大雨傾盆直接堵住了路。
別說上山,小妝村裏的村民連門都不敢出。
蓑衣,斗笠,全不管用。
大雨一下,直接把人澆成落湯雞。
莊巧郎就關在屋子裏,他擔心地看着地上,屋子裏面堆的可都是柴!泡濕了可不得了。
他在屋子裏生起一堆火,坐在旁邊烤着半干不乾的身子。
今日不會有人拜訪了吧?才剛生出這個念頭,莊巧郎就聽到了敲門聲。
「咚咚咚!」
莊巧郎走過去打開門,在檐下站着一個老人,眼熟,似乎是住在山上的孟先生。
他不知道孟先生住在哪座山上,只曉得他偶爾下山,遇到孩子,心情好就教點知識。
以前莊巧郎也得過他的教誨,連忙請他進來。
不過,下這麼大雨,他怎麼還來?而且,居然沒淋濕。
莊巧郎的腦子裏裝滿了問號,但礙於孟先生嚴肅的威勢,他又實在不敢問,只好憋着。
孟先生在他屋子裏轉悠了半圈,拖過來一個凳子坐下。
莊巧郎不敢遲疑,也連忙在他旁邊坐下來,正好烤着火,就問道:「孟先生,您怎麼這時候下山?」
說完又怕孟先生疑心他不想招待他,忙又補了一句:「雨天山路滑,很危險。」
孟先生道:「我?我又不是下山,最近出去了一趟,剛回來。」
原來孟先生是去而復還。
莊巧郎笑道:「怪不得這麼多天我都沒見到孟先生您。」
他看了一眼窗外,雨勢還未變小,就說道:「現在雨還很大,孟先生,不如您暫時先在這裏住下來,休息一陣子,等雨停了再走吧。山道路滑,而且……最近山上有些不太平。」
說最後一句時,他是壓低了聲音的。雖然那野人不在面前,他還是很害怕。
那天他給閆淄指了路,卻沒見到閆淄回來,便估計他是凶多吉少。
閆淄在他眼中簡直就是神仙中人。便是神仙,都死在野人手中,可見那野人多麼可怕。
他想到孟先生也住在山上,便有些擔心,想要勸說他暫時先留在他這間樵夫小屋裏休息。
孟先生疑問道:「哦?山上。怎麼了嗎?」
「有個兇悍的野人,見了人就要殺,十分恐|怖,孟先生,您要提防啊!」面對孟先生,莊巧郎便不再遮掩,直接說了實話。他看孟先生在這樣的大雨中也要堅持趕路,可見是個固執的性子,他實在怕孟先生出事,便不得不以實話相告。
「野人?」聽到莊巧郎的話。孟先生流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不僅如此,簡直好像還對那件事情非常感興趣。
莊巧郎便着急起來:「孟先生!」
他還要再勸,孟先生擺了擺手,道:「你放心,我在這裏坐一會兒,下這麼大的雨,我當然不會走。」
聽到孟先生親自開口這樣說,莊巧郎心中方才安然。
他卻沒看到,孟先生說完。直接望向了窗外,他的目光,深邃又帶着淡淡笑意。
有意思。
……
駱雨荷站在山洞外的迷陣陣眼處,張望四周。萌發出想要出去打探的想法。
可她剛邁出一步,就聽到了陳銜玉的慘叫聲:「啊!」
十分悽厲。
駱雨荷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銜玉,你怎麼樣?」
陳銜玉已經倒下來,伏在石床邊上,張開口嘔出了一大口血。
「怎麼又吐血了?」駱雨荷手足無措。便想到,這時候還是要找個大夫給陳銜玉看看才行。
陳銜玉不說話,又往前一倒,再吐出了一口血。
駱雨荷看得整個人都慌了,換了旁人,她還能好好想想,現在受傷吐血的人是陳銜玉,她便擔心得要死,只能無助地站在他身邊,想要照顧他,卻又無從下手。她原本是想着等到陳銜玉將自己的經脈走了一個小周天之後再將他帶走,免得又凍住。如今看來,這卻是來不及了,還是要現在就把他帶走,先去找到一個大夫來給他檢查一下才行。她想到這裏,便不再遲疑,想要攙扶着陳銜玉起身,然後飛出去。
做這些事情之前,她還不忘記先檢查一下外面。
確認沒人,她才折回來。
萬一外面有什麼伏兵——雖然不太可能,但自然還是小心為上。
「來,銜玉,我們先出去。」駱雨荷想要抱住他。
但陳銜玉搖搖晃晃,總像是想要掙脫開一樣,他的雙眼緊緊閉着,又皺着眉頭,看起來十分難過。
「我帶你去找個大夫!」駱雨荷道。
往前飛幾天就會有一個修士所在的城,雖然很遠,但總好過在這坐以待斃。
可是,不管駱雨荷說什麼,陳銜玉都拼命搖頭,非常不配合。
她急了:「你怎麼了!」
他要是不配合,她想帶走他,就得把他打暈。
可是,以陳銜玉現在的身體狀況,萬一打暈,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自然還是帶上一個清醒的他比較好。
駱雨荷還擔心一件事就是如果陳銜玉暈厥,他的經脈血流會更緩慢,也更容易凍結。
他受的傷本就夠詭異了。
但奇怪的是,不管駱雨荷對他說什麼,陳銜玉都閉着眼睛,不聽,反抗,不理睬。
她急瘋了,她這麼擔憂,是為了誰!他怎麼忽然這麼不配合?
駱雨荷心中除了擔憂之外,也有些失望,她留下來,絕不是為了一番苦心全拿來傾注給一個絕情無義的之徒的。她留下來,是希望陳銜玉還有救,是相信那時候他凝望她時無辜的眼神,而絕不是毫無底線的呵護和縱容。
「若是你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駱雨荷忽然覺得了無生趣,猛然鬆手,放開了他。
說來奇怪,之前陳銜玉鬧個不停,等駱雨荷放開他,他卻又纏了上來。
不過,他還是閉着雙眼,只是憑藉本能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師父?」他疑問一句,語氣顯得十分壓抑。
他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駱雨荷仍是覺得沒意思,聽到他喚她,她也毫不搭理。
陳銜玉好像根本不知道她正在生氣,聽不到她的聲音,他便也不說話了,他已經抓住她的手腕,知道她還在,心中便稍稍安定下來。他現在有九成的力氣都用在克制心中那股毫無源頭的火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