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池小姐,你總算是回來了,可真是叫本社長好等啊。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儘管領了李公子的「欽命」,要好好「督促督促」這個小新人,但是長戶卻還是給她留了些面子,將她帶去了辦公室中訓話。
李公子用過的辦公室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隔音好。百葉窗一拉,就算裏面在拆房子外面也不會知道。
那長戶穿了一件長袖的白色襯衫,和一條黑色的西裝褲,脖子上還打了一條藍色的條紋領帶。他本有穿一件和西裝褲配搭的黑色西裝外套,但是因為辦公室里暖氣太熱的緣故,便脫下來掛在一旁的衣帽架上了。
那根衣帽架是之前李公子當社長的時候他的經紀人兼秘書高木小姐為他買的。雖然它的名字叫做衣帽架,可是卻很少會發揮到它真正的用途;究其原因,並不是它不夠好,不夠高檔。而是因為他的主人向來都喜歡把外套披在辦公椅上,而帽子則就會就近放在辦公桌上。
隨身的衣物,李公子總是喜歡伸手就能拿到,而那根衣帽架卻未免被高木給放得太遠了一點——恰好是他伸出手,哪怕是伸出腳也夠不着的距離。
可以想像——
一個剛拍完戲回到辦公室里休息的,打死也不願意離開椅子的長腿帥哥。當他發現自己伸長着腿也夠不着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時的……那種窘境,那種憤怒。當時那可真是想要用一個後旋踢把那根破架子給踢成兩半的心也有了。至於他為什麼不站起來走兩步去拿外套,原因可能就和其他人為什麼明明想要下床走兩步就可以拿到一樣東西,卻非要在床上挑戰自己的身體長度極限的原因是一樣的吧?
就是這樣一根令他所厭惡和憎恨的衣帽架,成為了他在把這間辦公室給讓出來之後,除了竊聽器以外所留下來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至於其他的東西嘛,那可是一樣也沒留,就連前幾年他從百貨商里買來墊在辦公椅上的軟墊,也都被他給揭下來帶走了。
不過相信就算沒有了軟墊,這社長的位子長戶坐着也是覺得舒坦的。這不,他這立馬就進入了社長的角色,耀武揚威地訓起面前這個小新人來了——
「不是我說你啊,你這個小新人;你怎麼能放着自己的本職工作不做,隔三差五地就向公司請假,去做一些沒意義的事情呢?你要多向其他的同事學習學習嘛,啊?你看那個那個,就那個誰,人家就對工作充滿了熱情嘛。你怎麼就不能學學人家呢?」
「社長你剛剛說的「那個誰」……到底是說誰啊?」
「本社長訓話的時候有你插嘴的份嗎?我讓你開口提問題來嗎,你沒事亂搭什麼腔啊!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嗎,很了不起嗎?年輕人,不要取得了一點點小成績就飛揚浮躁;你要真有本事就不是我坐在這訓你,而是你坐在這訓我了!站沒個站樣,一點羞恥心都沒有;本社長教訓你,你還敢抬着個頭用眼睛看着我,真是被批評了都不知道臉紅,一點都不知道羞愧。」
幸子低下頭,抿着嘴笑了一下。她背着手,心平氣和地說:「社長,你批評我,我只要做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並且虛心接受你對我的批評就可以了……可我為什麼,呵……為什麼一定要覺得羞愧才行呢?我又沒有犯什麼很嚴重的錯誤,也沒給公司造成什麼經濟跟名譽上的損失;社長?我以前認識你麼,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刻薄呀?」
「哎呀?本社長為你好才教訓你,你居然還敢頂嘴!?」長戶氣得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指着門說:「你給我出去,今天之內要是不能完成本周的工作進度,你就不要回家了——給我在錄音室里待一個通宵!」
