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是八月的最後一天,楊景行晚上近十一點才給何沛媛打電話,解釋是被無限延長的主創討論會給耽誤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更新快無廣告。
何沛媛只抱怨耽誤得太少了,讓自己躲過一劫的希望又落空。而知道楊景行並沒回酒店,接下去還要作為投資方請宵夜,何沛媛又開心起來。作為經受過數次超過一小時深度無賴考驗的姑娘,何沛媛大方地贈送了楊景行幾分鐘通話時間沒作計較,甚至都沒打擊諷刺。
星期三晚上,楊景行時間又充裕了,打電話前就支好了架勢。而得到一天休息時間的何沛媛似乎也養精蓄銳有信心了,有點勇敢迎戰的意思。不過兩個人的實力都沒有明顯起落,所以戰況跟星期一晚上差不多。
何沛媛了解了楊景行的工作進展,打聽評估了中影老大對合作方的態度,聽取了楊景行對劇組骨幹成員的分析評價,甚至還給峨洋打了點氣……
楊景行也摸清了三零六的藝術進度,跟何沛媛看法一致,齊清諾應該是在做更為詳細具體的策劃,所以一直沒給顧問消息。不過對於齊清諾的動機,兩人產生了分歧,何沛媛覺得老齊是不想前男友太操心。楊景行則認為齊清諾是不想和自己廢話,能省的都省了。
倆人在電話里好一番爭論,最後也沒把分歧給消除。不過也不用太在意,分歧已經那麼多,再來一個兩個的也可以忽略不計。
除了工作也有八卦,主團的熱心人又來給於菲菲當媒人了,還先通過齊清諾,也是蠻搞笑的。不過齊清諾並沒讓於菲菲為難,沒有給主團前輩多大面子。何沛媛覺得老齊做得對,相親這事本來就很尷尬。
郭菱現在怎麼變成工作狂了,居然開始主動拉着夥伴們給她把關,造型應該怎麼做,台步應該怎麼走?要是誰敷衍了,菱子還會生氣呢。
何沛媛還想起:「對了,你是不是又跟王蕊說什麼了?」
「沒有呀。」楊景行簡直有點失落:「她現在那還記得我們,就只有老畢了。」
「怎麼不記得?」何沛媛揭穿:「下午還跟我說從那天起就沒給你打電話,說得那麼刻意……是不是你又搞鬼?」
「我能有什麼鬼?」楊景行猜測:「是不是怕你生氣?你態度那麼堅決。」
何沛媛不太信:「你們倆讓我生氣還少?你們背地裏說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楊景行承認:「是背地裏說過,但是從來都是好話……跟你說過我的好話沒?」
「你有好話讓人講嗎?」何沛媛是想不到的。
楊景行傷心了:「蕊蕊呀蕊蕊,我其實就跟她那麼一客氣,叫她不用太幫我,我要靠自己追到媛媛,她是不是當真了?」
何沛媛再次提醒楊景行,不要有什麼痴心幻想……
兩個人的火力沒啥明顯提升,但是持久力肯定是得到鍛煉了,這天晚上你來我往了近兩個小時。可能是極限了,最後掛電話的時候何沛媛說自己都反胃了,悲觀估計如果明天再看見楊景行的來電,自己很可能會瘋掉。
楊景行並沒憐香惜玉,星期四晚上繼續:「今天讓你早點休息,你想十點上床也行。」
「忙完了?」何沛媛沒有斥責聲討揭露什麼,聲音似乎有點累,累得有點溫柔了:「早點休息吧,累這麼多天了。」
楊景行的必勝鬥志立刻消減大半:「你怎麼了?在哪?」
「在家。」何沛媛有問必答,也沒不耐煩:「沒怎麼,我在百~萬\小!說。」
楊景行很多疑:「什麼書看得這麼不高興?是不是有什麼事?」
何沛媛繼續溫和:「沒事,你別多想。」
「肯定有事。」楊景行也不揭穿,而是溫柔:「快說,我着急。」
「你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何沛媛也溫柔:「我真的……過不了這一關。」
楊景行又問:「發生什麼事了?」
何沛媛平和:「其實沒什麼事……」
楊景行好心真着急:「沒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
何沛媛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今天中午,我們幾個人出去的時候遇到那邊大提琴組的……」
楊景行急切:「誰?陳麗紅?」
「不是。」何沛媛並不急:「吳一彤和宋華君……他們問翩翩的事,問翩翩家裏怎麼樣了?」
楊景行氣憤了:「過去這麼久的事了,沒屁放了?」
「不是。」何沛媛溫和地安撫起無賴來:「你聽我說……聽他們說了我們才知道,翩翩的大伯把他爸爸告了,還找媒體了,網上有新聞,就是這兩天的事。」
