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展領着臧霸和孫觀,城內城外走了一圈。
倆人從沒真的接觸過袁旭,所到之處,軍民交口稱讚。
尤其是那些曾在災禍中染上瘟疫又被救活的人們,提起袁旭,更是個個感恩涕淋。
回到城裏,鄧展又給臧霸和孫觀安排了住處。
倆人回屋,臧霸問孫觀:「孫將軍怎麼看?」
「什麼?」孫觀反問。
「我是問孫將軍,怎麼看待袁顯歆?」臧霸問道:「以往是不是對他誤解太深。」
「臧將軍怎麼想,我並不清楚。」孫觀回道:「我是黃巾出身,當年所以起事,只因填不飽肚子。袁顯歆所言好像不虛,他雖然驅使凶屍,卻讓百姓安居樂業。見到那些,再反觀過往,我們治下有多少人還餓着肚子?」
臧霸點頭:「孫將軍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孫觀說道:「曹公待我們不薄……」
「也不過是把我們丟在青州自生自滅。」臧霸說道:「這幾年,還不是自給自足,連糧草軍械都不給撥發?」
「臧將軍的意思是……」孫觀從他話里聽出了什麼。
臧霸回道:「當初投效曹孟德,是我們走投無路。如今落在袁顯歆手中,才知道,究竟誰更寬厚。」
「袁顯歆只不過是讓鄧展帶我們四處走了走。」孫觀問道:「臧將軍確定他為人寬厚?」
「我倆罵他不止一回,他可有較真?」臧霸說道:「換成曹孟德,只怕我倆早已人頭落地。」
孫觀點頭:「這倒是真的……」
「將士們也被他給收編。」臧霸說到了重點:「我倆麾下將士,多半是黃巾出身。曹孟德認為他們匪性難除,不肯加以重用。這麼些年,也就只是當年征討徐州陶謙,曾有一些建樹。再到後來,什麼時候被重用過?」
「這些也是實情。」孫觀回道:「反觀袁顯歆,將士們與他廝殺一場,他不僅沒有坑殺,反倒還招募軍中。據說河北大軍伙食不錯,就怕再過一些日子,我倆召集將士,也沒幾個人會到身邊。」
「袁顯歆說的話,我是徹底明白了。」臧霸點頭。
「將軍有什麼打算?」孫觀又一次問他。
「孫將軍已有打算,何必問我?」臧霸沒有回答,而是把問題推還給孫觀。
孫觀說道:「我確實是有打算,只是不知臧將軍怎麼想,不好開口。」
臧霸還沒說話,屋外傳來袁旭的聲音:「兩位將軍要是肯投我,當然再好不過。」
房門打開,袁旭帶着田豐出現在門口。
臧霸和孫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齊齊向他見禮。
袁旭抬手:「兩位將軍不必多禮。」
他問倆人:「城裏城外都看了?」
臧霸回道:「看了。」
「感覺怎樣?」袁旭笑着問道:「我這個妖人,治理地方,有沒有比那些正人君子更強?」
「自從黃巾亂起,我與臧將軍也曾經歷過不少事情。」孫觀回道:「見過豪雄無數,從沒遇見像公子這樣深受軍民擁戴的。」
「豪雄都在為自己謀求好處。」袁旭說道:「不說別人,只說我那位叔父。當年只因得了一塊傳國玉璽,就在淮南大興土木,建造皇宮悍然稱帝。他要是沒做這些,也不會遭至天下共討。再說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為的還不是自家利益。亂世多年,又有幾個人真的想過黎民蒼生?」
「公子憂國憂民,實在令人拜服。」臧霸和孫觀一同行了個大禮。
袁旭笑着搖頭:「我又何嘗沒有私心?倘若沒有私心,也不會接管河北,更不會征伐天下,與各路豪雄為敵。」
「可是在公子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將士少了征伐之苦。」孫觀說道:「這些,就不是尋常豪雄可以做到。」
「別人做不到,只因他們沒我的能耐。」袁旭直言不諱:「我可以驅使死靈,做很多氣他人做不到的事情。有了這些便宜,為什麼不多給百姓造些福蔭?」
他隨後對倆人說道:「兩位將軍不用擔心麾下將士,我已令人把他們編制打亂,分派到各軍。從今往後,他們與袁家將士同吃同住,再不會被冠以青州軍的名頭。」
曹操當年征討泰山,三十萬青州黃巾投效。
除去其中老弱婦孺,可用將士數萬,正是臧霸和孫觀統領的這些。
本以為會被曹操收編,哪想到居然另立了個青州軍的名號。
從那以後,青州軍聽從曹操調令,卻從來沒有得到充足的糧食和軍械補給,很多將士不得不搶掠百姓,以此維繫生計。
對於青州軍來說,這個名號並不是榮耀,而是他們的恥辱。
袁旭徵募了青州軍將士,臧霸、孫觀心底一陣感動。
倆人還不知該說什麼,袁旭接着說道:「將士們的軍械、鎧甲都已老舊,我也令人發放新的。兩位將軍可以放心了。」
「公子仁義,青州將士日後必定前赴後繼。」臧霸回道。
「將士們怎麼想,我已經知道了。」袁旭說道:「我來這裏,是想問問兩位將軍怎麼想。」
「剛才我和孫將軍還在談論這件事。」臧霸回道:「雖然都沒明言,各自心思卻是明白的。」
孫觀替他補上了後半句:「我與臧將軍,願投效公子!」
「兩位將軍肯投就好!」袁旭哈哈大笑,上前拍着倆人肩膀:「過不多久,我會出兵淮南。到時兩位還需陪同。」
「我倆願為公子肝腦塗地。」臧霸和孫觀齊聲回應。
吩咐衛士,好好照應倆人起居,袁旭領着田豐離開。
田豐問袁旭:「公子怎麼知道倆人肯投?」
「那還不簡單?」袁旭回道:「青州軍向來不被曹操待見,補給多年不發。倆人嘴上感恩,心裏其實早已怨念頗深。我先徵募了他們麾下的將士,然後再來與之說話。知道我是真心對待,他們還有什麼道理不投?」
「公子思量周全,是我沒有考慮到這麼多。」田豐先應了,隨後問袁旭:「許褚還在牢中,公子要不要也去見見?」
「不用。」袁旭說道:「許褚與他倆不同,必須晾一晾,才有說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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