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巧芸接到命令,當天晚上就帶着三排摸到了郭莊。現在的關巧芸,戰鬥經驗非常豐富,她親自化裝混進了郭莊。
女性在這方面有着先天的優勢,誰會懷疑一個女人會是八路軍呢?
關巧芸孤身一人,化裝成走親戚,路過郭莊討碗水喝。很快,就將徐三林家的位置打聽到了。
徐三林原來是南縣政府的人,參加過三青團,南縣政府撤離後,他轉而投靠日偽當了漢奸。徐三林現在的工作,是四處打聽八路軍和區幹部的動向,一旦得到線索,馬上到縣城報告。
郭莊位於縣城東北方,距離縣城北只有兩里地,所以只能晚上行動。
晚上,關巧芸帶着新三排到了郭莊外面。她命令三班,將通往莊外的三個路口各埋伏三個人,二班則隱蔽在郭莊南面,狙擊可能從縣城出來的日偽,她親自帶着一班摸進了郭莊。
「白天想你街巷裏轉,夜裏想你吹不滅個燈……」
還在徐三林家門外,就聽到裏面有人悠閒地哼着小調。關巧芸一揮手,一個機靈的戰士輕巧地翻進了院子,悄悄打開了院門。
房間裏,一個三十來歲的乾瘦男子,翹着二郎腿,半躺在坑上。夾了粒花生米丟進嘴裏,嘎嘣地嚼着,又美滋滋地喝了口酒,說不出的愜意。
對面坐着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看他的酒杯空了,拿起桌上的酒壺,給他倒了一杯。
女子柔聲說:「三林,這次特務隊給了不少賞錢,得給我做身衣裳了吧?」
徐三林笑着說:「特務隊才給了幾個錢啊?還是日本人大方,給了足足一百塊大洋。放心,明天就給你做,不但做衣裳,還給你買胭脂。」
女子嬌笑道:「這可是你答應的啊,明天一起去縣城。」
「砰!」
徐三林正要說話地,房門被一腳踹開,走進幾個臉上塗得像黑碳的人。為首之人拿着一把盒子炮,戴着灰色頭巾,但能看出來留着頭髮,再看胸脯,鼓鼓的,竟然是個女子。
徐三林的酒,頓時被嚇醒了一半,他的酒杯舉在半空,呆呆地問:「你們……是什麼人?」
「啊!」
對面的女子,看到屋裏多出幾人,每人手裏都拿着槍,嚇得驚叫一聲,人就癱軟在坑上。
關巧芸冷聲說:「我們是八路軍游擊隊!徐三林,你這個可恥的漢奸,出賣許國英區長,向日本人告密,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徐三林猛地跳起來,雙腿一軟,跪在坑上向關巧芸磕頭,痛哭流涕地說:「我是冤枉的啊,八路奶奶給我一次悔過的機會吧。」
關巧芸將槍頂着徐三林的頂,冷靜地扣動了扳機:「我代表犧牲的許區長,代表被你告密的同志宣佈:處死你這個漢奸!」
「砰!」
近距離朝關腦袋開口,傷口並不大,但後腦勺卻突然炸開一個茶碗大的傷口,腦漿迸出一地。
對面的女孩,原本已經醒來,看到徐三林的慘樣,再次嚇昏過去。
關巧芸從身上掏出一張白紙,攤開後壓到桌上的酒杯下:「搜一下,有用的東西拿走。」
張曉儒回村前,關巧芸大字不識一個,完全是個睜眼瞎,但現在,她能認識好幾百字了呢。只是寫的字還是彎彎曲曲,這張紙上的字,是別人寫的,上面只有一句話:這就是當漢奸的下場!
關巧芸帶着三排離開郭莊不久,郭莊的人才發現徐三林死在了家裏。有人認出了紙條上的字,再把徐三林的姘頭救醒,聽她說了整個過程。
那個姘頭被嚇得魂飛魄散,親眼看到徐三林被殺,還是死在女八路手裏,對她的刺激太大了。
郭莊很快就流出傳言:漢奸徐三林被一個從天而降的女八路殺死,她手裏提着一把短槍,對着徐三林,抬手就是一槍,正中他眉心。
至於這個女八路長得怎麼樣,則眾說紛紜,有人說她長得面目猙獰、鵠面鳩形,還有人說她長得秀麗可人、如花似玉。
女人、八路、鋤奸、槍法如神、一槍斃命,這些元素,讓這事越傳越邪乎。以至於,徐三林的死,反而沒那麼注目。
張曉儒聽到這個消息,是在他回到縣城後。他沒想到,關巧芸殺裴榮華無聲無息,但除掉徐三林,卻闖出這麼大的名聲。
對一名情報人員來的說,如果盡人皆知,並不是什麼好事。但對關巧芸則不然,首先沒人看清她的相貌,其次也不知道她的名字,這對宣傳八路軍游擊隊,震懾其他漢奸特務,都是有好處的。
張曉儒隨後將董彪叫到辦公室,痛心疾首地說:「看到沒有?八路軍的反擊又快又准,稍一疏忽,就被他們鑽了空子。」
董彪懊悔地說:「大意了。」
張曉儒提醒過他,也想見一下徐三林,可他沒放在心上,結果人沒見到,就被八路軍幹掉了。
張曉儒問:「那個女八路有什麼線索?」
董彪苦笑着說:「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有人說她身高兩丈,還有人說她能飛檐走壁、身輕如燕。」
張曉儒鄭重其事地說:「要想辦法找到這個人。」
晚上,張曉儒在住處,見到了已經進城的關巧芸。
張曉儒在縣城沒買房子,住的是原來三塘鎮新民會長蔣思源的房產。距離新民會並不遠,算是鬧中取靜。
張曉儒看到關巧芸後,笑吟吟地說:「這次你在郭莊算是一戰成名了。」
如今的關巧芸,真要刮目相看,膽大、心思、機智、果斷,再也不是那個冒失的小丫頭了。
關巧芸說:「我才不要這個名聲呢。曉儒哥,我想來想去,覺得在縣城開飯莊和賣醬菜都不好。開飯莊要廚師,我們只有喬再生,醬菜館也得從淘沙村拿醬菜。只要我們開了店,別人就會知道與你有關係。一旦有同志暴露,於你不利。」
無論是開飯莊,還是賣醬菜,都有可能牽扯出張曉儒。
張曉儒不以為然地說:「借用我的關係,你們才能更立站穩腳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