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森森,殺氣滾滾!
廢人巷修士入了魔域戰場之後的表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初時看到他們進入這片戰場時,所有人都認為他們不過是累贅,畢竟都已經是逐去了廢人巷的人,哪怕身上還能剩點本事,又如何能和那些排行榜上高高在上的尊府天驕們相提並論,上了戰場之後,恐怕一個照面之間,便會死傷大半吧?
可結果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戰勢一起,他們居然斗得難解難分,更是其中有幾個人,分明看起來只是廢人,但卻勝的乾脆利落,那些尊府天驕在他們手底下根本沒撐過幾個回合。
當然,也不是每個廢人巷修士都表現的如此驚艷,事實上,大部分的人在那些尊府天驕們的強勢攻襲之下,還是非常吃力的,但他們可以抵擋得住這些尊府天驕們的攻襲,便已經足以使得之前輕鄙他們的人閉上了嘴巴,滿面驚疑了。
「這些廢人巷修士平時是在藏拙嗎?」
「單從他們這時的表現來看,怕是絕大部分的金甲都不如他們了……」
「……」
「……」
心間驚疑不定,不知多少人都在交頭結耳,竊竊私語。
「呵呵,你們看到了嗎?」
而在這時候的仙台之上,白天道生也正抱袖而立,身邊站着青雲靈玉、玄崖古月等幾人,白天道生冷眼望着魔域戰場裏面的大戰,尤其是看到了那些廢人巷修士的驚艷表現時,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冷笑道:「這些人分明還有為尊府效力的本錢,但卻一昧裝可憐,搖尾乞憐,只想換得一個離開尊府的機會,離開了尊府之後,他們帶着這一身本領,又會做什麼?」
「他們的這一身本領,都是從尊府學去的,卻又不與尊府一條心,反而包藏禍心,圖謀不軌,只想借了尊府的善意,謀自己的小九九,這樣的人,又豈怪尊府容不下他們?」
青雲靈玉等人聞言,也都沉默了下來,眼底皆有殺意浮動。
玄崖古月看得一陣,忽然道:「既如此,又何必容得他們再鬧下去,我去殺了他們!」
說着,已然握緊了手裏的長槍。
「不急!」
白天道生搖了搖頭,淡淡道:「那小鬼剛才故意挑釁,指名挑戰於我,無非想維繫他們那可笑的顏面,我修為高他甚多,年齡也大他甚多,若是贏了,理所當然,反而會落得一個以強凌弱之名,而萬一被他多撐過幾招,他們便可以吹噓北域天驕小小年紀,便有與尊府天驕戰得你來我往的實力了,甚至說,我若出手稍重,又不免會有打壓北域修士的嫌疑……」
「這一戰,乃是尊府與北域的信念之爭,所以我們不僅要贏,還要贏的徹底,若是我,或是你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出手的話,縱然能贏,也會讓北域修士生出一種尊府血脈縱比他們強些,但也相差不大的印象,倒是合了他們的意,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你們不可出手!」
其他幾人皆沉默了下來,青雲靈玉望着魔域戰場,道:「那些人並不太好對付!」
白天道生淡淡笑了笑,道:「那些廢人巷修士縱然還有些可入眼之處,但他們的根基卻已盡數毀了,可戰,卻不可持久,戰勢一起,一盛,再哀,很快便要撐不住了……」
說到了這裏,微微一頓,道:「況且,我們還有很多人不是麼?」
這話倒是說得其他幾人微一猶豫,那年齡最小的蒼日簿忽然道:「白天哥哥,我們尊府血脈,本就與北域修士不同,若還需要靠人數勝過了他們,會不會太丟面子了些?」
「若論人數,北域修士是我們的百倍還多……」
白天道生淡淡開口,目光似有意似無意,掃過了山上山下的諸人,淡淡道:「但他們不敢出手,那又能怪得誰來?若真有人看不下去,願意出手,倒正合吾等之意,這樣的機會,倒也不多,恰好可以將這些北域修士那不切實際的念頭,一發兒掐死在搖籃之中……」
「甚至說……」
他忽然笑了笑,道:「還可以藉此看看,北域修士里,誰才是真箇忠心為尊府效力的!」
余者聞言皆對視了一眼,恭聲稱「是」!
