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貴師弟,你這是要去幹嘛?」
阿苦師兄見到方貴與那清風童兒嘰嘰咕咕大半天后,便大義凜然的往外走,還專門換上了一件新袍子,蹬上了小牛皮靴,戴上了他最鍾愛的小圓帽,腰間掛了玉佩,頭髮都重新束了一遍,帶着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莫名便有些慌了神,急忙過來詢問。
「為太白宗爭光,為咱家宗主爭氣!」
方貴轉頭嚴肅的看着阿苦師兄:「阿苦師兄,一起去吧!」
阿苦師兄一雙眉毛都快要垂到地上了,苦苦勸道:「師弟,這畢竟是在人家仙門裏……」
方貴一聽,臉色頓時變得嚴厲,責備道:「阿苦兄師,師門養我們教我們,是讓我們在關鍵時候退縮的嗎?」
阿苦師兄聽了一呆,有點被他的嚴肅嚇倒了。
「那我也一起去,我得看着你點……」
大眼瞪小眼,阿苦師兄終究還是被方貴大無畏的氣魄給折服了,垂着眉毛答應了下來。
也就在方貴準備要出門時,客廳里的嬰啼也醒了過來,找着方貴,昂昂叫着要吃的。
這怪蛇說也奇怪,自從飛了幾百里,趕上了他們的法舟之後,便像是累着了,在法舟上便一直睡覺,睡了兩三天,來到了丹火宗之後還在睡,以前它一天三頓,少了哪頓都得縮在牆角里哭,如今倒是兩三天時間才終於醒了過來,還是第一次向方貴討伺獸丹吃……
方貴正要從乾坤袋裏掏伺獸丹,忽然又一想,笑道:「帶你吃好吃的去!」
說着,便左邊帶了愁眉苦臉的阿苦師兄,右邊帶了睡眼惺忪的嬰啼,後面跟着畏畏縮縮的清風童兒,大步向庭院外面走來,身披驕陽腳踏清風,頗有一股子英雄一去永不返的氣勢。
走出了幾步之後方貴停了下來,轉頭問清風童兒:「丹坊怎麼走?」
清風童兒急忙小跑着跟了上來,見左右無人,便帶着方貴一溜小跑,怕被別人看見也似,漸漸的,倒往山上而來,這丹火宗與別個仙門不同,愈是上山,愈是清冷,才不過登山千餘丈,便已覺得周圍風寒氣冷,倒像是直接從夏天走進了冬天,周圍已可見遍地冰雪了。
「我們丹火宗啊,跟別的地方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從十年前開始,明月師姐便開始邀請北域各地的幾十位大陣師來我丹火宗佈置護山陣,依着山勢,加以陣勢引導,將此山化作了人間一處奇景,下方是焰火之地,引地火助陣勢,養我丹火宗萬年不滅的丹火,也可借地火起丹爐,培育弟子,而中間則是春夏秋盛景,可以栽種不同的靈藥,以為煉丹之用……」
這童兒一邊走着,見一直沒有遇着熟人,更沒有看到他最敬怕的明月師姐,膽子倒也漸漸大了起來,開始給方貴講解門中陣勢,不無得意之色:「而再往上呢,則是冰雪連年,奇寒無比,我丹火宗的丹庫便也放在這裏,卻是借了山間寒意,更好的保存丹藥……」
「呵,幾十位大陣師……」
方貴一聽是那明月小姐搞出來的,便覺得不屑,撇嘴道:「能防賊不?」
清風童兒一聽樂了,笑道:「方貴師叔,也不是我跟你吹,我們丹火宗的陣勢可絕對不凡,別的仙門都是靠了門中長老震懾宵小,惟獨我們丹火宗,師尊的本事連護山大陣的半成也達不到,別看我師尊這麼沒用,但有這護山大陣在,十個元嬰恐怕也……」
說着,一看方貴正鄙視的看着他,忙改口道:「十個元嬰沒試過,反正以前那些大陣師說過,有這陣勢在,便是兩三位元嬰一起出手,怕是也沒這麼容易攻進來,更何況小賊?」
「呵呵……」
方貴對陣勢不了解,見清風說的厲害,不明覺厲,只能報以冷笑,表示自己的不屑。
眼見得愈往上走,已可見遠遠的有數座圓頂大殿,依着某種陣勢排列,座落在在了周圍的冰雪之中,遠遠的便覺靈氣充沛,想來便是丹坊所在了,方貴頓時起了興致,倒是清風童兒覺得心裏有點沒底,小聲問道:「方貴師叔,你非要來這丹坊,不會是真的想……」
「那個摳門的小娘皮,明明這麼有錢,還摳搜我這點,我非讓她後悔!」
方貴發起狠來,又囑咐阿苦師兄和嬰啼:「都記着啊,專挑貴的吃,使勁吃!」
「居然是真想吃到明月師姐心疼?」
清風童兒聽着都懵了,一副想勸什麼又不敢勸的樣子。
「你們終於來了……」
眼見得來到了那幾座圓頂的宮殿前,方貴已經準備松一下褲腰帶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了一聲淺盈盈的笑意,幾個人頓時吃了一驚,轉過了那宮殿屋角,便見得最大的一座黑色宮殿之前,居然已經搭起了一個精緻的台子,兩側丫鬟奴僕排了兩列,中間則坐着一個衣着素淡的女子,穿上了雪白的皮裘,懷裏抱着一個精緻的暖爐,正冷淡笑着,看向了他們。
