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老人身邊的婦人問道:「村長,您怎麼知道他是自盡的?」
&和村長一大早準備下地幹活,經過村口時,親眼看見柴正把匕首刺入腹中,我和村長本來想上前阻止,可終究還是晚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說話的是婦人身旁的一個年輕男子,當時的一幕可把他和村長嚇得不輕。
皇甫弘毅走上前,蹲在了屍首旁,柴正的致命傷口確實是腹部的刀傷,看他握刀的手勢,便知是自己把匕首刺入了腹中,自盡而亡。
皇甫弘毅沉思着,柴正為何要自盡?若他殺害了潘慧娘而心中有愧,大可以在帝都城自盡贖罪,何必千里迢迢的跑來佰越城?
這時,兩位官府的侍衛走來,圍觀的百姓給他們讓了個道,這倆人身上的官服都印着一個「青」字,他們是青龍教的人,侍衛們把柴正的屍首抬上了馬車,便往青龍教駛去。
皇甫弘毅站起身,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
半個時辰後,馬車行駛到了佰越城城郊的悲鳴崖下,這裏依山傍水,群山環繞,山道兩側被茂盛的樹林包圍,前方的長坡勝似一條天梯通向了拔地而起的懸崖。
遠處的懸崖猶如一把利劍,聳立在雲海之間,懸崖頂上雲霧繚繞,濃厚的雲霧遮住了懸崖邊上一座諾大的府邸,令人望而生畏。
馬車疾馳在山坡上,駛向了懸崖頂上的青龍教,皇甫弘毅緊隨其後,驀地,一陣「沙沙」異響從兩側的樹林裏傳來。
&唰唰……」
霎時間,千發利箭如傾盆而下的暴雨朝皇甫弘毅襲來,千鈞一髮之際,皇甫弘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騰空起身,他雙手運氣,內力聚集,強勁的內力仿佛一個無形的屏障縈繞在他周圍,利箭還未近身,便像碰到了硬物一樣掉落在地。
一盞茶時間後,皇甫弘毅穿過了利箭陣,那些藏在深林里的暗器機關也停了下來不再射箭,只可惜皇甫弘毅的千里馬已經被射成篩子,渾身淌血倒地不起。
&好然,空曠的山道間傳來一陣低沉渾厚的男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想必對方定是用了隔空傳音之法。
皇甫弘毅劍眉微皺,他縱身一躍,如同騰雲駕霧般施展輕功飛向了懸崖邊上的府邸。
府邸門前兩側分別屹立着一座張牙舞爪的石龍像,石龍張着血盆大口,俯衝直下,像是要把面前的人給吞噬腹中。青龍教門前並未立有牌匾,這兩座石龍便已是青龍教的象徵。
一個身材高壯、面容冷峻的男人從青龍教里走了出來,男人年約二十三,一襲烏金雲繡衫,刀削般的面龐英俊剛毅,深邃的五官看上去成熟穩重。
男人在門前負手而立,像是恭候着皇甫弘毅,男人的聲音低沉儒雅,拱手道:「端賢王,許久不見。」
皇甫弘毅微微抬眸與他四目相對,他嘴角輕勾,道:「南宮教主的利箭陣果然名不虛傳,就連護國山莊都未曾有過這般牢不可破的防衛。」
聽到皇甫弘毅的誇讚,南宮莫無忍俊不禁,笑道:「端賢王謬讚了,我們青龍教地處斷臂懸崖之上,四周又被樹林環繞,難免會有豺狼虎豹想闖進來,在下也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
南宮莫無話機一轉,又道:「端賢王放心,在下會賠給您一匹千里馬,方才那被利箭穿心的馬兒,在下會命令屬下將它的屍首好生安葬。」
皇甫弘毅點了點頭,他與南宮莫敵相識已有五年,如今也有兩年未見,再見面時,多年前的記憶不禁浮上心頭。
皇甫弘毅年少時被武林人士譽為天朝第一刀,他的陰陽斬龍刀刀法在天朝國無人能及。
五年前,南宮莫無修煉了一年的青龍刀刀法,他自認為自己的刀法已經爐火燉青,年少輕狂的他向護國山莊下了戰書,企圖挑戰天朝第一刀。
當時的皇甫弘毅爽快應戰,在帝都城太陵湖旁與南宮莫無來了一場刀王爭奪賽,這場比刀大賽在武林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眾多江湖人士前來圍觀比試,沒想到,這比試不出一個時辰便分出了勝負,十八歲的南宮莫無敗給了十五歲的皇甫弘毅。
從那兒以後,皇甫弘毅依舊是天朝國第一刀,而南宮莫無,也心甘情願地被人稱為天朝國第二刀。
收回了年少時的記憶,皇甫弘毅言歸正傳,開門見山地說道:「本王前來青龍教,是想驗柴正的屍體。」
南宮莫無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隨後讓了讓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端賢王請進。」
