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思倒也磊落,直接就站身而起。不僅叫了一聲好,同時還帶着感嘆和一絲歉意的說着,「之前是王思小看了六少爺,在這裏誠摯的給你賠個不是,希望六少爺不要計較。」
「哈哈,計較什麼?說起來你也是有功。若非是你如此相激的話,怕是本少爺也不敢上台來獻醜呢。」楊晨東沒有絲毫怪罪之意的哈哈大笑着。
王思也是一個妙人,當下笑道:「那我們豈不是沒有這等耳福,可以享受到這般美妙的樂曲了嗎?哈哈哈!」
頓時兩人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當下引得其它人是紛紛叫好。
受氣氛所染,魏國公之子徐承宗也站起了身,他的年紀明顯比楊晨東要大上一些,但依然還是抱拳說着,「六少爺,徐承宗少有佩服的人,你就是其中一個,有禮了。」
「徐大少有禮了。」楊晨東沒有想到徐承宗會在此時站起,這可是國公之後,而且會是下一個魏國公,當下不敢怠慢的抱手還禮。
另一邊,英國公張輔的次子張德也起了身,同樣抱拳施以一禮,「六少爺,你所演奏和樂曲的確是通谷易懂,且朗朗上口,張德有意結交你這個朋友,但不知道可否還有其它的曲目可供人一賞呢?」
張德此話一說,頓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楊晨東的身上,便是香娘子也是滿臉的期盼之意。
「哈哈,還沒有盡興嗎?」楊晨東聽後倒是爽朗的一笑。想着打鐵要趁勢,趁着這些人對於新樂曲能夠接受之即,應該在推出一些才是。當下便重重點了點頭,「好,即是如此,剛才張二少也說了,交個朋友,即是如此,下面就把一首《朋友》送給大家。」
一笑而過的楊晨東當下又拿起了挎在身上的吉它,開始輕輕彈奏起來。「這些年,一個人,風也過,雨也走,有過淚,有過錯,還記得堅持着什麼,真愛過,才會懂,會寂寞,會回首,終有夢,終有你,在心中」
一段看似很是平和的樂曲,倒出了一個人成長過程中的點點滴滴,隨後聲音突然高昂,目光也向着張德、徐承宗、王思、楊陽、虎芒、楊二還有場中的眾人身上一一看去的唱道:「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
每當楊晨東的目光落在誰的身上時,頓時那個人不由就是身子一挺,在為得到了六少爺的目光而激動着。
這可是周華健當年的成名曲之一,此曲一出,自然無與爭鋒,僅是在兩遍之後,台下應喝的人是越來越多,甚至很多人眼中還隱隱的閃着一絲的淚光,似乎從這一曲中重新體會到了朋友的含義一般。
《說唱臉譜》《探清水河》《朋友》三首新曲子一出,所有人在看向楚非凡的時候,目光中更多了一道崇拜之意,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那麼一聲,「東帥!東帥!再來一個!」
「東帥來一個!東帥來一個!」
當真是響聲如雷,響震的聲音由九藝坊中向外傳出着,引得路過這裏的百姓是紛紛駐足相視,弄不明白,這裏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喊聲之下楊晨東收起了吉它,大笑着走下了場台,重新的回到了自己的桌旁,一直在這裏座着,巴掌都拍的通紅的四弟楊陽這一刻早就是滿臉通紅,眼見晨東座了下來之後,便道:「六弟,真有你的,一旦今晚的事情傳出去,明天你的名號就會響徹在整個京師了。」
楊晨東笑着輕輕搖了搖頭,這才哪到哪,他所知道的那些東西才拿出來了多少就引得京師震動了,若是讓這些人去一趟赤嵌城看看,那豈不是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了嗎?
