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雒使卻並不知道,唐承念在唐瑄奇的心裏面,其實真沒有這麼高的地位。
這桃木符,雖然代表了唐瑄奇的身份,卻並不是唐瑄奇送給唐承念的。
……
離開了狂武閣之後,楚良玉自然沒有了閒逛的心情。
唐承念看了她一眼,提議回家,楚良玉也不反|對。
走在路上的時候,楚良玉想直接將自己從狂武閣里拿的東西給唐承念,唐承念也沒要。
她只問了一句:「你有沒有拿那枚須彌戒?」
唐承念瞧中一枚,是極精緻的。
楚良玉乖乖地點點頭。
「那你好好收着,到時候,把東西都裝進去,走在路上,可以拿個空包袱裝裝樣子,卻不能真的負重前行,要不然,萬一有人追|殺你,你累得逃不掉可就糟了。」唐承念提醒道。
「是。」
說了這件事,兩人又聊起了狂武閣里的事情。
主要是楚良玉感興趣。
「原來那桃木符代表的是唐伯父的身份,怪不得那位管事一見到,便立刻退讓了。」楚良玉為唐瑄奇的震懾力驚嘆不已。
唐承念卻搖搖頭,不置可否地一笑。
唐瑄奇的震懾力是哪裏來的,還不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終究戮氣太重,豎的敵人比朋友多得多。
昔年間,唐瑄奇為了立威,女人,甚至口角之爭,可屠|殺了不少人,更有許多家族,在唐瑄奇手中被滅門,這其中,有許多人甚至連自己的族人是怎麼惹來的麻煩都不知道,就被殺紅了眼的唐瑄奇屠了。——當然,這些「被滅門」的家族自然不會真的一個都不剩,為了劇情需要,還有不少身負血海深仇的人活在世間,暗暗潛伏,就為了向唐瑄奇報仇。
便比如當年那個將她綁|架的金華努。
不過,那人也算是慫的那一批,只敢挑她這個小嬰兒下手,也不是一般的慫了。
「這桃木符,是唐伯父送給您的嗎?」楚良玉問的語氣,顯然有些疑惑。
對於唐府的奇怪環境,楚良玉也有着基本的了解。她自然是站在唐承念和明月倩這一邊,從她稱呼唐瑄奇為「唐伯父」,而明月倩則是「伯母」,可見一斑。所以,楚良玉更加不解,以這對父母水火不容的氣氛,唐瑄奇怎麼會將一個能夠代表自己身份的桃木符送給唐承念?
唐承念把玩着手中的桃木符,笑道:「他自然不會送我這個,這是我娘送我出來的時候,給我的。她說,只要有人為難我,只要那人是中心城的,見了這桃木符,便不會不認識,自然不會和我這個小孩子再為難了。」
「伯母真是思慮周全!」楚良玉敬佩地說道。
「是啊,娘親能夠想到這麼多,真好。」唐承念感嘆一聲。
若是她來日想給唐瑄奇拉仇恨拉到外面去,這桃木符,便是一樣很好用的東西。
明月倩思慮得如此周詳,自然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如此看來,唐瑄奇對於明月倩的重要指數,確實直線下降。這是好事。但,逼着明月倩如此迅速地脫離那段感情,自己是否又太狠了呢?
「師叔在想什麼?」楚良玉最是敏|感。
最近,唐承念將她當做徒弟一般對待,這早就已經讓楚良玉感慨又感恩。
所以,她自然很想要幫助唐承念,也不像一樣,什麼都不敢說。現在,她心中有好奇心,又想要幫忙,自然就毫不猶豫地問出了聲音。
唐承念偏過頭,看了她一眼,陡然問道:「若是拔苗助長,會不會太匆忙?」
拔苗助長自然是不好的。——楚良玉剛要開口,忽然覺得,困擾唐承念的,不應該是這麼簡單的問題。
「是不是時間不夠呢?」楚良玉問道。
唐承念想了想,點點頭:「對,再慢慢來,我恐怕來不及。」
她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何謂「度年如日」。
這樣的心情,着實無法與人分享,只能憋在心裏。但她知道,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如今的變化又太多,若是固守着從前的老思維,或許,明月倩又要回到那個死局裏。她只希望早早讓明月倩擺脫這段感情,早早地逃出這圍城去,不要再如同小說里那樣,逆來順受。
「我想,若是只能這樣,也只好這樣,除了說服自己,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楚良玉卻比唐承念想得通。
她並沒有唐承念的那麼多記憶,但她出於自己的思考,卻是真心這樣覺得的。
當初,她想到弟弟,為了早日替他報仇,她才匆匆振作精神。
那種不允許自己慢慢來的想法實在痛苦,但熬過去,也就沒什麼了。
「是啊,畢竟,我也沒辦法說服旁人。」唐承念苦笑一聲。
局面已經成了這樣,她也只能按照它走下去。
不讓自己開心一點,成天苦哈哈的,又有什麼意思?