楊景行有點摸不到門道了:「這件事,你們也沒必要不開心。其實打官司了更好,有個法律定論,翩翩爸爸有絕對優勢。」
何沛媛平和說明:「我沒不開心,就是跟你說這件事。」
楊景行嗯:「然後呢?他們問你們,你們不知道,然後怎麼樣?」
何沛媛說:「沒怎麼樣,就是不知道,沒跟他們多聊。」
楊景行問:「那你們跟翩翩說沒?」
何沛媛說:「沒,這幾天是感覺她有點不對……下班後瞎子她們跟老齊說了,不知道她找翩翩聊沒有。」
楊景行還是着急:「那發生什麼事了?我今天也沒騷擾你,除了我,還有誰能讓媛媛這麼不開心?」
短暫沉默之後,何沛媛似乎心軟了:「你真的想知道?」
楊景行乾脆:「說。」
何沛媛似乎在輕輕深呼吸:「下午聊天,菱子說她空有一腔熱血無處施展,老齊……她叫我跟你催稿。」這姑娘這語氣,這麼兩句話還說出傷感散文的韻味了。
楊景行約莫有點頭緒了:「這也沒什麼,她應該沒別的意思,至少沒惡意……」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何沛媛突然就急眼了:「都沒惡意,都沒別的意思……可是你知道我的感受嗎?我當時,我感覺自己就像……就像那個沒穿衣服走在大街上的蠢皇帝!」
楊景行也沉默了一下,好像不敢太隨意了:「……就因為齊清諾這麼一句話?」
「她說以後催稿的任務就交給我了。」何沛媛又平復了語氣:「我願意相信她是開玩笑,是大度,是坦蕩……可是我自己不坦蕩,其他人也不是開玩笑。」
楊景行覺得:「這和其他人沒關係……」
何沛媛略傷感:「是呀,她們只是觀眾,就看那個沒穿衣服的人出醜,但是不說破。」
楊景行調整語氣:「媛媛,我想勸你不要這麼想她們,但是我知道你揣度的其實不是她們,反而你是在惡意揣度自己。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別人身上,同樣的情形,你肯定不會覺得大家是在看人出醜。可是為什麼到你自己,你就非這麼想?你不能把你的善意多對自己用一些嗎?」
何沛媛不說話。
楊景行繼續:「你可以不答應我,可以不接我電話,但是最沒必要的是這麼對待你自己。」
何沛媛還是沒聲音。
楊景行來點直接的:「等我打個電話,應該還有明天的機票。」
「你別……」何沛媛的聲音有哭腔:「……少發神經!」愈加明顯。
楊景行呵:「放心,不是回去騷擾你。」說着就真掛了電話,而且不是裝樣子,接着就打給龐惜,要求儘量訂明天下午能到的機票。
龐惜沒一點廢話的,一切照辦。
剛掛掉龐惜那邊,緊接着手機屏幕上就是何沛媛的來電顯示,楊景行當然接聽:「好了,應該還有。」
「你又發神經!」何沛媛現在是欲哭無淚的語氣:「明知道我這麼煩,你還要煩我!」
楊景行似乎有點點道德:「你都這樣了,我不能置身事外。」
「我又沒怪你!」何沛媛似乎氣鼓鼓的:「我說了嗎?我也沒怪齊清諾和誰誰。我說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那我就應該幫你。」楊景行並沒無賴語氣,認真的:「幫不了也應該陪着你。」
「不要你幫。」何沛媛都否決:「不要你陪……看見你更煩!」
楊景行是多沒骨氣:「萬一你明天改變主意了,願意見我了,我能第一時間把握機會」
「不會!」何沛媛十分堅決:「明天後天後不想見你。你快點把機票退了!不訂!」
楊景行嘗試換話題:「齊清諾說那句話之後……她們都應該沒什麼大反應吧?」
「不要你管。」何沛媛好義氣:「我說了,這事我扛了,說話算數……我跟你說不是要你負責!」
楊景行說:「我知道,我也不是想負責,我就想見你。」
「不聽你胡攪蠻纏!」何沛媛質問:「你聽不聽話?」
楊景行真誠地問:「你憑什麼要我聽話?」
「因為!」何沛媛好大聲地停頓:「……你欠我的,你對不起我,你騙我,你傷害我,你……」
楊景行也不想聽太多罪名吧,安撫:「好了,不說了。這邊都差不多了,浦海一堆事等着的,早回去一天也好。」
何沛媛問:「開機儀式你不參加了?」
楊景行說:「兩個老大,他不去我去,多沒面子,我也不去。」
「少強詞奪理。」何沛媛打擊:「你以為你是誰……先苦後甜,如果你想早點有面子,就趁現在好好把握,早點做出樣子。別有事沒事就發神經!」
楊景行說:「我知道孰輕孰重……你今天是不是跟蕊蕊一起下班?」
「是。」何沛媛明顯吹牛:「我們有說有笑,開心死了!」
楊景行可不信:「你喜歡裸奔呀?這麼開心。」
