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擦得熠熠生輝的黑色皮鞋緩步走在佈滿石礫灰塵的大理石地板上,在寂靜無聲的大廳中迴蕩着清脆的腳步聲。
外界兩大古代兵器的戰鬥似乎完全無法影響到這個權力之間了,如同與世隔絕了一般。
每當腳步聲迴響,五老星都禁不住微微後退。即便他們已經長生不老跨越了的概念,但面對立於世界之巔的維克托,他們本能地感到了畏懼。
最後,維克托走到了大廳中央,而五老星則退到了窗邊,退無可退。
「看起來各位不打算請我喝一杯了?真遺憾,我原以為八年前咱們聊得那麼愉快,至少這次重逢會有一個熱烈的開場才對。」維克托站在大廳中,俊美的面容仿佛完美神祇:「哦抱歉,是不是這個糟糕的環境讓你們興致不高?請稍等。」
維克托打了個響指,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急速擴散起『拉鏈』的波紋,波紋所到之處將所有灰塵石礫都清掃一空,整個大廳煥然一新,重現了昔日的輝煌奢華。
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廳中,灰頭土臉滿身狼狽的五老星顯得格格不入。
完全由拉鏈構成的圓桌和五把造型華貴的高背椅從地面浮起,六隻高腳杯也隨後出現在了圓桌上。
五老星沉默地看着這一切,心中再憤怒再憋屈也不敢出聲。他們只是長生不老,並非擁有着可怕力量的強者,在凶鏈面前並不比五隻張牙舞爪的老貓更有威脅力。
「這裏並沒有存放酒水呢。沒關係,我自己帶了一瓶家鄉的好酒,尊尼獲加,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維克托手裏出現了一柄葡萄酒,親自為每一個高腳杯都斟了半杯,抬眼看向縮在牆角的五老星,不由得輕笑了起來:「我還記得咱們無論是面談或是電話蟲聯絡時都相談甚歡,現在怎麼反倒生分了?來,請入座。」
只是勾了勾手指,五老星立刻覺得渾身僵直,無形的力量將他們強行扯至五把高背椅前按着坐下。五隻高腳杯漂浮到他們面前,五老星甚至能從杯壁反光中看到自己驚怒交加的雙眼。
金髮短須老者本就脾氣暴躁,再加上對維克托一直以來的敵視讓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他一下子拍開面前的高腳杯,爆吼道:「你這個卑賤的、如螻蟻般的漁民之子,怎麼敢對我們如此放肆!你就該和你那早死的父母一樣當一輩子卑微的漁……」
咔嚓。
金髮短須老人的脖子發出沉悶的骨碎聲,一雙看不見的手輕輕鬆鬆地將他的腦袋生生轉動了兩圈,屍體只是反射性地抽搐了幾下就滑下高背椅,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杯子碎渣和紅酒沾滿了他那華貴非常的禮服。
其他四個五老星滿臉驚懼,長生不老不代表永生不滅,這時他們才醒悟到自身也是凡人,也會死。
「看起來這位老爺子情緒有些激動,不過沒關係,他這不就安靜下來了麼。」
維克托單手托着高腳杯,笑容和煦:「各位,為我們時隔八年的再一次相聚乾杯吧?」
其他四位五老星用微微顫抖的雙手端起面前的高腳杯,哆嗦着一飲而盡,甚至灑了不少在嘴角和衣襟上,更顯得狼狽不堪。
見維克托也愜意地飲盡了杯中酒,地圖頭老人壯起膽子開口說道:「維克托,你就算殺光我們也無濟於事,為什麼不好好談一談呢?我知道你一直以來保護着這片大海上的平民,我們也一樣啊,聯手合作的話不是對那些平民更好?」
「沒錯,維克托,之前是我們不好,但是你殺光了海軍和世界政府的絕大部分強者,氣也出了對不對?」長髮長須的老人也不顧亂糟糟的頭髮和鬍子,抹了抹嘴角殘餘的紅酒說道:「和繼續打下去的話珊瑚和獵人協會恐怕也會損失慘重,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黑帽髒辮老人失去了拐杖後更像個孱弱老人了,語氣低沉:「世界政府資產之龐大是你無法想像的,以珊瑚和獵人協會的體量恐怕再用十年也處理不完,讓我們來處理會快捷得多。而且八百年來有許許多多只有我們才知道的極密情報,饒我們一命,我們會回饋給你難以想像的回報!」
維克托慢悠悠地又給自己倒了半杯葡萄酒,搖晃着酒杯笑吟吟地聽着三個老人費盡心力的勸說。等他們三個都說完了,才扭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光頭老人:「這位老先生,一直以來五老星當中只有你對我的態度相對和善,怎麼,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光頭老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開過自己珍愛的寶刀,他面容枯槁一片衰敗之色,低聲說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真要說的話,我很後悔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力挺你成為王下七武海,從而造就了如今這般局面。」
「刀老人,你!」其他三個五老星一下子急了,惹怒了凶鏈萬一他把咱們都殺了可怎麼辦!
「不,再想一想,就算你不當王下七武海,像你這樣天生不凡的男人也會有其他無數個崛起的方法,只不過成為王下七武海是其中相對較為方便的一條路,對嗎?」
光頭老人面露慘笑:「其他三個笨蛋還妄想你能夠饒他們一命,殊不知你從塔娜爾鎮的第一次電話蟲會談開始就為我們宣判了死刑。」
其他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光頭老人,帶着萬分之一的希望又扭頭看向維克托。
維克托手裏輕輕搖晃着酒杯,臉上笑容不變,還是那樣微風和煦。
三人登時明白了一切,絕望地雙手抱頭,無聲地哭泣着。
只有光頭老人顫顫巍巍地抱着刀站起身來,竭力直起腰板,拔出手中寶刀指向維克托:「八百年了,至少到了最後的最後,讓我有尊嚴地戰死吧。」
維克托笑容微斂,手中葡萄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火焰魔劍。他右手握住劍柄垂下,左手撫胸向着光頭老人微微欠身:
「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