「嘎?」
清風童兒一見那女子,頓時嚇得懵了,傻傻道:「明月師姐……」
這一路上,他還正擔心自己帶着方貴等人偷偷溜上來的事情,會被明月師姐發現呢,一路上沒見到人,心裏正自慶幸,卻沒想到明月師姐居然早早的便在這裏等着他們了。
「臭娘皮,你又想幹嘛?」
方貴一見那明月師姐,也是氣不打一處來,抱了雙臂,橫橫的說道。
那被丫鬟奴僕簇擁在了一起的女子,聽着方貴說話不善,頓時臉色又冷了幾分,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轉過了頭,似乎懶得再看,只緩緩道:「我還想問你們,來這裏做什麼?」
「做什麼?」
方貴冷笑了一聲,道:「古通老哥答應了我,這裏的丹藥隨便我吃,可算話吧?」
「老哥?」
那明月小姐微覺詫異,也不知怎麼回事,但見方貴說的極為順暢,不像是故意佔自己便宜的,說不定師尊那個老糊塗,又到處胡亂拜把子認兄弟了,心下不快,也不多說,只冷冷道:「早就知道你會來,所以本小姐才在這裏等你了,怕你不好找,還準備找人接你呢!」
說着話時,向身邊的人輕輕點了點頭,旁邊有人很快往遠處去了。
而這位明月小姐,則從懷裏,輕輕摸出了一顆丹藥,拔開了塞子,隔着數丈之遠,居然便有絲縷的丹香氣飄了過來,她淡淡一笑,道:「此乃我丹火宗煉的補氣丹,用七種靈藥淬鍊而成,別人家的補氣丹,再好的也就三五靈石一顆,我丹火宗,卻值得十兩靈精!」
說着看向了方貴,道:「此丹可好?」
「臥槽,這麼貴的補氣丹,沒吃過啊……」
方貴心裏也是一驚,面上卻很淡定,抱着雙臂,冷冷道:「一般般吧!」
明月小姐輕輕笑了笑,又拿出了另一瓶丹藥,嘆了口氣,道:「此乃我丹火宗煉製的養神丹,助人凝神,提升修為,別的丹坊最好的也就二三兩靈石一顆,我丹火宗的卻是三十兩靈精一顆,而且多半是被東土的大商號搶走了,北域這邊,想找一顆都難呢,不錯吧?」
「呵……忒!」
方貴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屑道:「才三十兩,值得一提?」
明月小姐也不在意他的話,只是對他啐了一口氣的行為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看不慣,但還是又取出了一顆紅色的丹藥,淡然道:「至於我丹火宗的血氣丹,那就更與別家不同了,每一爐丹,都是以凶獸之血為引,氣血旺盛,最初級的血氣丹,也能助高階練氣士凝鍊氣血,甚至連七海的龍族,都對我丹火宗的血氣讚不絕口呢,你又覺得這丹藥怎麼樣?」
「魔山的血晶我都生吞過,血氣丹又算啥?」
方貴還是不屑一顧,只是心裏在想,他娘的七海龍族是什麼來頭?
旁邊的阿苦與嬰啼,對視一眼,也都有些懵,不知道這時候那明月小姐拿出這三顆丹藥來是想說什麼,不過她拿出來的三種丹藥,補氣丹、養神丹、血氣丹,也正是修行中人最重要的三種丹藥了,若是不受傷不中毒不走火入魔,這三種丹藥,便已是修行中人全部所需。
「嘿呦,嘿呦……」
就在他們心底各自生疑之時,遠遠的便看到背後那巨大的黑色建築之內,三個力士走了過來,每個人身上,都扛了一座大鼎,那鼎似是十分沉重,這三個力士,都是身高三丈,肉身粗糙如山一般,居然扛的十分廢勁,一路喊着號子,一步一個深坑的走了過來。
「要打架嗎?」
方貴一見,頓時微微留神。
但卻沒想到,那三個力士來到了他們身前時,便皆嘿得一聲,大鼎往地上一傾,然後便聽得稀哩嘩啦,那鼎仿佛沒有底一般,成河一般的丹藥都倒在了地上,源源不斷。
足倒了盞茶功夫,才倒了個乾淨,三個力士扛着鼎躬身退走了。
然後場間只留下了方貴與阿苦、嬰啼兩個,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三座大山。
那真是三座大山,每一座都高三丈以上,滿滿當當,皆是丹藥,一座山是補氣丹,一座山是養神丹,一座山是血氣丹,正是月兒小姐拿出來的那三種,誰知道共有多少顆?
「你不就是仗了我師尊一句話,想占點小便宜麼?」
而在此時,眾人簇擁里的月兒小姐,輕輕將手裏的三顆丹藥分別扔在了三座大山上,淡然笑道:「也不用那麼麻煩,我都提前給你們準備好了,看你們能吃多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