皇甫弘毅踏入了青龍教,諾大的青龍教里栽種了不少綠植花草,旁邊的訓練場裏有千數人在練武,渾厚響亮的喲呵聲響徹了整個青龍教。
南宮莫無沒有客套,而是直接把皇甫弘毅給帶到了青龍教的停屍房裏。
停屍房裏涼颼颼的,雖是停屍間,但這裏邊兒並沒有異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花粉清香味。
柴正的屍首已經被除盡了衣物,一絲不掛地擺在停屍間裏的大床上,他腹部的匕首並未被拔出。
柴正身上有諸多陳年舊傷,有刀傷、劍傷和鞭傷,一條條如蜈蚣般觸目驚心的疤痕散佈在身體各處,慘不忍睹。
南宮莫無揮了揮手,清退了停屍間裏的其他侍衛,剎那間,整個停屍房裏只有他和皇甫弘毅兩人。
南宮莫無:「柴正的身上有很多疤痕,想必他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與人打鬥的武林人士。」
皇甫弘毅微微蹙眉,問道:「南宮教主,你可知柴正的身份?」
南宮莫無沉默片刻,過了半晌,他才挑眉說道:「據我推斷,柴正應當是個殺手,在他身後有一個龐大的門派,至於到底是何門派,在下還不敢妄加定奪。」
皇甫弘毅繞着柴正的屍首走了一圈,屍首身上除了這腰腹部的傷口,已無新傷,看來,柴正確實是自盡而亡,不過,在他身上,恐怕還有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正在帝都城有一個老相好,那女人名叫潘慧娘,潘慧娘常年做人命買賣,幾日前,她被人勒死後偽裝成了上吊自盡的模樣,可潘慧娘並非自殺,而是他殺,本王懷疑柴正是兇手,怎知今日來到荷花鎮,卻發現他在荷花村自盡身亡。」
皇甫弘毅看向了南宮莫無,望着他這張面無表情冷峻的臉龐,問道:「方才你說的門派,又是怎麼回事?」
南宮莫無輕嘆一聲,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如實告訴了皇甫弘毅,「在佰越城的河東村,乞丐成群,他們大部分都因為痴傻所以才靠乞討為生。半年前,有一個瘋瘋癲癲的乞丐在荷花鎮上邊跑邊喊,說荷花鎮有吃人的妖怪,在他還沒跑出荷花鎮,就已經七竅流血暴斃而亡,死相恐怖。」
&本一個瘋癲乞丐說的話也沒人信,直到三個月前,我們青龍教發現東城區的乞丐越來越少,這才意識到其中的不對勁,於是,我便讓心腹假扮成乞丐,混進了河東村,結果……」
南宮莫無欲言又止,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蒙上了一層哀痛和怒意,他閉了閉眼,強壓住了心裏的怒氣,繼續道:「結果我的心腹被帶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他在危急時刻逃了出來,保住了性命,但是人卻瘋了。」
南宮莫無的聲音里透着無奈和惋惜,他長嘆一聲,道:「端賢王跟我來吧。」
皇甫弘毅跟着南宮莫無走到了停屍房外的一間屋子前,還未走近屋子,便聽到了從裏邊兒傳來的悽厲慘叫聲。
&開我!放開我!你們滾開!都滾開!黑風教……都是一群鬼!」
&呀——」門被打開,從屋子裏走出兩個侍衛,這兩個侍衛手上都端着個空藥碗。
他們二人見到南宮莫無,紛紛俯首行禮:「見過教主。」
南宮莫無微微一點頭,問道:「阿石怎麼樣了?」
其中一個侍衛道:「阿石的神智比昨日好一些,餵藥時不會再亂咬人了。」
南宮莫無聽了之後,原本緊繃的臉也緩和了些,只要阿石能老實喝藥,他便放心了。
&們先下去吧。」
&
待那兩個侍衛離開後,南宮莫無把皇甫弘毅領進了屋子,這間屋子乾淨整潔,像是被人每日收拾打掃,屋子裏充斥着一股濃濃的草藥味,有些嗆鼻。
屋裏的大床上,正躺着一個瘦骨嶙峋、面色蒼白的男人,這男人四肢被粗繩綁在床架上,一雙空洞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頂,眼珠子一動也不動。
南宮莫無走到了床邊,輕輕叫了一聲:「阿石?」
床上的阿石聽見有人叫自己,立馬又大聲嚷嚷起來:「啊!滾……都滾!你們黑風教的妖怪!快滾!快滾!」
阿石激動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無奈身體被綁在床上,怎麼也掙扎不開,唯獨不變的,就是他的一雙眼睛,依舊是直勾勾地盯着屋頂,眼裏寫滿了恐懼。
南宮莫無望着昔日聰慧過人的心腹,如今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心裏除了愧疚便是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