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的新家規劃的佔地面積約為1.5畝,坐北朝南。中秋節剛過幾天,這座大住宅還未建起來,只有前院區域零星的四五座院落建成。關於銷售問題的商議,就在偏東面的「管事處」召開。
這是一處三進開的大廳,約可容納百人。
張昭坐在正中的酸棗木官帽椅中,對陳康道:「伯寧,你將具體的收支情況說說。」最近這個長隨,他用起來越來越得心應手。陳康的成長几乎是看得見的。
陳康對在座的眾人分別點頭,說道:「目前主要的收入是董少爺提供的200兩銀子,還有蔣家莊丁管事預付的100兩酒錢。
開支則是從良-鄉-縣聘請的釀酒師傅一人,學徒兩人。購買劉家的高粱96石。工地上青壯的糧食、肉類、油鹽消耗,工錢。磚、瓦、木材等建築材料。保安隊的擴張。」
陳康拿着本子,一一的說着,條理清晰。其實,這些本來都是小姐來梳理的。不過,最近幾天小姐和少爺在置氣。少爺剛剛將賬目交給他。
小黑胖子張泰平給在座的眾人添茶倒水。計有:虎子、老吳、吳言、劉二狗、龐大郎、董朗。這算是昭少爺的核心班底。他心裏非常羨慕陳康能在這裏有座位。
聽聞,昭少爺這段時間每天都開小灶,晚上教授小姐、陳康關於數學、經商、管人方面的學問。
陳康說完,眾人心裏有數:局面一片大好。
董朗則是頗為驚訝隔壁的蔣家莊為何預付100兩的酒錢。這簡直是沒道理啊。還有預付這樣的搞法?但這確實讓剛起步的酒水生意更加從容。
張昭環顧一圈,道:「所以,當前而言銷售的經費還是很寬裕的。我決定將銷售總部設在青龍鎮。由陳康負責洽談來買酒的經銷商。注意,我們不做零售,只做批發。
其次,京城方面的銷售由我負責。西邊的煤礦、九邊由董元明負責,南面運河上,吳言跟老龐跑一趟,此行以老龐為主。」
說着,對龐大郎道:「老龐,做生意和氣生財,不要打打殺殺。你的命比錢重要。」
龐大郎是蔣家莊過來的二十個青壯的領頭人,一身古銅色的皮膚,第一批二鍋頭是他釀造的。他有些江湖故事,身懷武藝,後來在蔣家莊落腳,娶妻生子。
張昭昨天就讓陳康通知今天開會。龐大郎晚上來找他,主動請纓帶幾個人去運河那邊賣酒,打通銷售渠道。
龐大郎感激的抱拳道:「昭少爺,我曉得。」他這輩子到頭,但他兒子已經七歲,他想給兒子博一個前程。昭少爺這人待下屬仁義,他願意賭上一把!
其實,運河上的生意,那都是拿刀拼出來的。那些人可是連官糧都敢漂沒。但這些沒必要給昭少爺說。其餘同來張家的十九個青壯,有六個後生願意跟他出去趟路。這就足夠了。他一定會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
張昭點點頭,接着將銷售的注意事項,一斤酒批發價三十文等事宜一條一條的交代下去。再接着交代家裏的各種事項。他準備啟程去京中讀書。
做生意歸做生意,但他並未放棄即將到來的院試!
而他之所以敢於放手,認為二鍋頭的銷售問題不大,這並非他在管理、經商上有多麼高的造詣。他就是半瓢水的水準。畢竟,他只是個網文寫手,而非企業高管。當然,他會總結此次商業運作,提升自己的能力。
真實原因是:他的酒確實好!這是明後的工藝對當前工藝的碾壓。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嘛!
至此,張昭八月初回鄉,在家居住十二天,將二鍋頭的生意順利的架構起來。只待將酒賣出去,銀子就會如水般流進來。當然,日後他還會遇到困難。
但在此時,他確實可以算初步取得成功。並且,在身邊聚攏一批人。
按照他當日的設想、計劃,要將南口村打造成他的基本盤。這件事有三個步驟。
首先,他需要一個不斷賺取超額利潤的「公司」,其生產基地可以設在南口村。
其次,他需要一支家丁隊伍,來保障人身安全。不能半夜被人摸上門來。同時,保證商業機密不被竊取。
最後,他需要教授一批弟子。這是智力和未來可持續發展的保證。
這些事情,他現在才只做了一個「毛坯」。比如:他的酒廠還需要繼續建設,釀酒工藝要持續改善。他的家丁隊伍只是在擴招,還未訓練、見血。而學生,他也只教了婉兒、虎子、陳康。
還需要繼續深化啊!
但院試將至,作出初步的成效後,他得去京城了。
…
…
他對個人未來的規劃很明確:既然科舉之路艱難,那麼先成為生員,再考慮其他。先站穩腳跟,腳踏實地,再去看看能否有機會走到更高的地位!
他依舊有着一顆不安分的心。既然穿越來到明朝,他並不甘心於只做一個秀才,過土財主的幸福生活!他想去中樞,看一看時代洶湧的潮頭!
而他所列的「白衣卿相」三條路,各有優缺點。他內心裏對第一條路,和劉公公產生交集,有些傾向。
蔣太監通過丁管事預付100兩銀子,未必沒有考校他能力的意思。所以通過蔣太監,可以和劉公公再見面。
歷史上,焦芳依附於劉瑾,得以入閣,然後和劉瑾鬧翻,在劉瑾倒台後雖然名列閹黨,但沒有被清算,在老家終老。
還有一個人物,也是在劉公公的庇護下得到「成長」。那就是日後的反派大佬錢寧。正德初年,錢寧依附劉瑾,得以成為朱厚照的寵臣,在劉瑾事敗後,他也沒被清算。在錦衣衛蟄伏數年後成為新一代的反派boss。
當然,選擇這條路,閹黨的名聲太難聽啊!
…
…
夜間下着小雨。秋風從窗戶透過來時皮膚上有微微的涼意。張昭的正房中,燈火通明。
「今天就到這兒吧。」張昭將手裏的教材合上,對陳康、虎子說道。他在嘗試着編寫小學數學教材。一邊教學生,一邊完善。
虎子在社學的課程,張昭最近讓他都停了,而是跟着他參與到整個「二鍋頭」商業的架構中,這對虎子的成長比去社學學經書要有用得多。弟弟當然要好好培養。
「好的,二哥。」
陳康行禮,「少爺,那我先回去了。」告辭離開。他知道少爺還要給小姐複習。他的疑問一般是複習後,明天早晨再問。
張昭拿着課本到裏間,他的臥室中。婉兒剛才便是在裏間聽課。張昭進來,見婉兒神情悶悶不樂,禁不住苦笑,道,「婉兒,你還生我的氣?是我的錯,我下次給人介紹時說:這是我的未婚妻。」
他和婉兒在外人面前兄妹相稱習慣了。村里都是喊她「張小娘子」。誰想起她姓李呢。他那日在董朗來時介紹沒在意。哪裏想小姑娘惱到現在。
婉兒轉怒為喜,俏麗的瓜子臉上微微發紅。未婚妻三個字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懂。她漆黑的眼眸看着張昭,語調婉轉的道:「二哥…」她其實早就繃不住了。哪裏是真生氣這麼多天呢!只是小姑娘臉嫩,沒有主動開口。
張昭自然的握着婉兒的小手,讓她坐在桌前的椅中,「我明日要去京城讀書。預估要一段時間才回來。你坐着別動,我給你畫一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