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都找不到。不見了,不見了。
在意識到自己找不到巴德爾後,霍沙忘記了睡覺這回事,外表渾渾噩噩,精神卻極度亢奮焦慮。回想巴德爾之前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還是毫無頭緒。他斷定弟弟一定是被人抓走了,於是決定離開所在的城鎮,繼續尋找。
一邊當傭兵一邊打探消息,直到三年前,霍沙被一夥掘金者僱傭,去最新挖掘出的古代遺蹟尋找奧丁寶藏。
野史記載,奧丁王一生征戰掠奪,所以積累了無數的財富。他在國家滅亡之前把它們藏到了一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只等着有朝一日重生復活,再來取走他的寶藏。
雖然只是傳說,可是所有人都願意相信它的存在。名為貪婪的欲望是人類的一宗重罪,它賜給人希望與熱情,教他們一邊飲下甜美的毒酒,一邊在泥濘的沼澤中前行。
這是一座巨大的建築,剛剛在石柱群發現的一塊石碑上也不知道寫着什麼,同行的女占卜師只識得零星的文字,她已經老態龍鍾,面紗偶爾被風吹起,露出一張枯瘦蠟黃的臉。
建築的入口很明顯,明顯得就像在引誘掘金者們進入。
隊伍算上霍沙一共有五人,不多也不少。領頭的掘金者早已迫不及待地順着沙子滑了下去,其餘人緊跟他的步伐。
「喂,你可要跟上我們吶。」領頭者看着占卜師右手手背上的環形蛇紋身,「想不到「銜尾蛇」竟派你這麼一個老太婆過來,要是找不到寶藏,我可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們。」
占卜師只是柔和地笑笑,什麼都沒有說。
走進建築內部,他們才發現這是一個迷宮。霍沙沉默地跟在最後,他的任務就是隨行保護隊伍的成員。
「這有座石碑!」領頭者喊道,湊近一看便沒了興趣:「可惡,一堆破字兒!」
「首領,前面有些詭異。」探路回來的第二個掘金者報告說。
面前的石壁上有三扇石門,全都緊閉着,上面分別雕刻着不同的奇妙圖案。占卜師眯起眼睛,細細觀察着。左邊的門上刻着一個惡魔,惡魔兩側分別站着被鎖鏈束縛的一男一女;中間的門是一座被閃電擊毀的高塔,有兩個人正在從塔中跌落到地面;而右邊則刻着一位正坐的女性,裝束保守隆重,腳畔的一彎新月看起來十分神秘。
占卜師輕吸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是古代一種秘術的象徵圖。」
其餘的人全都看向她。
「左邊的『惡魔』象徵着物質財富,正適合這次行動。開啟這扇門的話,應該就能找到寶藏。」
「真的嗎?」領頭者半信半疑,「可這幾個圖案我就看右邊那個娘們順眼。」說着就去推他看中的那扇門。「奇怪,打不開?」
「試試左邊吧。」占卜師說道。畢竟是「銜尾蛇」的預言者,領頭者聽從了她的話。果然,看起來很重的石門一推就打開了。三個掘金者魚貫而入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回頭一看門竟然無聲地關上了,而剩下的兩人並沒有跟進來。
「果然是這樣。」留在分岔口的占卜師慢慢說道,「這些門只接受它們選擇的人。」
她走到右邊,輕輕一推門就開了。不過她並沒有急着進入,而是同沉默的弓箭手說,「看來剩下的那一扇屬於你。『高塔』的意義不是很好,它象徵着變動與毀滅,無法避免,越是抗拒就越是存在。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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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盡頭是一個密閉的圓形房間,空空如也。巴德爾嘴上哼着小曲兒,雙眼不時瞄着周圍的動靜。
「歡迎光臨,倒吊人。」
一個空洞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巴德爾回頭一看,一個像是影子的人形站在自己身後。
「喲,你是誰啊?」巴德爾笑咪咪地看着它。
「想出去嗎?」那個影子說,它的聲音很機械化,完全不含有任何感情:「打倒我才可以。」
「可我不太喜歡打打殺殺,我們交個朋友,你帶我出去怎麼樣?」
「打倒我才可以。」影子重複道。
「你是受虐狂嗎?」巴德爾撇了撇嘴,沒有理它,而是繼續在房間裏探索,他沿着牆壁摸過去,想找出有沒有暗門,而令他驚訝的是,那影子竟然也學着他的動作,摸着牆行走。
巴德爾朝它揮了揮手,對方也是同樣的動作。「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他把手伸向影子,對方觸感冰涼的手也同時碰到了自己;拿出懷中的匕首,對方複製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嘗試着放出一個『燈籠』,結果對方竟然連魔法也能同樣複製!「這可玩大了啊,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打倒我才可以。」
「喂喂別這樣,我們好好聊聊行不?」巴德爾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着影子,這傢伙一團漆黑看不出是什麼做的,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嵌入胸口的那個特殊心形裝置,脈動着仿佛擁有生命一般,明晃晃地昭示着那八成就是他的弱點。
可是想想就知道,只要對那『心臟』出手,對方也會同時貫穿自己的心口;要是躲避呢?對方當然也會閃開。而且房間是圓形的,這傢伙會始終保持着和自己相對圓心對稱的位置,利用地形搞定它之類的肯定不用想,這次的敵人完完全全就是另一個自己。
巴德爾深吸一口氣,舉起了匕首。幸虧是自己來到這個房間,要是艾利斯在這兒,恐怕要和這東西對視到天荒地老。
「那樣,我會被打倒。」影子無感情地做出同樣的動作,「你也會死。」
「誰知道呢?」
巴德爾的話音剛落,影子便自己刺穿了『心臟』,毫無生氣地倒在地上。緊接着轟隆隆地聲音響起,房間裏出現了一個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