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干盧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受此驚天大變,所有人都被吸上天,只有安奇生與這朱大海紋絲不動,他哪裏還不知道這兩人都是大高手。
此時聽得朱大海的話,忙不迭的轉身看去,但他哪裏看得到,茫然四顧,也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放輕鬆。」
安奇生站起身,拍了拍跌坐在地神色惶恐的干盧:「這慳山不是久留之地,你還是離去吧。」
說話之時,他也凝視着數百里外外圍神光不散的古樸宮殿,隱隱間,他能感受到一抹令人心悸的氣息,正在緩緩復甦。
這道氣息是被那鵬十六所激發,雖然鵬十六被須彌金山打落高空,卻也沒有再度歸於沉寂之中。
此時,在他的感應之中,就如有一頭上古巨妖在其中復甦,陰冷而邪異的眸光漠然的看着山外的所有人。
也正是這一道氣息,讓得鵬十六與藍水仙等人的衝突沒有進一步的爆發。
萬法之境的高手,哪怕重傷,也不是沒有出手之力。
「不敢留下,不敢留下。」
干盧苦笑連連,他當然不敢留下了。
走了,這次投入的時間於精力自然是浪費了,可不走,只怕就栽在這裏了。
「你離去之後,路上切記,遇到有人問你,不要有任何猶豫,任何事都可說出來,切記不可說『藍公子』三字,只說『藍水仙』。」
安奇生又囑咐了一句。
干盧眉心黑氣不散,哪怕自己救了他一次,卻還是有死劫,這一劫,非他自己走過。
好在除卻第一次,第二次劫氣就淡了。
「啊?」
干盧一愣,隨即恭敬點頭:「多謝道,前輩指點。」
安奇生也不多說,就要離去。
「小個子,你,不要去。」
朱大海神情有些緊張,說着生澀的話,不希望安奇生去。
「你在此等我,約莫十日之後再見就是。」
安奇生腳步一頓,吩咐了一句。
朱大海還要說什麼,安奇生已然踏入風中,倏忽數十里,橫掠草木廢墟之間,眨眼已經不見了蹤影。
似乎這慳山對其沒有絲毫的影響。
「不......」
朱大海伸出胖手,卻哪裏抓得到安奇生,呆呆愣愣的失神。
「朱兄,後會有期了。」
休息了許久,干盧也緩了過來,他拱拱手,向着失神的朱大海告辭,也不在意對方有沒有反應,隨意尋了一個反向,離開了。
這次慳山之行,他是被人散播的『大能洞府』的消息吸引來的,可惜,這似乎不止是『大能府邸』否則,不會引來這麼一頭大妖來。
其他散修怎麼做他不知道,但他卻決定離去了。
恢復了氣力,他走的也很快,數個時辰之後,就已經離開了慳山的範圍,微微猶豫之後,還是決定去殺幾頭妖獸山精,否則這一趟未免有些虧。
就在這時,一道陰柔輕緩之聲在他的耳畔響起,讓他身子一僵:
「這位道友,不知前方發生了什麼事,似乎動靜不小啊。」
隨聲而至的,是一個黑袍黑髮,面色白皙的俊美少年,那少年單手負在身後,一手五指轉動着一口青玉之色的短刀。
干盧抬頭,就見十數丈之外,那少年正在饒有興致的打量着自己。
在他身側,是一個穿着清涼,眉目如畫的嫵媚女子。
他的聲音雖然輕緩,干盧心中卻是一寒,好似凡人碰到猛虎,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安奇生告誡的話,也在他腦海中浮現。
莫非......
「回前輩。」
干盧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喘:「慳山的大能遺府現世,引來了一頭金翅大鵬想要抓走慳山,被藍.....藍水仙用法器打了下來......」
「哦?」
少年指尖的短刀停下,眸光之中閃過一絲寒芒:「那須彌金山在藍水仙的手中?」
「應,應該是。」
干盧額頭見汗:「回前輩,晚輩實力低微,委實看不清楚,只知道那大鵬,好似自稱鵬十六......」
他按照安奇生所說的,沒有絲毫隱瞞,無比配合的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此時,他隱隱已經猜測出了此人的身份。
黑袍長發碧玉刀,這分明是滅情道的真傳弟子法無赦!
「法師兄,這人修為低下,估計也不知太多。」
初月兒眸光一閃:「莫說藍水仙還不是太一門第一真傳,即便是,他也沒有資格執掌須彌金山,我猜,可能是莫寶寶也來了。」
須彌金山乃是太一門九大真形之一,封侯級秘寶,有着鎮壓氣運,移星換斗之力,何等尊貴?
真傳弟子到底是小輩,執掌此寶,若被邪道巨擘擊殺,那豈非是人財兩失?
