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隨即,蕭雲和就明白過來——穆淳宛在警告他! 握了握拳,心中滿是憤恨,卻到底一句話再沒說。一筆閣 www.yibige.com
站在後頭的柔妃小心翼翼地開了口,「皇后娘娘,明王殿下也只是古道熱腸,不知神女……不知宮中會有妖孽作亂,一時情急才說錯了話,請您看在他無意的份上,就,就責罰妃妾吧!」
聞言,穆淳宛滿臉的不屑,瞥了眼柔妃。
這個柔妃這麼蠢,到現在她都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將她封為四妃之一,還多年來不曾斷過恩寵。
看見她的眼神,蕭雲和的臉又變得難看了幾分。
而穆淳宛根本就沒有理會柔妃的意思。
轉過臉看了眼那神女,發現她居然一直站在那裏一動沒動。
下意識皺了下眉。
可隨後看到蕭雲和擔心的眼神,怒火中燒的她便忽略了心中僅存的一點疑慮。
對那薩滿法師道,「做法!」
薩滿法師得了令,當即『嗚嗚啊啊』地跳起來,領着兩個弟子,就將遲靜姝圍攏起來。
手中舉起個搖鈴,兩邊的弟子手中明火搖晃。
一陣眼花繚亂的招呼,加上那法師口中晦澀難懂的語言,看得周圍的人驚呼連連。
麗妃瞄了眼幾步開外的柔妃,見她一臉的老實無辜,心下不由焦急。
趁着那邊的嘈雜,問身旁的雲渺,「柔妃果真去過坤寧宮外頭,看到蕭雲和跟着穆淳宛進去了?」
雲渺正看着那邊的遲靜姝,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複雜。
聽到麗妃的話,輕輕點了點頭,「奴婢親眼瞧見的。」
麗妃皺眉,「那她怎麼沒動靜?」
說着,又看了眼那頭被火和怪異鈴聲圍着的遲靜姝,自語道,「這神女看來也是個不頂用的,被皇后這麼一嚇,居然動都不敢動!枉本宮之前還以為她是個多厲害的!」
雲渺嘴唇動了動。
後頭的張嬪跟趙嬪在議論。
「這神女不會真的是惡鬼吧?」
「我瞧着不像,只怕是皇后的……手段。」
「可陛下會信麼?」
「難說啊!陛下對這些鬼怪神語,一直都十分信奉。
皇后娘娘只怕就是拿住了陛下的這個心思。」
「那這神女今日不是逃無生天了?」
趙嬪擔心地問。
張嬪搖搖頭,語氣里又有些輕蔑,「可不是。
看來也是個鬥不過皇后娘娘的,幸虧我之前沒有去巴結她。
不然被她連累,之後還指不定皇后娘娘要怎麼責罰呢!」
她這話一出,趙嬪的臉就白了白——她給遲靜姝送過東西。
站在她們身後的萬貴人,看着那頭被幾個古里古怪的人圍住的神女。
想到了那天有個面生的小宮女,給自己傳來的一句話。
——小主,機會就這一次,您若是把握不住可對得起那位送您進來的老人家麼?
宮中,知道自己真正來歷的人,幾乎都死絕了。
包括當年在朝露台,被太子一劍刺死的堂堂九千歲,萬久福。
不錯。
她就是萬久福當年為了鞏固地位,悄悄安排進後宮的人。
萬久福死後,她還尚未展露頭角,為了自保,便故意將身份藏了下來。
本不該有人還知道她的真實來歷,可偏偏,這個才進宮沒多久的神女,卻知曉了。
她攥了攥手中幾乎要被捏碎的小瓶子。
再次看向那邊依舊站在水邊一動不動的神女。
縱使半身雪衣染紅,可卻依舊一副臨淵照水的清冷姿態。
相比之下,圍着她的那幾個又是叫又是跳的人,才像一隻只作怪的妖精。
萬貴人的眼神幾番變化。
片刻後,趁人不注意地,靠近到穆淳宛的身後。
「呔!」
那薩滿法師忽然大喝一聲,高叫起來,「妖女!還不速速顯出原形!」
蕭雲和聽着這詞兒怎麼都覺得跟那茅山道士似的,便見,那薩滿法師手上一把不知什麼物體的粉末,一下揚到了半空! 她的兩個徒弟,順勢將手中的火把一舉。
「轟!」
半邊的火雲燃燒起來,如煙花一般炸開,又迅速墜落。
在遲靜姝的腳邊,凝出一朵朵火焰,竟散發出幽藍的光澤! 「啊!她真的是鬼麼?
!」
咋咋呼呼的張嬪忍不住驚呼起來。
蕭雲和眉頭皺得更緊,卻沒開口喝止。
反而穆淳宛,冷笑着看了眼水台上的開元帝,見他在看到神女腳邊的藍火之時,臉上的痴狂已是再遮掩不住。
要不是行動不便,只怕已要衝下來,跑去這可笑的神女跟前了! 她知曉自己猜對了——皇帝果然對那女人死心不忘! 心下愈發鎮定,對那薩滿法師又使了個眼色。
薩滿法師便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截長鞭,猩紅倒刺,一看就是極其兇殘的利器。
一邊口中高喊,「妖女!納命來!」
一邊舉起那鞭子,就朝神女身上抽去! 麗妃跟着眼皮子就跳了起來——這一鞭子下去,至少皮開肉綻,立時就能去了半條命。
皇后這是鐵了心地要神女死在當場了?
正想着,忽然,那一直站着不動的神女抬了下手腕,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那舉着鞭子的薩滿法師忽然慘叫一聲,朝後倒去。
兩個徒弟一下愣住,舉起的火把,就那麼突兀地停在半空。
不知從哪裏颳起一陣風。
從太液池的對岸,掠過水麵,夾帶水面的清寒與不知名的花幽之味,拂過眾人的頭頂,掀動了那罩在神女頭頂的炙熱火焰。
靜默不動的神女,轉過了臉。
她的身後,巨大的石雕上蓋着的布掉落下來。
明耀的火光照射下,兩張如出一轍的臉,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一時間,水岸邊,萬籟俱寂,只有那倒地的薩滿法師的慘叫聲,顯得怪異又瘮人。
『噗通。
』 兩個徒弟舉着的火把,掉到了地上,滾了兩圈,熄滅。
薩滿法師察覺不對,捂着痛得抽搐的半邊臉,轉過頭來。
抬眼,就看見了,幽微的燈光之中,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一張,鮮活柔美,卻半面染紅,若血污白碧。
一張,端莊幽雅,卻冷硬死氣,若亡者抬目。
在他們的頭頂上,是一輪半圓的月,澄瑩而幽冷,空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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