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道黑影穿破門框摔出了屋子。
「不好意思大哥,砸壞了你房間的門。」唐承念拍拍手掌,毫無歉意地看着地上那人。
也許有一點,也只是對唐承奕的。
「無妨。」唐承奕招招手叫來了一名侍女「把這裏的門修一下吧。」
那人領命去找工匠了。
「那……他呢?」唐承奕指着地上那個呻|吟不止的人,問道。
「我看他體質不錯,摔不死他,等他喊夠了,自己會走人的。」唐承念不在意地說道。
「那我們就去娘親那兒吧。」唐承奕點點頭,招呼唐承念走了。
綠瑛自然是迅速跟上。
末了,院子裏空空落落,沒一個人留下。
徒留溫燎相一人趴在地上,痛得幾乎爬不起來。
他好不容易才掙扎着站起,朝着唐承念與唐承奕離開的方向望去,眼神陰鬱,眼底蘊藏着一股強烈的冷冽風暴,仿佛溫吞流水下的暗涌。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唐承念……唐承奕……綠瑛……」
溫燎相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
唐承念跟着唐承奕往明月倩的院子方向走,在她的赤璃玉戒中,不斷傳來商六甲的單方面腦電波。
「嘖嘖,你還真的動手了?」
「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他不是你父親的弟子嗎?不怕他記恨你?」
「萬一他去跟你父親告狀怎麼辦?」
「你怎麼不說話?是裝聽不見還是不想回答?」
唐承念忍了半天終究沒忍住:「這倆不是一個意思?」
「哈!你總算肯說話了。」
「誰能忍受你的話嘮?」
「誇我?」
「……你愛那樣想就那樣想吧。」
「那我就當你在誇我。」商六甲樂滋滋地說道。
唐承念無語:「說了隨便你。」
「我可是好心替你着想,真不怕你父親拉偏架?」自從知道唐承念不是很在意唐瑄奇之後,商六甲也跟着說話隨意了許多。他旁聽了唐家的故事這麼多天,也逐漸意識到唐瑄奇這位一家之主究竟有多麼的不靠譜,真虧得這人當年居然也能在雲澤大陸上掀起一番動|盪,這雲澤大陸還真是沒人了。
若是那陸星脈知道現在雲澤大陸上掌事的都是這種人,大概都會被氣得吐血。
尤其是當商六甲得知陸家居然已經落魄成一個小小王國里的修真家族,竟然還被王國里的王族與其他小世家設計,商六甲亦然覺得無語。要不是出門前爹娘叮囑不能插手陸家的事務,以免打草驚蛇,那他還真想出手相助一把。
想想,當年那個讓他的父親商壬甫都頭疼不已的妖星陸星脈所出的家族居然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這簡直就是對商壬甫的侮辱呀。
由此,唐瑄奇的蹦躂就更讓商六甲看不慣。
只是礙於唐承念畢竟是他的女兒,商六甲說話也就沒有太難聽。
「拉偏架?他不拉偏架才奇怪。」唐承念當即哼了一聲。
「所以……你不擔心?」商六甲疑惑地問道。
「若是在二月之前,我還是會稍微憂心忡忡一下。至於現在麼,該擔心的人可不是我。」唐承念先是冷哼一聲,繼而懷着強烈的惡趣味心理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可不是麼,當明月倩肯回頭,當唐承奕肯平常心,唐瑄奇是否拉偏架,真的已經不要緊。
唐承念不懷疑,哪怕她真的不發一言,娘親和大哥都會選擇站在她這一邊。
「看來,你挺有自信……這樣我倒能安心了。」商六甲在另一端笑了起來。
「那你呢?」唐承念想起商六甲的處境,不禁問道。
「我?」
「你的事情有沒有處理好?那些長老……大約比我父親更不容易對付吧?」唐承念回憶着自己見過的各種小說里與長老這個名詞有關的人設,似乎都是固執己見的。
想不到另一邊的商六甲卻是挺輕鬆:「沒什麼,他們人都還不錯。」
大約也就商六甲可以說得出這種話了。
「看來,你也挺有自信。」見明月倩的院子到了,唐承念道「我到了,你也去忙吧。」
「怎麼每回都是你先結束談話,你真的不想我?」商六甲發出一聲可憐兮兮的哀嘆。
唐承念果斷地無視了他。
她與唐承奕一起進了屋子,此時,在屋子中服侍的人是墨水仙,煙荷,以及萍瑛。
「調進來了?」唐承念悄悄指了指萍瑛,問唐承奕。