「師侄啊,還是你想得通。」唐承念笑了笑,拍上了楚良玉的肩膀。
楚良玉莫名其妙,她說什麼了?但見唐承念露出笑靨,她自然也跟着笑了起來。
兩女都掛着笑顏,回到了唐府之中。
明月倩自然是在屋子等着,面前攤了一本畫冊,一邊看着,一邊不斷瞧向屋子的門。
「你去看看,大小姐和楚姑娘有沒有回來?」明月倩忍不住,擱了書,對煙荷說道。
唐承念出來的時候,領着煙荷來看明月倩,之後去幫楚良玉救場,便乾脆將煙荷留在這裏。
「是。」雖然煙荷已經跑了十幾趟,卻依舊無怨無悔地去開門。
想想工錢!——煙荷默默地給自己打氣。
她打開門,便看見唐承念與楚良玉並行而來,剛要招呼明月倩,一回頭,就發現明月倩已經衝到了自己身邊。煙荷嚇了一跳,卻不敢遲疑,趕緊閃到了門邊,不敢阻擋明月倩的路。
「念兒,楚姑娘。」
明月倩笑吟吟地招了招手,哪裏還有剛才那擔心的模樣?
等唐承念和楚良玉走到近前,她才往裏走,一邊不經意地問道:「如何?還順利嗎?」
「當然,那扈公子雖然姓扈,人倒也講道理。我把話說明白了,他就乖乖道了歉。至於那狂武閣里的人,就更好對付了,我只消將那木符送上,他們就馬上退讓,簡直半點也不遲疑,看來,父親的威懾力,着實嚇人。」唐承念回答道。
「那快進來。煙荷,你去沏茶,拿點心。」明月倩讓兩人坐下,才對楚良玉問道,「你有沒有受驚?」
「楚師侄怎麼會受驚?她的膽子可大着呢,剛才,被搶了戒指以後,她還敢去追扈容謀。」唐承念笑道。
楚良玉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道:「我也是氣急了,那戒指是師叔送給我的,怎麼能輕易讓人搶去。」
「你的膽子也忒大了,扈容謀的脾氣可不怎麼好,若不是這回他理虧在先,哪裏會肯認錯?」唐承念用誇張的語氣說道。
「不過,他還敢肯認錯,也算是好的了。」楚良玉不禁說道。
唐承念並沒有打碎她的美好幻想,其實,若不是因為唐承念故意用了神秘兮兮的語氣,使自己和扈容謀的師父扯上關係,她又怎麼可能讓扈容謀生出忌憚心?真要說起來,扈容謀可以說很不講道理,否則,當時他就不會搶了楚良玉的戒指直接就走了。
不過,她想着,反正以後楚良玉不會與扈容謀有什麼交集,不說也無所謂。
「咦?師叔,您怎麼會知道他的身份,你們認識嗎?」楚良玉忽然想起,遂不解地問道。
看扈容謀好像不認識唐承念一樣,但唐承念,卻對扈容謀那麼了解。
「是娘親告訴我的,教我拿那些話,誆誆他。」唐承念笑嘻嘻地指了指明月倩。
楚良玉恍然大悟。
明月倩笑道:「我見了那人,就覺得有些眼熟,看到你們爭執的東西是召三劍符戒,我才想起這人的師父是誰。那人只收了扈容謀一個徒弟,將自己打造的召三劍符戒送給了他。能光明正大地擁有召三劍符戒,自然只能是扈容謀。」
唐承念點點頭:「原來如此。」
「你呀,若是早叫我見到這東西,我早就認出來了,哪裏還會有這麼多的麻煩呢?」明月倩又教訓道。
唐承念乖乖認錯。
她想到,明月倩從前也跟着唐瑄奇一起去了不少地方,又是明月崖的中心人物,對雲澤大陸的許多秘辛,一定知之甚詳。自己將來要行走雲澤大陸,總得注意一些禁|忌,一些顧忌,以前沒考慮到這一點,現在看來,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問明月倩,不是更好嗎?
明月倩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便乾脆地問道:「娘,您知道這麼多事情,除了這扈容謀的,還有沒有別的?」
明月倩寵溺地看着她,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先說有趣的吧!只要是雲澤大陸上的事情,就好。」唐承念欣悅地說道。
「好,既然你……們想聽,我就說一說。」明月倩差點直接說了「你」,眼角瞟見楚良玉,立刻心虛不已地加上了一個「們」字,幾乎無縫銜接。
唐承念和楚良玉都閉上了嘴,只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全盯着明月倩,閃爍着渴|望的光芒。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