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感染者終究還是胸膛被打開,沒有誰知道這發致命的子彈是被誰打出來的。
當巨大感染者胸口開始往外流淌深藍色的感染血液之後,對方捂着胸口力氣與速度逐漸降低,甚至有試圖逃跑的舉動。
但在已經打出怒火的三人以及重新恢復鬥志的傑瑞加入下,四人追出百米,最終還是又命中了巨大感染者的後胸幾次,讓感染血液流淌的更快。
當巨大的感染者沉重的身體倒在地上時,即使百米外的紮營點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其他沉睡的人早已經被如鞭炮般密集的槍聲驚醒,鑽出帳篷但聚在一起不敢離開紮營點。
崔遠四人的表現大家都看到了,而當發現湯姆沒有現身時,湯姆的妻子嚎啕大哭,緊隨其後兩個孩子也是哭了起來。
戰鬥結束後,重新聚在一起的眾人找到了湯姆,但對方已經沒氣了,眼睛還死死的瞪大望着天空。
崔遠之前沒看清,離近了才發現湯姆的胸口腰腹部已經完全變形,看來湯姆在被巨大感染者握在手裏的時候就已經重傷到無法治癒了,後又被狠狠慣在地上,估計當場就活不成了。
湯姆的屍體被帶回到紮營點附近,巨大感染者的屍體就無能為力了,僅是粗略估計對方的體重就在三百公斤以上,不是幾個人能夠移動得了的。
發生了這種事情,眾人一晚上都沒敢睡,稍作商議之後,眾人暫時擱置對湯姆屍體的處置,一起等待黎明到來。
「天亮了。」
等待是漫長的,當東方天空變亮,觀看了一場壯觀的日出之後,崔遠低下頭,嘆息着站了起來。
低落的情緒傳染了隊伍的每個人,尤其是眾人拾來乾柴堆好,將湯姆的屍體放到柴堆上方點燃柴堆時,女人們都是忍不住流下了淚水,男人們的眼睛也是有些泛紅。
認識了這麼久的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大家都很難接受,但事情已經發生,也必須要接受。
火化是對這個時代死者最尊重的安葬辦法,因為感染病毒的存在,如果只是挖坑將湯姆屍體埋下,等他們走遠後,湯姆有可能會變成感染者從泥土中爬起來,那不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
柴火的燃燒熱度很難完成人體火化,但好在分量足夠。
整整染燒了數個小時,巨大的木柴堆才全部燒完。
待餘燼熱度退去,眾人合力開始清除柴堆燃燒過後的灰燼,灰燼中央,一堆顏色與周圍不同的人形灰燼出現在那裏,一番整理收集之後,湯姆留在人世間的痕跡只剩下一瓦罐的骨灰。
稍作休整之後,隊伍在太陽高升時離開了這片土地繼續向西前進。
不知是不是上天在給他們開玩笑,在黃昏到來時,遠處平原上,裊裊炊煙飄蕩,一座整體為木質的小型倖存者營地,就是那麼闖入了他們的視線。
看到遠方明顯有人煙的木質建築群,崔遠的表情很複雜,其他人亦是如此,隊伍里又響起了抽泣聲,那是湯姆的妻子。
終於在茫茫曠野遇到了倖存者營地,但崔遠這個時候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興,他閉上眼睛,仍然能夠回憶起湯姆慘死時的模樣。
以前他不是沒有見到過死亡,但湯姆和他們一起從遠星城逃離出來,一起在危險的曠野生存了十天之久,在遇到第一個倖存者營地之前卻是喪命,不得不說上天在給他們開玩笑。
崔遠不敢想像,若是有一天親人也是在他身邊慘死,他會有多麼悲傷,多麼的難以接受,換位思考他也能明白湯姆妻子此刻為什麼會哭泣了,有為湯姆而哭泣,也為她自己可悲的命運而哭泣。
「走吧,看這個營地的規模,人口應該在百人以上,打起精神來,別讓人看扁了我們。」
維克多和漢克終於將隊伍一直存着不動用的飲用水拿了出來,每個人都能在這個時候喝個飽,也能洗乾淨雙手和面孔了。
清洗過後,隊伍繼續前進,他們的飲水不足以支撐大家洗衣服洗澡,甚至連頭髮也沒清洗,在最初的不敢置信之後,大家都確定,他們終於遇到了野外的倖存者營地。
無論男人女人還是孩童,都是分到了一把槍握在手裏,野外倖存者相遇,並不一定是他鄉遇故知,還有可能因為初次會面產生矛盾而爆發衝突,雖然這種情況很少發生,但不能不防。
前進的隊伍,在進入倖存者營地七八百米內被木質哨塔上的守衛發現,響亮的號角聲響過,崔遠眼尖,明顯看到了面對他們的營地正門被緩緩關上。
