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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身下去的時候,身前的軟枕便落下幾分。
露出了一點旖旎的風景出來。
蕭厲珏眉梢動了動——沒想到瘦巴巴的小東西,還挺有料。
轉開視線,起身,朝車外去。
伸手,剛要撩開帘子,忽而又道,「昨兒個夜裏的事……」
遲靜姝一僵。
「多謝你了。」
一下呆住!
下意識扭頭去看車門邊那欣長修身的人,幽幽淡淡的話語聲又傳來。
「你這樣乖乖的,很好。」
遲靜姝又咬住了下唇,捂住軟枕的手也緊了幾分,總覺得心跳有些不穩。
便聽那人繼續說道,「給你的戒指,好生戴着。」
遲靜姝沒吱聲,以為他要這麼離去了。
可誰知他居然又側過半邊臉來瞧她,「可聽見了?」
居然在等自己的回答。
遲靜姝垂着眸,抿了抿唇,點頭,「嗯。」
蕭厲珏勾了勾唇,下了車去。
吩咐龍十二了幾句,又對車裏道,「以後想要什麼,直接跟本宮說,少耍那些小心思。既是跟了本宮,本宮自會護着你。去吧。」
車門邊的翠蓮皺了皺眉。
龍十二一甩馬韁。
馬車便穩穩噹噹地往前去了。
蕭厲珏背着手站在路邊,看那馬車離去的方向。
龍三面目沉冷地上前問道,「殿下,那放火之人,可要攔下?」
蕭厲珏卻不急不慢地說道,「不過就是個頂包的而已。理他做甚。」
龍三便不再說話了。
龍一笑眯眯地湊過去,打趣了一句,「殿下,心情不錯哦?」
卻見蕭厲珏掃了他一眼。
登時渾身一寒——這是……不高興的意思?
便聽蕭厲珏語氣森森地說道,「去查查,那個白先生,是誰。」
龍一一拍大腿。
哎呀!剛剛遲小姐說的那個話!
這不會……叫太子殿下惦記上了吧?
他小心地看了眼蕭厲珏,「殿下,您剛剛……怎麼不直接問遲小姐呢?」
蕭厲珏這回沒理他,轉身就走了。
……
車內。
遲靜姝慢慢鬆開抱着的軟枕,臉上神情有些複雜。
他居然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以她一人之力,想面對整個大長公主府,確實太難了。
她是故意趁着方才氣氛甚好的情形下,才假做嬌憨的樣子,提出那樣的疑問的。
為的……就是想要他,做自己這回出手的屏障。
她是在利用他。
可他,居然沒生惱。
是因為,昨夜她的拼力一救麼?
可蕭厲珏,是這樣得了恩情便和善寬容盡力回報的人麼?
在她的認知里,他不是。
那又是為何?
這時。
翠蓮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見着遲靜姝的這副樣子,皺了皺眉。
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低聲道,「小姐,咱們現在去哪兒?」
她被蕭厲珏帶走的消息,蕭墨白定然很快就會知曉了。
這也是她故意以大長公主府為幌子,引開蕭厲珏注意的意圖。
她要利用蕭墨白,而這次險些被蕭厲珏帶走,便是個很有利的機會。
蕭墨白一定會懷疑——為何蕭厲珏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垂眸略想了片刻後,說道,「先回府。」
翠蓮便對外頭那個眼生的漂亮小哥道,「回府!」
龍十二嘴角抽了抽,真把他當馬夫了啊?
不過片刻後,卻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朝馬車裏瞥了一眼,臉上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
笑眯眯地應了一聲,「得令~」
翠蓮聽着他的語氣有些怪,也沒多想。
回過頭來,又看遲靜姝,見她臉色也沒有先前那般難看,便試探地問道,「小姐,可有哪裏不適?」
遲靜姝搖搖頭。
拉過自己那件被蕭厲珏撕爛了的外衫,翻出一枚隱藏極深的銀針。
針尖一晃,森光閃閃。
正是這根不起眼的東西,在蕭悠的臉上,留下了那道殘忍的血口子!
翠蓮掃了一眼,抓過那件外衫,掏出一個小小的紙包。
打開看了眼裏頭只剩下半包的粉末,低聲道,「那奴婢把這東西處理了?」
「嗯。」
遲靜姝點了點頭。
這是一包化腐粉,氣味略臭,然而除非大劑量,不然一般聞不出來。
且,微毒。
今日,蕭厲珏在蕭悠身上聞到的,便是這東西。
平素里,這東西並不能有什麼多好的效用。
可是,如果身上有見血極深的傷口,一旦沾染上這化腐粉,便能導致傷口長久不愈,潰爛不止。
若是得了解藥,便能迅速解開毒性。
遲靜姝掃了眼那東西,朝翠蓮伸手,「把我早上給你的那個黑玉瓶子給我。」
翠蓮當即拿了出來。
遲靜姝從瓶子裏倒出一粒藥,吞了下去。
這便是她早就準備好的解藥了。
其實今日帶着這個化腐粉,她本想是算計楚夢然的。不料,蕭悠卻自己撞了上來。
還誤傷了自己。
幸好以防萬一,謹慎着帶了解藥。不然自己只怕都要被殃及了。
不過,遲靜姝的心裏還是痛快的。
蕭悠的那張臉,今生就別想要了吧!
冷笑一聲。
轉過身去。
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遲府。
翠蓮發現這個漂亮小哥居然將馬車停在了遲府大門口。
頓時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看遲靜姝。
有些惱火,「你這人,怎麼不知道避開一些的?我家小姐這樣子,怎麼下……」
不料,話沒說完,龍十二遞進來一個包裹,意味深長地說道,「殿下吩咐人送來的。」
翠蓮還疑惑,什麼時候有人送東西過來了,她怎么半點沒察覺?
結果拿了包裹打開一看。
一套華麗流彩的衣裳!
雖在遲靜姝的衣櫃裏也見過不少好東西了,可這樣的華美精緻的,翠蓮還是頭一回見!
她愕然地看向遲靜姝。
遲靜姝掃了一眼,也是呼吸微頓。
默了片刻後,說道,「換上吧!」
翠蓮皺了皺眉,看了眼遲靜姝的神色,似乎並未惱怒龍十二將車架停在遲府大門外的意思。
心下疑惑,卻也沒多話,給她換上了這套幾乎晃瞎了眼睛的衣裳。
然後,扶着她,緩緩地下了車。
遲靜姝站在車邊,扭頭一看,果然瞧見,那馬車上,九瓣蓮的徽記觸目驚心。
似乎在昭告所有人,這就是堂堂東宮太子的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