「謝謝社長對我的「關照」,沒什麼事我就去工作了,我可不想在錄音室里過夜。」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長戶的辦公室。真讓人意外;什麼時候那一塊香甜的草莓蛋糕,竟變成了燙嘴的小辣椒了。
剛出辦公室,幸子便迎面撞上了剛剛錄完歌的,跟自己同一年簽約成為藝人的岡田有希子小姐。
不過她們兩人雖然在同一年出道,但是卻沒有什麼私交;在走廊上閒聊了幾句後,便笑着分開了。
說起來,比起其他新簽約的藝人;李公子對幸子可算是挺夠意思了的。
從1984年8月初到1986年3月末的這段時間裏,不光每周六都騰出四個小時的時間來教導她聲樂跟鋼琴,幫助她成功考上了那所極難考上的東京藝術大學,而且在她考上藝大後還讓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課程上。對幸子來說,李先生就像是一個一半老師、一半兄長的人。並且她還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沒有彈過那首曲子,就被李子煌這位在樂壇有着「李校長」之稱的大哥大親自傳授歌唱技巧的藝人。
作為幸子的老闆,李公子他不光免費教學、還贊助了幸子在藝大上學的學費,並且為她在東京的藝人宿舍里安排了一間單獨房間。在出道後的至少前兩年,她們這些新人都是要住在公司為她們安排的藝人宿舍樓里的;不過李公子為她們安排的宿舍樓可不是像學校里那種美其名曰是「簡樸」,實則是「簡陋」的那種建築。李公子為旗下藝人所安排的這間宿舍樓說白了就跟高檔小區裏的商品房沒什麼兩樣,並且等到藝人們每個月的收入能夠付得起一半房貸了的時候,李公子還會借錢給她們支付房子的首付金,並且每月為她們墊付一半的房貸。不過既然是借的錢嘛,那當然最後還是得還的。
而有一個世人皆知的「秘密」就是,那片住宅區壓根就是李氏地產名下的建築物,那些錢最後都到哪去了?還不是回到了他自己的腰包里——他這就是等於從自己右兜里掏錢,然後又放回左兜,他沒什麼經濟損失不說,最後還得倒賺一筆賣房子的錢。這個李公子啊,他這一招既能夠栓住那些新人們至少五年以上,又把房子給賣了出去,真可謂是一箭雙鵰。
不過既然是做生意嘛,那當然都是兩廂情願的。在東京這種地方,租房子貴,買房子當然就更貴了;誰還不願意有一個既給自己付房子首付,每個月又幫自己支付一半房貸,而且還不用給利息的「男神」存在呢?
不過有時候事情也並不是都那麼美妙的,天上不會掉餡餅,這世上也沒有白吃的午餐;作為李氏集團的唯一法定繼承人,這位李公子可精明這呢。只要當他發現自己一直無法捧紅一個藝人,來為自己賺取大把鈔票的時候,他就會將直接那個人賤價甩賣給其他的娛樂公司,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一個藝人,在她出道前便先與李氏娛樂公司簽下了五年的賣身契,而在她開始賺到錢以後,便因為買房子的緣故又欠下了李公子一筆巨款,這麼一來便又相當於是簽下了五年的賣身契。十年的青春,十年的藝人生命,就全部交到了作為李氏娛樂最高統治者的李公子的手中;你表現的好,他要捧你就捧你,你不順他意,他要冷藏就冷藏你。如果說李氏娛樂旗下的藝人就像那古代宮廷里的六宮嬪妃,那麼在這座龐大的皇宮中唯一的皇帝——便是他李子煌。
這時有人就會問了:如果藝人們不願意簽他的賣身契,又或是不買他的房子;又或是自己從銀行貸款買下他的房子。他那時又能如何?
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提問。不過試問一個剛出道幾年的小藝人,她要是不簽那所謂的「賣身契」,又有哪家公司會願意捧她?——合着我前腳把你捧紅了,你後腳就被高薪挖走,跳槽到別的公司去了?
至於不買李氏地產的房子,則更是無法做到;就好比一個公務員,gj給你修了一棟房子,你不需要付房租就可以在裏面住着,而當你想要買這間房子時,gj幫你出錢付首付,每個月還幫你還一半的貸款,而且還不向你收任何利息。而你只需要死心塌地的工作,慢慢賺錢來還gj的錢就行。在那樣的條件下,又有幾個人會拒絕呢?與其說那是公司想要栓住她們,不如說那根本就是公司給她們這些藝人的福利好吧!
