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影之中的畫面,在一個小酒館的包廂內。
包廂內桌子上,已經杯盤狼藉,酒壺菜碟堆了不少,幾個人,酒足飯飽之後,就坐在那桌子邊上,在聊着天。
圍在桌子邊上聊天的人有四個,王無垠都認識,就是他們二十一營第九隊的幾張熟悉的面孔。
老狗就在其中,其他的三張面孔,雖然與王無垠的交流不算多,但王無垠在隊裏這幾天,也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分別是烏四,馬釗,還有藍懷金。
在看到這幾張面孔的瞬間,王無垠腦袋裏是懵逼的,他完全不知道眼前的畫面怎麼會在投入了劫點之後就出現在他的識海之中,那畫面實在太清晰了,就像他站在旁邊看着一樣,一切都是立體的,而且他的耳邊還能聽到那酒館之中觥籌交錯碰杯換盞的喧鬧聲。
畫面中,老狗低着頭,把杯中的殘酒滋的一聲喝乾,神色鬼祟猥瑣的四下打量了周圍兩眼,放低了聲音,「我說哥幾個,今天也太便宜那個小子了吧,那小子身上可是有800塊祖神晶哪,嘖嘖,自從佔了這虎尾城之後,幫里的幾個大佬花錢可是越來越大方了,這些錢,要放在以前,都夠咱們把他給剁了,然後一人可以分200祖神晶,這事咱們以前不是也沒幹過……」
「隊長今天都發話了,明顯是在護着那個小子,你沒看隊長今天說話的時候,目光還掃過咱們麼,那是給咱們警告啊,咱們想乾的那些,打悶棍套麻袋威逼勒索有借無還設花局的,隊長都說明了,難不成咱們還要和隊長對着幹麼?」烏四一邊剔着牙,一邊咕噥着說道。
這兩個人的話讓王無垠一驚,不用問,老狗和烏四所說的「那個小子」,一定是指自己,而眼前這幾個人聚在這裏的模樣,一下子就讓王無垠想起遊蕩在非洲大草原上的那些鬣狗,猥瑣,兇狠,一不注意,這些人就能衝上來狠狠的咬你一口。
「我也不明白隊長為什麼護着這個小子?」藍懷金的眼珠在滴溜溜的亂轉,乾瘦的臉上有些陰狠的神色,「看隊長的模樣,該不會是想要提拔那個小子做副隊吧,難不成以後那個小子還要騎在咱們頭上了……」
「有可能,你們別看那個小子年齡不大,但絕對是個棘手的貨色,很可能已經是低階的祖神武士……」馬釗也湊過了腦袋,「那天的場面你們也看到了,換了咱們四人中的任意一個人,那天被那麼多的黑甲軍圍攻,誰能堅持得了那麼長的時間?當時隊長不出手,就是想看看那個小子的本事,被那麼多黑甲軍追殺,那小子居然還能幹掉了一個黑家軍,重傷了一個,估計隊長也看中了那個小子的潛力,才故意想要拉攏他作為班底吧……「
「班底,不可能吧,我覺得那個小子估計就是有點潛力而已……」老狗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藍懷金不屑一笑,「老狗啊,你就是眼皮子淺,隊長也是新加入大風幫沒有多長時間,剛剛才在咱們隊裏豎立起威信來,身邊就沒有什麼心腹,兆麟,小九,老米那幾個人,別看平時在隊長身邊跑得挺勤快,那幾個人就是膿皰,跑腿的貨色而已,真要有事,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拿刀在他們面前一晃,就慫了,而咱們這些人,都是在剎羅州和大風幫混了這麼多年的老油條了,什麼沒見過,隊長根本不可能信任咱們把咱們當心腹!「
烏四冷冷的瞥了一眼老狗,「老藍說得對,那小子倒是有潛力,也是新人,而且在大風幫里沒有什麼依靠,只能跟着隊長,以後他成了隊長心腹,隊長在咱們小隊裏,就多了一雙眼睛盯着大家,大家以後要是再出去,就沒有那麼自在了,特別是老狗你,你就鼠目寸光,現在覺得那個小子好欺負,那是那個小子受了傷,實力大受影響,而且沒搞明白大風幫的環境,先忍着你,等那個小子熟悉了環境,又有隊長做靠山,你看他怎麼收拾你,你自己結了仇都不知道……「