「早些時候的事,不過那時你還傷着,便沒有說起這事。」唐承奕不在意地回答,一邊在自己平時喜好的座位上坐下。
明月倩笑眯眯地看着自家一雙兒女,只覺得哪一個都可愛得緊,真是什麼人也比不上的。
「怎麼今日來得這麼早?」
平素都是掐着點來的,到時間便一起去餐堂。
「今日我們想在您的屋子裏吃飯,餐堂裏面,太烏煙瘴氣了。」這話當然不適合由唐承奕來說,唐承念仗着年紀小,有個「童言無忌」的藉口,索性替自家大哥出頭。
唐承奕也投桃報李,附和道:「是啊,我們不想去。」
「你們這樣給他下面子,他怕是要生氣的。」明月倩口中說的那人自然是唐瑄奇。
不過她很快展顏一笑:「罷了,我便說是我非要將你們留下,偏不去,難不成還教我去討好那些個人麼?」
唐承念點點頭:「正是如此,娘,咱們就不跟他們一起。」
一直負手站在明月倩身後的墨水仙有些忍不住,低聲勸說道:「夫人,這畢竟是老爺訂立的規矩,若是您不遵守,豈非是給旁人找藉口詆毀您嗎?不過就是去一趟的事情,誰敢給您不痛快呢?」
明月倩的笑容微微收斂,她仰起頭看向墨水仙,道:「這唐府之中,有沒有規矩,你還不知道嗎?」
墨水仙明艷艷的面龐當即一白,立刻說道:「奴婢只是為夫人考慮……」
「你是想說『忠言逆耳』吧?」唐承念聽不下去,明月倩原本不是搖擺不定的性子,只是因為來到這唐府後,過得一直很不愉快,又總有人在她的耳邊灌輸一些打擊她的言辭,才將一個自信的霸王huā給養成了柔弱無用的菟絲huā。如今她好不容易才見明月倩拾回了一點點自信心,哪裏容得再有人打擊她?
自然怒斥起來。
墨水仙無辜地道:「大小姐,您可不能誣賴奴婢啊……」
「自以為是也要看清楚場合,看清楚你這話是對誰說的!誣賴?你口口聲聲說得自己何其無辜,可你教育我娘親這麼多年,我娘受了多少年委屈?一味忍讓,若是有用,早該起效了!難不成,你想要我娘忍耐一輩子嗎?」唐承念說着說着,也是真情流露,語氣哽咽起來,她看向明月倩,道「女兒懂的道理不多,卻也知道有規矩的人家裏,沒哪個這般折辱一家之主母的!」
明月倩當即也紅了眼眶,受了多少年委屈,豈是一句話能夠概括的?
這委屈,又豈是輕描淡寫也擦去的?
只是她之前真是聽了旁人的攛掇,覺得自己該忍,該大度,久而久之,唐瑄奇會看明白她是什麼人,後院裏頭其他女人又是什麼人。但苦苦煎熬了這麼多年,明月倩才終於明白,一味的忍讓換不來心疼,只有別人的得寸進尺,能保護她的人只有她自己,唐瑄奇……是指望不上了。
對唐瑄奇,不該忍,對這些奴婢,難道就該一味放縱嗎?
想想當日她不過是呵斥了墨水仙一句,她便氣得跑出去,可見她平日被寵成了什麼樣子。
如今竟然還敢和自己的女兒頂嘴了!
於是,原本對於墨水仙還有些憐憫的明月倩也硬起了心腸。
她當即厲聲呵斥道:「出去!仔細想想你今日的言行,等你明白了錯處,再回來見我!」
墨水仙從未被明月倩如此尖銳地斥罵過,當初為了綠瑛的一句,在唐承念聽來,也只能算作抱怨,要說語氣,自然還是如今這句更狠辣些。
這狠辣也只是與明月倩平時的態度比起來,但即便如此,墨水仙也瞬間就紅了眼眶。
她的雙眼飽含淚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月倩,仿佛看着一個從未見面的陌生人。
這目光更加激怒了明月倩,若說原先她還只有三分怒,如今也成了九分。
「夫人……」
「出去!」
再一聲厲呵終於擊垮了墨水仙脆弱無比的玻璃心,她再一次露出了那難以置信的目光,似乎明月倩在她的面前做出了天大的錯事——然後——就如同那天一般,墨水仙再一次哭哭啼啼地從屋子裏面跑了出去,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渾然不顧屋子裏明月倩的臉面。
明月倩黑了臉,臉色難看得要命。
她從前真是對這侍女太好了,竟養出了個嫡親般的嬌小姐!
唐承念也不敢再說話火上澆油,畢竟明月倩身為老闆已經做得足夠優秀,偏偏養出了一條白眼狼,估計在場誰都不會比她的心情更差了。
「別跟那種人計較,不值得。」唐承奕溫和地看着明月倩,說道。
兄妹倆一人一句,總算將明月倩的情緒勸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