而他們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早就被周圍的尊府血脈聽了去,自然也就不必他們吩咐,周圍人自然便一層一層的把他們的意思傳遞了出去,周圍一時引發了驚濤駭浪!
無數人都在低聲議論着,琢磨着白天道生話里的深意,並漸漸動了某些心思。
「吼吼哈嘿」
而與此同時,魔域戰場之中,戰局也正在發生着變化。
廢人巷修士只有十幾人,原本便要比尊府血脈少,經歷了最初時的大戰,戰局便越來越僵持,再難有最初時的那般驚艷之感,對於這種變化,人群里的方貴感受的最是清晰。
一開始他只需要背起了雙手在人群里做高人狀,凡是有人攻到了自己身前來,必然會有人替自己接了過去,目的便是讓他好好休息,以免被人提前消耗去了太多法力,可是沒持續多大一會,便開始有無法阻止的人攻到了自己身前來,再過片刻,方貴便發現有人頻繁遇險,需要自己出手解救,再過得片刻,方貴已必須接過數個對手的夾擊,以替別人分擔壓力!
「這些廢人巷修士們和師姐有一樣的問題……」
方貴一邊同時與三四個對手周旋,一邊心裏暗想着:「那便是他們無論玄法修煉的通不通透,法力精不精純,但肉身狀態,靈息強度,卻着實比尊府血脈相差得極遠……」
「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因為雙方平時修行條件相差太遠了,這些廢人巷修士,或許天資過人,悟性無雙,所以他們哪怕是被廢了,一樣可以修煉出另外一種絕學來,依然不負天驕之名,但是他們平時沒有修煉資源,所以進境提升緩慢,法力不足,而且肉身得不到滋養,自也愈發虛弱,曾愛過重傷的人,在這一點上尤其是明顯,所以他們與人惡戰之時,便會初上一來,表現甚為驚艷,幾有無敵之勢,但再撐得一會,便氣力不足,漸失了銳氣……」
「之前白天道生欺師姐,就是仗了這一點,他就是吃定了師姐平時修行資源太差,法力不足,所以才借前兩掌耗盡了師姐的法力,然後第三掌時,便將師姐送上了斷頭台,看起來師姐連他三掌都接不下來,實際上他根本就是在以己之長,攻敵之弱……」
「……」
「……」
心裏想着時,周圍的戰局,又已開始生出變化。
「你們想要挑釁尊府威嚴,吾等雖非尊府天驕,卻也容不得你們放肆……」
有人接連不斷,衝進了戰場之中。
「賤人,你當着眾人的面羞侮我,今天我便來要了你的命……」
有一位尊府的貴公子哥,帶了三位灰袍披斗篷的男子,衝進了魔域戰場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廢人巷一方應對的敵手數量,始終不少,但他們雖然鬥志同樣高昂,但卻漸漸失了銳意,再也難現初時的驚艷表現,甚至已經或多或少出現了疲態,但仍然在與敵人周旋着,只是大多數都已沒有了勝算,只是奮力拖延着時間而已。
「那廝怎麼還不肯進來?」
而這時候的方貴,心裏也一樣焦躁,他如今其實也是想保留實力,等着與白天道生大戰一場的,卻沒想到白天道生居然真的可以這麼沉得住氣,始終在仙台之上觀察着動靜。
如今周圍的對手,給他的壓力還不夠,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對那種力量的領悟,也還不夠透徹,更關鍵的地方在於,方貴知道蟻多也是可以咬死象的,自己若真是可以放開了手去對付那些尊府血脈,就算可以將他們全都擊敗,最後又還能剩幾分力氣?
到時候,拿什麼去搶清天白……不對,拿什麼去贏白天道生?
於是,他也只能暫時按捺住了心思,只是應對着眼前的對手,好歹如今的局勢雖然不妙,但郭清師姐、七尺霸刀金三尺、神槍曲神行等人,仍然都可以撐得起一方局勢,使得他們不至於一敗塗地,尤其是燕凌與蒼狗劍羅衍之兩個人,這時候已經成了一個組合,兩個人一個指點一個衝殺,已在極短的時間內戰敗了數個對手,而這個數量,還正在不停的增加!
