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亨利·博爾的話,讓哈羅德眼中閃過了一抹思索之色。
「我聽說你那位主教閣下,是某個『都主教』的私生子……」
這話一說出口,坐在那兒的亨利·博爾頓時變了臉色,視線頻頻掃過緊閉的房門,然後以一種略帶崩潰的語氣表示……
「噢、吾主在上!你可快閉嘴吧哈羅德!你這張臭嘴,遲早要害死我!」
「放鬆一點,亨利,你現在都已經被貶到這座偏遠城市當懺悔所的所長了,他們還能怎麼樣?」
「你還說?!」
看着快要暴走的亨利·博爾,哈羅德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表示投降。
顯然,他還沒打算讓自己和亨利·博爾友誼的小船就此翻掉。
不過從中也能看出,對於自己好友被貶到這座偏遠城市當懺悔所所長這件事情,哈羅德心裏一直非常不滿。
他和亨利·博爾,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雖然沒有任何背景,但他的好友才華橫溢、品德高尚,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大主教了。
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之後不出五年,自己的好友就能更進一步,成為更高一級的紅衣大主教。
結果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在這個時間點上,他的好友成為了高層鬥爭的犧牲品。
有人會覺得,這好歹還是個所長。
可現實呢?懺悔所的所長,根本就是個混吃等死的閒職!
更別說還是一座偏遠城市的懺悔所的所長。
這兒的主要工作,就是將犯了錯的教徒關進去面壁懺悔,然後看情況將其放出來,或者繼續關下去。
工作內容並不複雜,換誰來基本都能做的像模像樣。
但這也代表着亨利·博爾這個所謂的『所長』,實際上並不怎麼重要。
某些『二代』們,可能喜歡這種輕輕鬆鬆,混吃等死的閒職,對於一個庸才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亨利·博爾可不是庸才,當時他年輕輕輕、前途無量!
把他放在這麼一個只能混吃等死,根本就沒辦法改變現狀的位置上,等同於是告訴他『你這輩子就在這裏待着吧!』
這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上面那個惡趣味的混蛋,根本就是想要從精神層面上摧毀他,讓他活着的每一秒都在承受恥辱!
事實上,在最開始的那段時間裏,亨利·博爾在嘗試掙扎的同時,也不是沒想過改變現狀。
但在屢次嘗試無果之後,逐漸意識到自己真的無法改變現狀,漸漸絕望的亨利·博爾,不是沒有想過乾脆自盡,一了百了。
當時就在邊境巡防軍服役的哈羅德,是直接請假出來,好說歹說,費了不知道多少勁,才把他給勸住。
自那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
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在這十年裏,伴隨着年齡的增長,亨利·博爾在逐漸成熟的同時,也慢慢看開了。
仔細想想,當時高層鬥爭那麼激烈,他還能活着就算不錯了,還有什麼好不滿的呢?
然而,亨利·博爾倒是看開了、躺平了,但作為發小好友的哈羅德卻沒有。
這十年間,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那才華橫溢的好友,逐漸變成一具渾噩度日的行屍走肉。
在這個過程中,哈羅德不止一次產生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他不該阻止亨利自盡,這樣亨利至少能作為最好的自己死去,而不是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
而在這同時,他也痛恨無能的自己,痛恨自己幫不到對方。
儘管在邊境巡防軍中,他也算是麾下管着一支小型艦隊的軍官了,但這點實力,依就幫不到對方什麼……
看出了哈羅德眼中的憤怒和不忿,亨利·博爾不禁嘆了口氣。
「好了,談正事吧。」
那麼多年下來,他的處境,早就已經被釘死了,他自己與其說是看開了,還不如說是絕望了。
亨利·博爾知道哈羅德是在為他打抱不平,但那有什麼用呢?
說的直白一點,哈羅德改變不了現狀,這一點他自己應該也清楚,繼續這麼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得引火燒身。
不想讓自己的好友,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下去的亨利·博爾,適當的轉移了話題。
「你說這一批人類,會不會是故意裝聽不懂?」
「不太可能。」
哈羅德搖了搖頭。
「當時對方是一邊發出信號,一邊朝着我們這邊靠近的,雖然還不能明確的了解對方那個信號所傳達的意思,但至少他們沒有要襲擊我們的意思,之後也非常配合。」
說到這裏,哈羅德聲音一頓。
「同時,對方的飛船,我們也已經搜查過了,內部比較髒亂,食物也已經耗盡了,能夠看出,他們可能是遭難了。」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是裝聽不懂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更沒辦法改變他們的現狀,他們這麼做的意義在哪裏?」
說到最後,哈羅德忍不住朝着亨利·博爾投去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好似是在問對方『你怎麼問了我一個那麼蠢的問題?』
對此,亨利·博爾只是捏了捏眉心,沒有給予回應,畢竟他就是單純的想要轉移話題而已。
「那現在這批人類究竟怎麼處理?我們彼此之間語言不通,總不可能把他們一直關在我這個懺悔所里吧?」
「你問我也沒用啊,我只負責遵照命令,把人帶到地上,我把人交給了當地教會,教會的主教又把人丟到了你這裏,之後的事情,基本就已經跟我無關了。」
說話間,哈羅德衝着亨利·博爾一陣擠眉弄眼。
他得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
但他的幸災樂禍是出於好意。
他的確沒有想到,當地教會的主教會那麼隨便的把人丟到懺悔所。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丟到懺悔所也好,可以讓他這位好友有點事情做做,總比每天渾噩度日要好。
對於自己好友的甩鍋行為,要不是打不過他,亨利·博爾絕對是要將其狠狠地揍上一頓。
「主要是根本不清楚這批人類究竟是什麼來頭,也沒辦法隨意處置他們。」
說到這裏,亨利·博爾感覺自己頭又大了一圈。
好傢夥,在這個懺悔所混吃等死那麼多年,頭一回遇到這種麻煩事,搞得他還真就有點不太習慣。
「眼下的情況,恐怕就只能先嘗試着跟他們構建起交流了,之後的事情,只有能夠交流,才能進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