「繼續走。」
漢克深吸一口氣走在隊伍最前方,他有多次和私人營地打交道的經驗,懂得如何才能更容易讓雙方接觸。
隊伍稍作停頓繼續前進,在前進到營地約一百五十米遠的地方後,隊伍停下。
這個時候原本空蕩的營地外牆內側,已經能夠看到攢動的人影,看起來約莫有三十人的樣子。
「你們是什麼人?」
遠遠的一道雄厚的男音傳來,相隔一百多米依舊非常響亮。
「你們誰的嗓門最大,回應他,我們是路過此地的倖存者。」
漢克回頭看向眾人,視線落在維克多身上,又轉到崔遠身上。
「我來吧。」
崔遠挺身而出,他對自己的肺活量非常有信心,他經常用以非常緩慢的呼吸速度練習慢拳,每一次呼氣吸氣都長達二十秒以上。
「我們是路過此地的倖存者~~~」
崔遠深吸一口氣,巨大的聲響傳遞至一百五十米外的營地,依舊讓人耳朵嗡嗡作響。
「開門!」
片刻之後,對方給予了回應,緊閉的營地圓木大門緩緩打開,圍牆上顯露的人影也是退下,最終兩隊持着簡陋獵槍、弓箭乃至長矛的男人從營地正門走了出來,在門外排成兩排。
「行了,咱們走吧,這是很多私人營地的歡迎儀式,不過也是震懾儀式,小場面,淡定,咱們可是從遠星城來的。」
漢克給眾人打氣,尤其是最後一句話落下後,眾人被震懾到的氣勢猛然拔高。
是啊,他們是從遠星城來的。
遠星城那是什麼地方,那是方圓數千里最大的倖存者城市,見過遠星城繁華的他們,有什麼理由要害怕這種小場面呢?
頓在原地的隊伍開始了前進,而後雙方都是看清了對方的狀態。
崔遠一行人衣服髒兮兮、頭髮亂糟糟的,但手和臉都是很乾淨,最讓這處營地倖存者難以接受的是隊伍里每個人都有一把槍,連被人背在身上的老太太都握着一把槍高抬着頭顱。
而在崔遠的觀察中,對面約三十人的隊伍只能說普通。
臉色倒是不見枯黃,但也不怎麼紅潤。
武器更是普通,獵槍、弓箭的射程五十米都不到,好歹蒙德拉貢在兩百米外還能碰碰運氣命中,最大射程更是在五百米以上。
從打開的營地大門往裏看去,崔遠能夠看到不少木質建築門口,女人帶着孩子警覺的望着這裏,看到他們崔遠稍稍放鬆了,看來這裏確實是一個普通的野外避難營,不是什麼匪窩。
漢克上前和站在營地正門口兩排隊伍中央的壯碩男子交流,還不時轉過頭看一眼維克多和崔遠。
這名壯碩男子勉強夠看,但也僅僅是夠看而已,衡量雙方戰鬥力之後,崔遠覺得自己完全能將其輕易打敗。
「剛剛是你喊的那一嗓子?」
壯碩男子和漢克對話了幾句就是越過漢克上前,最終走到崔遠面前站定。
「是我,我是崔遠,不知怎麼稱呼。」
「叫我尤里就行了,你嗓門可真夠大的,哈哈哈哈。」
自稱尤里的壯碩男子看起來不到四十歲,正值壯年,而後在短暫的交談中崔遠也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正是這處倖存者避難營的領袖。
這處被自命名為黑豆的營地人口近百人,成年男性就是面前的這三十人,剩下的是女人、老人與孩童。
營地內種植一種成熟後外皮為黑色的豆類,這是營地的主食,黃豆也種,但他們都相信黑豆的營養更高,更容易填飽肚子。
大豆收穫後自然就是種植冬小麥了,一年兩茬作物收穫,至少養活營地越來越多的人口沒問題。
沒有問出這處營地是什麼時候建立的,不過看成型建築外觀,崔遠大致能推斷應該在十幾二十年前的樣子,沒有這麼長的年份,部分建築的外層不會舊成這樣。
尤里對背負着自家母親的維克多很看重,也和崔遠外婆說了幾句話,隨後便是大聲招呼眾人進入營地,一番交談,雙方都對對方有了最基礎的了解,這也讓雙方都放心了很多。
崔遠這隊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這處營地同樣如此,雙方沒有什麼第一眼就看不順眼的地方,那既然在這裏遇上自然能夠算是緣分。
即使沒有什麼明文約定,但倖存者遇到之後,相互幫助的可能性大於相互開戰。
對於黑豆營地的眾人來講,已經好幾年沒有遇到外來者了,所以在戒備解除之後,男女老少都是跑了過來圍觀崔遠一行人。
而對於崔遠一行人來講,遇到倖存者營地,他們終於不用露宿荒野飢腸轆轆了,都餿掉的衣服也能清洗更換了。
若是再洗一個熱水澡,在有床鋪的房子裏睡一覺,那是所有人都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