「這一戰,還是可以贏,等贏了這一戰,白天道生總該出手了吧?」
就在方貴如此想着時,忽聽見魔域戰場之外,又是一片喧譁,然後就見戰場之外,忽然又有一片黑壓壓的修士沖了過來,數量起碼四五十個之多,而且僅看他們衝進了戰場中來的氣勢,便可以感受到他們修為不弱,尤其是其中居然有大半的人,皆是一身燦燦金光。
那分明已經是神道築基修為,而且已經將神道築基的潛力催動到了極致的表現。
「這些人是……」
就連一群廢人巷修士,也是看得一驚,旋及面露喜色,他們已看清了來者的袍服打扮,赫然都是北域修士模樣,正值斗得艱難時,可謂強援來到,與之相反的,則是尊府血脈,他們一個個臉色大變,眼前這局面,本來就難以取勝,怎麼會又來了這麼多北域修士?
不過眾人心裏這些念頭還未閃過,便已聽得那些衝進了戰場中來的北域修士大喝:「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爾等不敬尊府,心懷二心,我們身為尊府神衛,如何容得下你等?」
「你們口口稱稱要證名北域修士不差於尊府血脈,但我們何曾要你們來證明了?」
「北域尊府,本是和平共處,偏有你們這些人,無端生事,甚為可惡……」
「……」
「……」
這些大喝聲,頓時使得場間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而後不待他們反應過來,這些人便已毫不猶豫的衝進了戰場,於是,戰場形勢,瞬息大變,曲神行本就正與一位尊府天驕惡鬥,冷不防被新加入戰場的一位北域修士一道玄光打來,躲閃不及,整個人頓時被擊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時,已是口噴鮮血,難以起身。
金三尺霸刀無敵,卻一下子被三位北域修士纏住,一劍一劍,逼得毫不留情……
燕凌與羅衍之兩人,本來正配合無間,但忽然來了三人,一劍一劍,專朝着燕凌招呼,羅衍之大驚之人,仗劍相護,但對方人太多,下手又毒,他們兩個已是左支右拙……
尤其是吳顏仙子,這時候更是被三位灰袍老修纏住,眼看着便要命喪當場!
……
……
「怎會如此?」
「這幫吃裏爬外的東西,居然選擇在這時候出手?」
而這一幕的出現,也使得魔域戰場之外,無數北域修士感覺憤怒了起來,如今,大部分的北域修士,依然是不敢明面上露出對方貴等人的支持的,甚至都不敢大聲喝彩給他們助威,但心裏卻控制不住的站在了他們那邊,雖不奢求他們真的勝,但好歹……別輸太慘……
可誰想到,在這時候,居然會有那麼多北域修士忽然衝進了戰場?
這樣的大戰之中,他們怎麼敢選擇出手?
「呵,意料之內了……」
人群裏面,一位搖扇子的人嘆道:「他們不出手又能如何呢,所謂挑戰尊府天驕,證明北域修士不比尊府差的話,本來就是場鬧劇,與其讓尊府血脈打的頭也抬不起來,倒不如讓自己人來結束了這場鬧劇,好在將來說起來,也不至於讓人當作一個笑話來講……」
「便是如此,那也不該……我北域修士,便是如此心不齊麼?」
平時很少有人反駁這搖扇子的人的話,但如今,旁邊卻有人聽不下去了,憤然道:「那個西方神殿的小天驕,還有他的師姐,他們……他們本來就是在為北域修士爭氣啊……」
「爭這口氣有什麼用?」
搖扇子的人冷笑道:「可以讓我們多些修行資源?可以讓我們每人多件法寶?」
「呵,多此一舉,純屬無用,不如趕緊結束了乾淨……」
「……」
「……」
就連仙台之上的白天道生,在這時候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看向了那些衝進魔域戰場,圍着廢人巷修士大殺特殺的北域修士,目光似乎有些讚嘆,不過若是仔細望去,便會發現,與其說是讚嘆,倒不如說是不屑更多一些,淡淡道:「惟有這樣的北域人,才是我們需要的北域人啊,也惟有這樣的北域人,才能一直為我們所用,不會生那麼多事……」
青雲靈玉等人,盡皆點頭嘆服。
年齡最小的蒼日簿忍不住猶豫了一下,道:「真是奇怪,居然會有這樣的人……」
玄崖古月冷笑道:「所以說北域修士血脈低下,本就是有原因的!」
……
……
「我去你大爺的……」
而在這時候的魔域之中,看到了這群北域修士沖了進來的方貴,也是一陣驚愕之後,猛得熱血上頭,他做好了會有一場惡戰的準備,也做好了還會有尊府血脈再度入場的準備,卻沒想到,如今入場,改變了戰局的,居然會是一幫子北域修士……
這些北域修士,下手居然比尊府血脈還狠!