莫寶寶則不同,太一門掌教兩千歲才得一子,更不必說太一門那掌教夫人更凶戾的多,東洲大地上根本沒人敢動他們的寶貝兒子。
「那小東西......」
想起那個嘴賤的小東西,法無赦表情不甚愉快。
上次他都已經把那小東西拿下了,可這小東西地位太高,打不能打,殺不能殺,硬生生被罵了一臉口水。
「前輩.....」
干盧小心翼翼的開口。
「滾吧。」
法無赦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個低等真形散修,他都懶得動手。
「多謝前輩。」
干盧如蒙大赦,絲毫不敢停留,生怕他反悔。
「法師兄,這慳山竟真有大能遺府?小妹還以為那林洐白會有矇騙呢。」
初月兒美目流轉:「莫不是,真被我騙過了?」
「呵呵。」
法無赦冷笑一聲:「那林洐白若那般容易被你騙過,武二郎哪裏會親自動手去殺他?」
林洐白之死,自然是引起了一定範圍之內的轟動,這個轟動不僅僅是定天城的世俗之人,不少修行人也都被驚動了。
林洐龍硬扛萬法樓刑罰長老的震怒下山要殺武二郎,可是這段時間最為轟動的事情之一。
「那林二對我也還不錯,死了,可真是有些可惜了。」
初月兒有些惋惜,她混到林洐白身邊可不容易。
「林洐白身上牽扯着萬法樓對於天鼎國的一些佈局,他死了,對所有人都是好事!若真能引的武二郎於林洐白兩人大打出手,天驕城諸王台,也能少兩個對手。」
法無赦捏着短刀,遠眺慳山:
「畢竟,這或許會是最後一次諸王台開啟了.......」
「是啊。」
初月兒輕挽長發,眸子中泛起一抹異樣的光芒:「可惜了天鼎帝了,自天地大變到如今,他可是東洲最有可能封侯的人了.....」
當代天鼎帝相傳乃是上代皇帝流落民間的私生子,機緣巧合拜入了離天聖地,他修道很晚,入門不過是雜役弟子。
但其天賦頂尖,入門三年已然橫掃那一代的所有弟子,一舉成為了那一代的第一真傳,可惜後來發生了變故,擊殺了離天聖地三大長老,叛門而出。
之後多年面臨離天聖地的追殺不死,更在追殺之下修成了粉碎真空,被譽為東洲第一天驕。
只是令所有人詫異的是,他沒有選擇開宗立派,而是選擇成為天鼎帝。
「大始聖地有言,天地在未來又將變化,兩萬多年的大運沉寂,一旦勃發,未來或許是個超越上古的大世.....而三大聖地也好,諸多宗門也罷,都不會希望這麼一個人拔得頭籌,成為後廣龍時代第一個封侯者......」
法無赦身形一動,向着慳山而去:「藍水仙,也不能成為第一個!」
......
轟!
轟隆!
群山之中,震動之聲大作,道道氣浪排空上百里,震的飛鳥不能飛行,走獸遁入地中瑟瑟發抖。
山峰顫動巨石滾落,道道瀑布斷流,一些大小妖獸狼狽逃竄在開裂鼓動的大地之中。
鵬十六在衝擊大陣。
他萬法修為,縱然身受重傷,一拳一腳也有着移山填海之力,每一次碰撞之後,群山都在搖晃,靠的近的上百座山峰都已被震的碎裂,山中大地更是處處龜裂。
但饒是如此,那洞府之外的大陣之上雖有道道漣漪擴散,卻根本沒有破碎的跡象。
「氣煞我也!」
鵬十六發出一聲長嘯,聲震千里,心中殺意如潮。
這座洞府的主人是誰他自然知曉,也知曉這陣法的厲害,是以,他才借着鷹擊長空之力,想要撼動群山地脈,尋出陣法破綻,以此破陣。
卻沒有想到被那太一門的熊孩子給打落天空,此時久久不能破陣,心中自然大怒。
恨不得反身將那一對太一門弟子全殺了。
可惜那須彌金山這樣的靈寶有着靈性,哪怕自己突然出手,也不可能擊殺那兩個太一門弟子。
若是再被砸上一次,只怕立刻就要敗退了。
「這鳥好生厲害.....」
莫寶寶捏着乾坤戒指,也很有些躍躍欲試,這可是一頭萬法境的大高手,在太一門都能成為長老了。
嗡~~
藍水仙盤膝於陣法之前,不斷的掐動指訣,尋找着破陣之法。
但凡大陣必與地脈天象相連,藉助天地之力而成,想要破解,難度極高。
「師兄,讓小金砸一下試試看?」
莫寶寶眸子很亮,有點愛上砸東西了。
「寶寶,不要輕舉妄動。」
藍水仙睜開眼,也有些頭痛了,莫寶寶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可毀地脈可是比殺生嚴重億萬倍的事情。
會加重洞天劫的威力。
萬法晉升洞天是需要渡劫的,只是渡劫的不是人,而是『洞天』,洞天之劫,是天地施加於新生『洞天小世界』的劫難。
有三災九難十二劫,任何一道劫數渡不過都會人亡道滅,但凡修行者,沒有願意毀滅地脈加深劫難的。
哪怕是那鵬十六,他針對的也只是大陣,而不是地脈。
「師兄放心,母親告誡過我,什麼時候都不能毀壞地脈。」
莫寶寶對於藍水仙倒是頗為尊敬,聞言按耐了自己的衝動,只是注意力還是放在那正自硬撼破陣的鵬十六身上。
這頭大鵬實力強橫的令人髮指,絲毫看不出被他以須彌金山砸成重傷,拳腳橫擊之下,群山都在震顫。
一團團的氣流擴散於長空,雲天之下好似變成了大海一般,洶湧澎湃。
若非那大陣勾連着地脈天星,這慳山都要被其打碎上百次了。
呼呼~
洶湧氣流漸平,鵬十六輕按心口,身軀陣陣刺痛傳來,讓他臉色越發難看。
「太一門的那!」
他終於忍不住了,吞服了一粒丹藥之後,眼含凶光看向藍水仙二人,準確的是看向了莫寶寶:
「此陣縱然腐朽,卻非大能不可破,我破不了,你們也破不了!聯手......」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一滯。
「嗯?!」
藍水仙按住莫寶寶,心中也是一動,回首看去,瞳孔一縮,好似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只見神光繚繞的大陣之上如同大石落平湖般泛起點點漣漪,一個矮小的身影,輕輕鬆鬆的踏入了那大陣之中!
踏入了那金翅大鵬轟擊了千百次,他嘗試了上百種破陣法訣的洞府大陣!
那是一個身高不到三尺,白髮白眉,面色如玉晶瑩,好似老者一般的孩童。
藍水仙心頭一驚,臉上變了顏色:「是你?!!!」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