何沛媛一點不介意,反而:「我說了,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自己的問題……」
楊景行聽不下去:「你看你,又在這麼對待自己。」
電話安靜了一下,然後又傳來何沛媛的欲哭無淚:「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又在逼我!」
楊景行也沉默了一下:「……那你告訴我,還有沒有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和事?」
「沒有。」何沛媛很確定:「真的沒有……只是當時老齊那麼一說太突然了,我有點懵,可能有點失態。瞎子她們可能也有點尷尬,就都沒說什麼……說別的了。」
楊景行問:「你怎麼失態?」
「我……」何沛媛要回憶,這回憶還有點難以啟齒:「我也沒說話,沒答話。」
楊景行覺得:「這不是很正常,你以前就這樣,一概不理。」
何沛媛簡直有點痛苦:「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楊景行好無恥:「……不過沒裸奔那麼嚴重。」
何沛媛怎麼突然想起工作了:「她還沒找你商量快閃的事?」
楊景行嗯:「還沒……菱子說得對,還是等我譜子出來了才方便,其實你也應該催催稿。」
何沛媛不屑:「我沒義務。」
楊景行呵:「不催也沒關係,我有眉目了……給你個保證,下周一定交稿,你可以轉告。」
何沛媛沒不屑,而是問:「你是不是很着急?」
楊景行說:「時間是有點緊,不能讓你們等太久呀。」
何沛媛這腦筋不知道是怎麼轉的:「翩翩,老齊受傷那天沒,我記得你的樣子,恨不得把我們十個人全都生吞活剝了。」略感嘆似乎還帶着點嘲笑。
楊景行就譴責:「哪有那麼誇張,我當時是有點急……畢竟是我曾經的女朋友,還牽扯到很多。」
何沛媛平和:「你摸着良心說,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因為是你曾經的女朋友,還是你還愛她?」
楊景行好像被難住了,讓電話里安靜好幾秒種才開口:「因為是前女友或者是還喜歡或者愛她,原因不一樣,但是結果一樣,就是我都不想她受到傷害……我這麼說吧,諾諾,如果是在她受到傷害或者她交新的男朋友,在這兩樣中讓我選一樣,我應該會選擇讓她享受新的美好愛情。」
何沛媛呵:「好無私呀,好偉大。」
楊景行沒說完:「但是媛媛,如果是你,同樣的兩種我都不希望的情形讓我去選,我現在情願你受點傷,也不要你選擇了別人而不是我……當然,前提是只受傷,別毀容啊殘疾呀,不能影響之後的健康。」
可能楊景行的話有點繞,何沛媛得想一想,也想了幾秒鐘:「……毀容了就不要了是不是?」接近質問的。
楊景行急忙解釋:「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何沛媛嚷嚷:「你就是這個意思!」
楊景行無奈:「不是,我不是這個邏輯關係……」
好,終於回到了星期一的路子上,戰鬥再次打響,戰場越鋪越開。何沛媛告訴楊景行,主團的人是怎麼假裝關心高翩翩而實則八卦三零六,不過當時劉思蔓幾人可是拿出了情商智商,玩弄對手於股掌之間。何沛媛甚至也開始嘗試善意對待自己,覺得齊清諾不是很刻意地說那句話。
楊景行當然也匯報了工作,今天的製片會議可是大有收穫呢。何沛媛聽了果然為峨洋高興為聶少英高興,建議楊景行應該好好獎勵鼓勵一下峨洋的年輕職員們……
不過畢竟是別人的事,何沛媛並不會高興過頭,而且似乎心中還是有點裸奔的陰影,這個電話只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後,這姑娘就找到機會要結束:「……那你要不要提前準備一下?先不說了吧。」
楊景行吹:「我都胸有成竹全盤掌握,不用準備。」
何沛媛想起來要緊的:「你快點別訂機票了。」
楊景行敷衍:「訂了再退唄,不着急。」
何沛媛沉默了一下:「其實我晚上心裏真的很亂,很亂。」
楊景行蒼白地嗯:「我知道。」
何沛媛又短暫沉默:「……我正經跟你說,我答應你回來之後跟你見面,但是我有個要求,在你回來之前,再別給我打電話了……這段時間我們都好好想一想。」
楊景行挺猶豫的:「……好。」
何沛媛好果斷:「那不說了,拜拜。」
楊景行嗯:「晚安。」
何沛媛也晚安一聲,兩三秒後就斷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