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磊一直將余飛等人送出老遠,余飛實在看不下去了,下車將他拉到一邊,半開玩笑地勸道:「我說老同學,你這是要跟我們一起回雲州嗎?」
趙磊嗮黑的臉苦笑搖頭:「我現在哪有空回去啊,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
「既然忙,你還不趕緊回去。」余飛一擺手:「行了,送到這裏差不多了,你看別人都不送了,你這個秘書大人還送啥啊。」
「我和他們不一樣啊,我們是老同學嘛。」趙磊笑笑。
「趙磊,余飛哥說得對,你趕緊回去吧,很多事還等着你做呢,你那麼忙,就別管我們了。」蘭欣欣也走過來道。
這些日子,趙磊的忙碌她是知道的,為了幫助這個縣的發展,可謂是殫精竭力了,很讓她感動,這也是她想幫一把這個老同學的原因。
「沒事,沒事……,也不忙這一會。」趙磊擺手道。
余飛好像看出什麼了:「我說趙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要說就爽快些,就算你有時間,我們也沒時間在這裏跟你耗啊。」「額……。」趙磊頓了頓,半響後,硬着頭皮道:「余飛,其實榕城縣的人民都很誠樸的,出了這樣的事,那完全是一個意外,再說你也看到我們縣的決心了,全縣大力整頓治安問題,我相信我們縣一定會是
全市治安最好的縣之一,所以你能不能跟夏董事長說說,那個投資的問題……。」
搞了半天,他還是為了投資的事。
余飛苦笑嘆氣:「趙磊啊,你只是一個秘書而已,至於這麼拼命嗎?」
「余飛,你這話就不對了,雖然我只是一個秘書,但身為縣裏的一名公職人員,我就是人民的公僕,就有義務為人民服務,有義務幫助貧窮的人民群眾脫貧致富……。」
趙磊說得慷慨激昂,情緒激動。
「額……。」
不但余飛愣了愣,蘭欣欣也有些無語。
人民的公僕,為人民服務。
這話太熟悉了,耳熟能詳啊,可是真正做到的有多少人?如果是別人說出來,他們會認為是天真,說套話,台面話,但趙磊那激動的樣子,余飛知道,他是發自肺腑的,是真心為人民服務,而不僅僅只是一句台面話,否則的話,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優越生活,跑
到這窮山僻壤來嗮成一個黑小子,搞得女朋友都跑了。
他是真心想做出一番事業,真心想着讓百姓脫貧致富,真心想為這裏的老百姓服務。
「唉……。」余飛嘆了口氣:「趙磊啊,如果你是縣長就好了,就你這片心,我相信只要你當縣長,這個縣脫貧致富指日可待啊,可惜了。」「哎哎,余飛,說遠了啊。」趙磊將余飛的話打住:「我現在雖然不是縣長,但也是縣長秘書嘛。再說,我看得出,新上任的高縣長也是真心想把縣裏經濟搞起來的,要不然就不會這麼重視美星集團的到訪了
。」
余飛只是笑笑,那個高縣長他見過了,以他豐富的識人經驗,高縣長此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至少榕城縣不是他甘心窩在這裏的地方,說白了,這裏不過是他履職生涯的一個跳板而已。
「趙磊,你真認為,你們高縣長這次活動沒有其他目的?」余飛盯着趙磊,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趙磊愣了下,嘆了一聲道:「余飛,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不否認高縣長想做出成績,以此為自己的政績,從而更上一層樓的目的。」
趙磊不是官場白痴,怎麼說也是大學生,也在官場上混了些日子,一些東西是看得透的。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群眾脫貧了,百姓獲得了確確實實的實惠,作為他的政績那又有何妨?」
趙磊激動地道:「余飛啊,我不管其他,只要百姓得到真正的實惠,只要群眾真正脫貧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說着說着,他是越說越激動:「余飛,欣欣,你們是不知道這裏百姓生活的苦啊。我要說這裏還有的山村吃不飽飯你相信嗎?你肯定是不相信的,說出去也沒誰相信。」
「這年頭誰會吃不上飯啊,可能嗎?說真的,當初我也不相信,但事實就擺在我面前,他們真吃不飽飯。」
趙磊說到這稍稍停頓了一下,緩和了一起激動的情緒,也沒等余飛插話,繼續道:「余飛,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顧所有人的發對,畢業後非要到這個地方來嗎?」
「這個……?」余飛自然沒辦法回答:「願聞其詳。」
「好,我跟你們說說。」趙磊做了一個深呼吸,抬頭望向某個方向,那裏是茫茫大山,一眼望不到盡頭。
「我大學是學經濟的,大四快畢業的時候,學校讓我們搞一個調查報告做畢業論文。我選擇了貧困地區經濟這一塊,來到這有名的貧困縣做調研。」
「有一天,我和一位同學到了一個窮困的山村,那個山村就是瓊妹村,余飛你去過。」
余飛點頭,他當然去過,轟動全國的架子寨慘案就發生在瓊妹村地界。
「當時天黑了,我們進了一家農戶,只見一個火坑周圍,圍了六七個髒兮兮的半大孩子,他們正在吃飯,你知道他們吃什麼嗎?」
「呼……。」趙磊呼出一口氣:「我永遠也忘不了那晚上見到的一幕。」
聽他這麼說,看着他那表情,余飛和蘭欣欣也表情鄭重起來。「他們在吃火鍋,知道他們的火鍋是什麼嗎?」趙磊似在問別人,其實卻是在自問自答:「火坑中央吊着一口破邊的黑鍋,鍋里混合着白菜和一些野菜煮成一堆,裏面翻滾着一根發黑了的,也不知道煮了多少
次的什麼骨頭,可能我們看了都不敢吃,但那些孩子卻吃得津津有味。」「那是他們的下飯菜,而他們吃的飯,用鼎罐裝着放在旁邊,裏面有紅薯,南瓜,混合着米飯以及一些不知道什麼東西,黏糊糊,黑乎乎的一大罐,裏面還飄散出一股怪味,可以說……,可以說那根本就是
豬食,甚至咱們的豬都比他們吃得好。」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頓飯,轉眼間一群孩子吃得一點都不剩,甚至還有孩子因為吃不飽哭鬧起來,那場面真的是……。」
趙磊說不下去了,聲音帶着哽咽,眼裏似乎都濕潤了。「你無法相信還會有這樣貧困的地方存在,你無法想像還有人過這樣的生活,我被震撼到了,所以我發誓,畢業後一定要到這個地方來,改變這裏貧窮的面貌,改變這裏人的生活,此生做不到,我絕不踏出
這個縣一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這片土地上!」
最後一句話振聾發聵,直刺人心,也表面了他堅定不移的決心,讓余飛和蘭欣欣聽到了,內心震撼不已。蘭欣欣一雙鳳目盯着趙磊,甚至感動得眼角都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