一經入了戰場,立時便招招痛下殺手,時時想要取人性命!
而這一幕,也使得方貴猛然之間,雙眼都紅了起來,本來他考慮的還很多,既有後面怎麼對付白天道生,又有完了之後怎麼脫身等等,可到了這時候,眼見得廢人巷修士遭此壓力,卻真正的使得他怒氣上涌,第一次生出了些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念頭,只有滿心怒火……
「皆是這小鬼惹事,殺了他……」
正在方貴想着時,忽然身邊有人大喝,卻是兩三位北域修士衝到了他身前,一人使槍,一人鏈刀,一人施展魔山異寶,分從三個方位向方貴要害打了過來,方貴本來就正與四位尊府血脈纏鬥,突遭偷襲,身形急閃之間,從戰場之中繞了出來,詭異的出現在了半空裏。
但饒是他速度驚人,胳膊上還是被鏈刀劃了一下,露出了深可及骨的傷口。
這還是方貴入了這片戰場之後,第一次受傷!
鮮血瀝瀝滑落,一滴一滴的灑在了地面之上,裏面閃爍着絲絲縷縷的金芒……
也就在那傷口出現在的一瞬,方貴修煉的枯木玄生訣便已被催動,他腦後現出一片清光,那清光里,有一截發了芽的枯木幻影浮浮沉沉,那枯木似乎有着強大的生氣,在它出現的一霎,方貴胳膊上的傷口,便立刻開始癒合,最後一絲疤痕也沒留下,光潔如初!
而這一截枯木,原身本就是東來宗祖師爺的佩劍。
在這枯木顯化的一霎,方貴自然便想起了那位老祖師持劍而上,怒吼「憑什麼」的畫面!
心裏,忽然有一股熊熊烈焰燃燒!
「是啊?憑什麼呢?」
「尊府血脈,憑什麼生來便高高在上?」
「北域修士,憑什麼自甘墮落?」
「……」
「……」
「他受傷了……」
「殺……」
而剛才在七個人的圍攻下,還是被方貴詭異的逃出了包圍圈,也使得那三位北域修士和四位尊府血脈都大吃了一驚,心間有些驚詫於方貴的身法之快,不過旋及,他們便留意到方貴胳膊之上,已然出現了傷口,頓時興奮不已,持鏈子槍的北域修士立時張口大叫了起來。
不過他也就剛剛說出了一個字,半空之中的方貴,忽然轉頭向他看了過來。
那眼睛血紅一片,裏面似乎蘊含着無盡的熊熊烈焰。
「呼」得一聲,那北域修士耳邊的頭髮居然燒起了火來,將他嚇了一跳,急忙用力拍打,好在火勢不大,只是些許小火苗,兩下便打滅,看着方貴的眼神卻頓時驚駭莫名。
「這是什麼邪法?」
「原來燒不死人……」
方貴自言自語:「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不是人……」
心裏想着時,他轉身向着魔域戰場之外的白天道生看了過去,森然道:「方老爺我本來只想打你一個人,但等了你這麼久,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倒非要搞這麼多夭蛾子,那好,從現在開始,方老爺我便不等了,見誰就殺誰,一直殺到你進來……」
「嘭……」
說着話時,他身形忽然詭異的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再下一刻,那手持鏈刀的北域修士,忽然整個人都被魔山砸成了一團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