楊晨東是一臉淡定的表情,但全場中人確有如打了雞血一般。聽聞了三首曲風完全不同的歌曲之後,他們已經漸漸的接受了這種新曲風。更有幾個人湊到了一起,開始記憶起三首歌的歌詞,你一言我一語的快哉無比。
做這些事情的不過是沒有身份的人,或是自我感覺身份不夠格。像是徐國公之子徐承宗、英國公次子張德還有吏部尚書王直的孫子王思並不屑於那樣去做,反倒是一個個端着酒杯來到了楊晨東的這一桌前。
能來到九藝坊,又成為這裏的常客,都是對音律愛好之輩。被三首歌曲震到的三位,這一次主動來到楊晨東這一桌,可並不是看中了他年紀不大,就已經是從五品的官職,而是因為對其才情的仰慕。
剛才的三首歌曲讓他們知道了什麼才是高山流水,什麼才是天籟之音。
可以說,三首歌曲的出現,完全打翻了他們以往對於音樂的認知,這一刻他們對楊晨東的才情當真是佩服不已,走上前來,不過是一種本心之舉罷了。
有心結交權貴的楊晨東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當下與三人把酒言歡,在加上四哥楊陽一共五人,倒是聊的投機,大笑之聲不時響起。
「東帥,你的這三首歌曲當真是讓人聽之不忘,心曠神怡啊!」搖頭晃着腦的徐承宗臉色通紅的說着。
「不錯。相比以前聽的那些曲子,這一相比,實在是高下立判,以後怕是有的苦受了。」英國公張輔之次子張德一臉可惜了的神態,似乎在為以後聽不到這樣的曲子而傷悲。
「唉,張二公子此言次矣,有東帥在,以後何愁聽不到這般動聽的曲子呢?是不是?」王思說着話,還直向着楊晨東眨眼睛,那樣子分明是說,以後我們想要聽曲可就去找你了。
三人在這裏一問一答着,看似是各抒己見,實則不過就是在試探自己罷了。對此,楊晨東是心知肚名,並不點破,反而是順其言道:「以後想聽曲子可不能找我,怎麼說本少爺也是朝廷的五品官員,若真這樣做了,那些御史還不把我告到皇上面前呀。」
一說到御史,三人當下都是臉色一變。
時朝等級森嚴,將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戲子便是賤籍,是最為讓人瞧不起的。但凡大戶人家便是納妾都不會娶這樣出身的女人,更不要說楊晨東還是一名朝廷的五品官員了。
雖然說這個官是一個散官,是因為獻了土豆大吉之後封賞所得,但那也是官不是。以後一旦有了太子,他的權力自然可以運用起來。倘若讓他去唱歌的話,那成何體統,定被視為是丟了朝廷臉面的舉動,真到那個時候,怕是御史言官的吐沫就會將整個朝堂給淹沒了吧。
真到那時,不僅是楊晨東,便是整個楊家人都要受到連累。想及這個後果的時候,徐承宗三人不由都是神色一怔,然後齊齊搖頭。
看着三人都知道了嚴重的後果,楊晨東呵呵笑笑,餘光正注意到不遠之處的香娘子正向這裏眺望着,身邊站着一臉急色的鴇了姐崔娜兒,嘴角便是微微上翹,月牙骨的摺扇「唰」一下子打開,輕輕扇動着那優雅、帥氣的英俊臉龐。「來,吃酒,吃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招呼着徐承宗幾人的同時,楊晨東在等待着魚兒上鈎。
場台的一側,香娘子雙手緊握,因為用力太緊的原因,纖纖玉指上開始泛起了一絲的白色。但她確渾然不在意,目光只是緊緊的盯着楊晨東的那個方向,抿唇不語,哪裏還有一點之前淡定的模樣。
香娘子的身邊,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崔娜兒正自喋喋不休的說着:「香兒,你真的打算拜六少爺為師嗎?雖然他剛才的三首曲子姐姐聽了也是驚為天人,但人家可是官老爺,是貴人。我們不過是最下賤的戲子罷了,身份相差太遠,就算你是名動京師的香娘子,若要拜師的話,怕人家也不會答應,你去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原本已經鼓足了一些勇氣的香娘子雙拳這一會握的更緊了,眼神上也現出了掙扎之意。但最終腳步如綁了巨石一般,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
座在那裏吃酒與幾位新友談笑風聲的楊晨東,餘光注意到前香娘子最終沒有走過來,反而在鴇兒姐崔娜兒的拉扯下消失在了場台的一側,心中便忍不住一聲長嘆,「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香娘子,她始終是一個女人,論身份還是被卑微的那一種,竟然連請教一下自己的勇氣都沒有。原來打算今天出現之後就可以收其麾下的想法也只能暫時的放棄了。」
儘管計劃暫時的遇到了一些難題,但在楊晨東看來,也並非是什麼壞事。至少今晚上借着三首曲子打出了名氣。香娘子或許顧慮太多,可終會有大膽的女藝人出現。機會永遠是給有準備的人而準備的。
又喝了三杯酒,九藝坊外的街道上,響起了更夫打更點的聲音,一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