老狗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顯得有些害怕,又有些懊惱,最後他咬了咬牙,「哥幾個,別說風涼話了,你們說現在怎麼辦,反正我就看那個小子不順眼……」
「老狗說得對,我們在大風幫拼死拼活這麼多年什麼名堂都沒混出來,隊長明顯對那個小子另眼相看,我也不服氣,那小子如此年輕就這麼厲害,以後進階中級的祖神武士或者高級的祖神武士可能性很大啊,媽的……」烏四一臉嫉妒的說道,「我怎麼沒那麼好的運氣……」
「那小子真要成為隊長心腹,在隊裏盯着咱們,咱們以後出去還有什麼樂子,想要搶點花頭,撈點好處,還要處處提防……」
幾個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後卻是藍懷金眼神一冷,左右看了看,把頭湊到了桌前,使了一個眼色,另外幾個人也把腦袋湊了過來,「要不,咱們把他……」藍懷金說着,用手比了一個切下去的手勢……
「隊長那邊……」烏四稍微猶豫了一下,「那小子要出了事,隊長會不會懷疑咱們?」
「咱們想個辦法,讓隊長抓不到咱們的把柄就行了!」藍懷金說道。
「能有什麼辦法?」
「那小子現在還搞不懂虎尾城中的情況,我看咱們可以設個局,把他騙到萬歲堂或者是天王教的地盤上,然後把他幹掉,到時候他死在那邊的地盤上,死無對證,隊長沒有證據,怎麼也不可能把賬算在我們頭上……」
「這法子不錯……」老狗兩眼放光,舔了舔嘴唇,還在惦記着王無垠身上的好處,「他身上的祖神晶應該還有不少,咱們要幹掉他,每個人還能多分一兩百塊祖神晶,我還知道城裏有一個地方在收人藥,咱們要幹掉他,還可以把那個小子的臟腑血液什麼的取下來,拿去賣一筆錢,到時候就不止一兩百祖神晶了……」
「那具體要怎麼做呢?」
「烏四,馬釗,你們兩個和那個小子之前一直沒有什麼過節,他應該不會提防你們,我看就這樣,趁着這幾天營房裏沒有人,你們兩個人出面,咱們設個局……」
隨着藍懷金的嘀咕聲,那小小的包房內,一個針對王無垠的毒計,逐漸就成型了。
幾個人在旁邊聽着,你一言我一語的補充着,漸漸的,那毒計也就越來越完善起來。
怎麼把王無垠騙出軍營,怎麼把王無垠引到萬歲堂的地盤,怎麼幹掉王無垠,最後甚至連把王無垠分屍碎骨,將王無垠的血肉臟腑賣給城中的某些人做「人藥」徹底毀屍滅跡的完整計劃,就這麼爐了。
商量完毒計,包房內的幾個人心下大定,又聊了一會兒,幾個人飽暖思**,話題慢慢就轉到女人身上,商量着呆會兒去找女人的事情……
識海之中的光影也就慢慢消散。
庫房的二樓上,坐在草垛上的王無垠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只覺得身體有些發冷。
這大風幫的強盜窩裏,果然是兇險無比,自己才剛來到這裏,什麼人都沒有得罪,卻已經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老狗就是一個蠢貨,他是圖財,看到自己是新人,一直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好處,沒有得到好處就欺負來顯示他的地位。
其他的幾個,烏四是純粹是嫉妒自己,不想看到自己好。
而幾個兩人,則在擔心自己成為了陽瀟的「心腹班底」之後,在隊裏地位上升,成為約束妨礙他們的存在。
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鳥,特別是那個藍懷金,猶如毒蛇一樣。
眼前的這一幕,在王無垠面前,完整的詮釋了剎羅州豺狼窩裏的底層生態到底是什麼樣的。
要在這樣的地方生存,完全不是與世無爭不得罪人就能活得下去的,那些人要害你,要殺你的理由,會超出你的想像。
還有,自己怎麼莫名其妙有了這樣的能力?
王無垠的腦袋亂鬨鬨的,完全難以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