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元年,十月十四,老黃曆上寫着:甲午年,乙亥月,辛巳日,小望月,宜求醫,忌出行。
夜已經深了,在燈火明亮的李府,下人們依舊忙忙碌碌的準備着,明日他們的主子六軍總領兼中書令李仁罕就要回到成都了,管家思索着一切事宜,並且仔細吩咐廚房要好生的準備,畢竟明日老爺回來定是要大肆慶賀的。
李繼宏整理着他的袖口,暗紫色的衣袍,袖口是細緻的祥雲,與腰間的那條腰帶上圖案相配。阿武在一旁伺候着,李繼宏一個轉身,燭火映照在腰帶上,光影明滅。
「少爺,您這腰帶……」阿武遲疑地說,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麼好像會動一樣。」
「少見多怪!」李繼宏鄙夷中帶着點得意,他這麼說着,手摸向那條腰帶,這是那天晚上那個小丫頭送給他的。他是沒見過這料子,不過這針法他還是熟悉的,這是大蜀繡女們的獨門繡技——蜀繡,要知道這蜀繡可是極其考驗繡工的,想來她也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我今晚出去一趟,你在家呆着,要是父親問起,你就說我……就說去醉香樓找樂子去了。」李繼宏拿起桌上的那把精緻的匕首,用綢布仔細的擦拭着。
「又是醉香樓,爺,每次都說您去醉香樓,老爺都不信了。」
「那就……就……怡翠樓。」
「爺,帝都沒有怡翠樓啊,那怡翠樓在武信呢。」
「那就天仙閣。」
「爺啊,這關鍵不是您去哪兒,關鍵是您沒和老爺商量就把跟張姑娘的婚事給退了,到時候老爺發起火來,我又找不到您人……」阿武苦着臉,愁眉哀嘆。
「就是知道老爺子要發火我才要出去躲躲,要是讓老爺子找得到我了,我要你好看。」李繼宏說着拿那匕首往阿武的頭上拍了拍,見他露出搞怪的表情,然後笑了笑,瀟灑的走了。
阿武看着李繼宏消失的背影,嘴角噙着莫名的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這一天的晚上並不晴好,似乎在陰沉的空氣里隱藏着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李繼宏依言來到了與那人約定好的小樹林裏,耐心的等着。
……
在離小樹林十里之外的一個山洞裏,陰沉着臉的韓保正坐在篝火邊,而他身邊躺着的那個滿身血跡奄奄一息的正是董貴妃董玉。
「還有一個時辰,你要想好,若是現在還是不說的話,一到時間他們就會奉命放箭,你最摯愛的李繼宏就會被亂箭射死。」韓保正邊說着便轉動着手裏的烙鐵,在火光之中被燒成橘紅色的,「你要想清楚,你全家都死了,若是他還因為你而死,那……」他的嘴角隱藏着一絲殘忍的笑,「下一個就是你那白嫩嫩的小侄女兒了。」
「韓保正,你無恥!」董玉的聲音雖然虛弱但是看得出她的憤恨。
「你怎麼說我都沒關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和精力陪着你慢慢玩兒。」他說着拿着那燒紅的烙鐵向着董玉靠過去,感覺到灼熱的溫度在靠近,董玉本能的縮了縮,可是還是看着那個可怕的東西在向她的臉靠近,她近乎懇求的喃喃着:「不……不要……」
「喂,這麼千嬌百嫩的一個小美人兒,你怎麼忍心下此狠手?」帶着些微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安思謙嬉皮笑臉的走了進來。見到他來,韓保正將手裏的烙鐵收了回去,「你怎麼來了?」
「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我嫌沒意思,就過來看看。」安思謙湊到董玉的面前仔細的打量着,「玉美人兒,嘖嘖,你可真是叫我好生憐惜啊。」說着還用手絹將董玉臉上的血跡擦拭乾淨,他嬉笑的看着韓保正,「老韓,打個商量,你看能不能讓我先將這美人兒給吃了,然後你再……」他用眼瞟了一眼那個烙鐵,挑了挑眉,又看了看一臉憤恨的董玉,「這董璋的女兒到底是什麼滋味兒,也讓我嘗嘗。」說完還一副欲流涎水的色胚子模樣。
「這個女人你也碰,你不要命了嗎?」韓保正冷冷的表情,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別逗了,我可是知道的,主子說,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不把她玩死就行了,是兄弟就讓我先玩玩兒。」安思謙用手撫上董玉的臉頰,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可惜道:「真是可惜,這麼好好兒的一個小美人兒,居然被你折磨成這麼個樣子……不過,我倒是更來興致了!」說着還將董玉的手抓起,湊到鼻尖,一副陶醉的模樣,「看看,這玉美人兒不愧是玉美人兒,即便狼狽成了這副模樣,還是一樣的叫人銷.魂奪魄。」
他將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微涼的觸感襲來,眸色漸深,他一把將她拉到懷裏,湊過去親吻,董玉想要掙扎,但是她整個人都被折磨的沒了一絲力氣,只能無望的由着安思謙,而目光木木的如死了一般的看着不遠處的韓保正。
然韓保正豁然轉身,走到了洞口外,一言不發的等着。
「你……你放開我……我……我說……」她發出絕望的掙扎。
「哦?說什麼?」安思謙的手伸到她的訶子裏,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臉上中露出沉迷的神色,「不管你要說什麼,待會兒再說吧……」說完整個人都撲過來,一把將她的衣服扯開,露出裏面猙獰的傷口,他俊眉微挑,伸出手戳在那一條條的鞭痕上,董玉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韓保正!我說,什麼都說!」她絕望的喊着,一邊努力的往後縮,「滾開!」
安思謙再想捉住她的手,卻被她用力的掙扎開來,他冷哼一聲,「現在想說了,折騰了這麼久,你也總該給自己的任性付出點代價。」然後又換上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我不像韓保正王昭遠他們,多讀過幾本書,覺得自己是個君子。不過我卻是個憐香惜玉的,像你這樣漂亮的小美人兒,就該好好兒的疼惜疼惜,要是你落我手裏了,定然不會是現在這副悽慘的模樣。」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董玉的臉蛋,目光里是令人心悸的狠絕,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思謙」
韓保正喚了一聲,安思謙回過頭,不滿的說,「怎麼了?不是說好了讓我先玩玩的。」
「我只是提醒一下,時間就要到了。」韓保正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睛看了眼董玉,「你決定好了要不要說,李繼宏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裏了。」
「我……我……」董玉看了眼安思謙,嘴巴動了動,終於不甘心的說:「我說。」然後她又加了句,「你們答應我,不能傷害他!」
韓保正與安思謙對視了一眼,不得不說,他們都鬆了口氣,又不免暗嘆,這王昭遠真是布的一手好局,真依了他說的那句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