至於自己從銀行買房子;拜託,東京的房價多貴啊,這就好比在現時代一個外地人想要在北上廣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一樣「夢幻」啊。而且藝人所賺到的錢,在錢真正到她們手以前都已經先上了稅,之後又被公司分走一大部分,然後又被經紀人分走一小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才是真正能到她們自己手的。這樣「層層盤剝」下來所得到的真正收入,又哪裏夠她們買房子的呢。
而且如果要是那種好多年也紅不起來的藝人,沒廣告接,沒戲演,沒歌唱,沒出場費拿;如果再被玩了玩弄感情的話……別說買樓了,不去跳樓都算是好的了。
……
當幸子下樓來到這間熟悉的錄音室的時候,才發現錄音室里已經有人先到了;工作人員準備好了,正要為她錄歌呢。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比自己早出道一年零幾個月的澤口靖子小姐。
因為怕驚動到現場調音的工作人員的緣故,幸子並沒有說話。她關上門,靠着牆站在了一邊,然而錄音室的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卻發現到了她。
「蒲池小姐,」他小聲說,「你昨天不是說今天有事不能來公司麼?真是抱歉,因為二號錄音室的設備出了點問題,所以澤口小姐……」
「沒關係的,就讓美穗先錄吧。不過公司的設備性能一向都是很好的,怎麼會出現問題呢?」她問。
「一點小問題,下午叫人來修修就好了。蒲池小姐,話說你怎麼會到公司里來的呢?」他想着可能剛剛蒲池小姐可能沒有聽見自己問她的問題,所以就又問了一遍那個問題。
她笑着說:「哦,你說那個呀。也沒什麼,就是社長讓秘書打電話打電話把我給叫回來的呀。」
說完,幸子的目光看向了錄音室里正在錄歌的澤口靖子小姐,注視着她那張青春美麗的臉龐,尤其是她那高挺的鼻子。幸子摸着自己的鼻子,對比着美穗鼻子,心想:如果我的鼻樑也像又高又挺就好了。
「對了,靖子小姐是在錄什麼歌呀?可以告訴我知道嗎?」幸子小聲問錄音室的工作人員道。
「現在正在錄的是「魔教教主」的片尾曲,而且是李先生親自決定由澤口小姐來演唱的。」
「可是我聽李先生說這首歌是男女合唱的,靖子小姐現在是在練歌麼?」
「不,蒲池小姐,」工作人員回答到,「我們現在就是正式錄,後期我們會把李先生演唱的和澤口小姐演唱的片段剪在一起。」
「李先生不和靖子小姐一起合唱嗎?為什麼?」幸子問。工作人員笑着回答到:「我們只管去做李先生交給我們的工作,哪有心思去問這麼多的為什麼呀。」
幸子:「明明是兩個人合唱的歌……卻要分開來錄各自的部分。這樣還能唱的好嗎?」
工作人員:「蒲池小姐,這裏有椅子,你要坐下來等還是?」
幸子:「不了,我站着就好。對了,李先生他今天有來過公司嗎?」
工作人員:「李先生最近都挺忙的,這個禮拜還沒有來過一次公司呢。一般要交代什麼事的時候,通常都是讓他的秘書高木小姐打電話來。怎麼蒲池小姐找李先生有事麼?」
「不……沒事。」
幸子打消了剛才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想要退出劇組的念頭。她閉上自己告訴自己:剛才伊達同學在車上說的很對,絕對不能這麼輕易的就放棄。就算別人都放棄信任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夠做到,自己也一定要充滿信心地做下去。
過去的回憶像一層厚厚的繭,將自己包裹着。空氣會隨着時間而越來越少,如若自己永遠也走不出失去他的痛苦,那麼就會困死在這繭中。
不被痛苦的回憶所阻礙自己不斷前進的通往未來的道路,並不代表忘記這一段記憶;也更不代表自己要忘記那個曾經給予過自己愛與溫暖的人。破繭方能重生,堅強方能站立;幸子明白,就算他泉下有知,也一定會支持自己變得更加堅強——成為一個永遠也不會被悲傷所擊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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