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永恆 第一章：吾輩，名為黑音。

    溫暖的陽光傾瀉大地，為恬靜的小鎮鋪上一層柔軟光暈。雖是晌午，道路兩旁的商販們卻沒有絲毫倦容，仍滿懷熱情的向過往行人推銷着自己的商品。

    這也難怪，適逢一年一度的招生季，任何靠近學院附近的城鎮都會因此而客流量大增，正是商販們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說，今年來青木學院報名的孩子可比往年多了好些。」

    男子倒弄着攤位上剛擺放出來的皮甲，忙裏偷閒的向隔壁攤子的朋友聊起天來。不過他語氣輕鬆，又滿臉笑意，顯然不是因為繁忙而抱怨。

    「那可不！」隔壁那人會心一笑，順手把剛灌好的水壺扔了過去：「要說這青木學院今年可了不得，據說國主特別恩准，將青木學院的等階提升為國家級的院校······乖乖，一下子烏鴉就飛上枝頭變鳳凰，而且貌似國主最疼愛的小女兒也要報入青木學院。這什麼意思？誰都能看國家有多重視這件事了吧！」

    那人也不知從哪聽來的消息，一下子說了一大堆，倒也分析的**不離十。

    這個國家名為新暮國，位於整片大陸不起眼的一個角落。國家勢力很小，即使在十三小國中，也是最為羸弱的那個。不過，在國主的英明領導下，人們倒是吃穿不愁，可謂安居樂業。

    這片大陸尊崇強者，新暮國自然也不例外。

    幾十年間，新暮國已經建立起三所國家級的學府，分別為：天瀾學院，蒼武學院以及御風學院。

    這三所學院無論是名氣還是導師水平，在國內都是無人能及，即使放眼十三小國中也是排的上名號。從這裏出來的學生，隨便一個都實力強勁，若是稍有些天賦，更能夠平步青雲，受到國家的重視。

    這等學院水平擺在那，想要考進去自然也需要高出常人的實力，這對於少年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一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沒有大戶人家用財力堆積起來的優勢，也沒有被上天眷顧那妖孽般的天賦，想要通過考入國家級院校一鳴驚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痴人說夢。

    對於他們來說，考入一個不錯的地方級院校，之後順利畢業，若是能在城鎮裏謀得個不錯的差事已經很滿足，實在不行也只好加入傭兵組織或者私人勢力，勉強度日。總比那些連靈氣都無法感悟的『普通』人活得滋潤。

    不過，眼下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沒錯，那就是青木學院的招生季。

    眼下，國主與青木學院交往甚密，而他最疼愛的小公主也已經確定會進入青木學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他打算提攜青木學院的預兆。換做哪個父親，也不會希望自己疼愛的孩子在一個完全配不上她的環境裏成長吧。所以，青木學院必定會成為即三大院之後的第四個國家級院校。

    最多兩年……不，只需不到一年！

    以他老人家雷厲風行的性子，這件事情一定會完成。只要在那之前考入青木學院，那不就相當於考入了一個國家級院校嗎？

    就算這次入學招生會提升一些難度，可比起老牌的三大院，仍會簡單許多。

    所以，很多人還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來搏一搏，實在是能力不濟，大不了轉投其他地方級院校嘛。人啊，總要拼一拼！

    「誒，老三，沒想到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軟甲攤位男子憨厚的笑了笑。

    「那是，誰讓你成親之後也不跟哥幾個去酒館喝酒，這消息反正是傳瘋啦，好像還有幾大家族的人也都要把家族裏年紀合適的少年送到這青木學院吶。」

    正當兩人忙裏偷閒聊得興起，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卻突然將二人打斷。

    「請問，這裏離青木學院還有多遠？」

    聲音輕柔，卻並不覺得奶聲奶氣，反而有種溫暖的感覺。定睛一看，攤位前面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清瘦少年。

    少年不高，倒也不算矮，只是身材略顯瘦弱，且皮膚白的有些病態，再加上他那一身水洗髮白的衣服，看上去仿佛比人孱弱許多。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這衣服十分破舊有縫縫補補，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感覺。

    「小子……你這是要去參加青木學院的入學考試？」

    片刻冷場之後，倒是那軟甲男子率先回過神來。咂了咂嘴巴，猶豫着說道：「小娃子，這入學考試可不比小孩子過家家，去那裏的可都是些能夠感悟靈氣的孩子，尤其是今年，稍微有些實力的可都是擠破了頭皮往裏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男子說着說着，語氣越來越惆悵，望着少年那清澈的雙眸，硬生生將剩下的話咽進了肚子裏。

    雖然沒什麼能耐，可常年擺攤的他也算是閱人無數。從那雙眼睛裏，他便知道這少年並不是蠢人，話說到這個分子上，該懂的對方自然會懂，沒必要說全了讓人難堪。

    「是啊，小娃子，咱哥倆這些天可基本上把這往青木學院趕的孩子都看了一遍，都不是省油的燈……」一旁的老三也趕忙圓場。

    聽到兩人的話，少年會心一笑，那笑容好比微風一樣清爽：「多謝兩位大叔了，不過我可是很強的！」

    少年自顧自說道，語氣中沒有任何波瀾，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見狀，二人也不好多說什麼，雖然覺得這孩子有些可憐，但若是再勸下去，倒是自己有些不識時務了。

    搖了搖頭，男子尷尬一笑。

    算了，就由着他去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年頭，多賣點錢攢着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家那婆娘馬上就要生產了，若是生了個男娃，多攢些錢留着買幾株藥草才是真格的。萬一運氣好感悟到靈氣，隨便撈點差事都比自己這種累死累活的要強。

    想到這，男子也不再羅嗦，探出身子指了指街口的方向道：「小子，你沿着這條路一直走，第一個路口便是主道，順着主道往東走便能看到青木山方向了，而且那裏應該有很多跟你年紀相仿的少年在趕路，你跟在他們屁股後面就可以了。」

    「唔……」

    少年皺了皺眉頭，片刻之後便又恢復了平時那平淡的模樣。稍微整理下衣襟，少年朝着二人鞠了一躬，微笑道：「謝謝兩位大叔了……」

    說着，便轉過身來，頭也不回的朝着路口的方向走去。

    「哎，等一等……」

    哪知剛走幾步，身後卻傳來男子那憨厚的聲音。與此同時，眼角餘光撇到一件黑乎乎的東西正向自己拋來。

    「拿去！」男子爽快一笑：「這件軟甲有些小，那些大塊頭都穿不下去，反正也賣不出掉，就當送給你好了，改天你飛黃騰達了，別忘記大叔就好。」

    少年接過軟甲，心裏湧起一道暖流。

    自從離開村子之後，自己都是一個人生活至今，多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溫暖了。望着兩名男子樸實的面容，少年心裏由衷感激。看來這世界還是好心人多啊，少年感慨到，同時略微頷首：「謝謝。」

    「不礙事，小娃子，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突然有些好奇，鬼使神差的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有此一問，不過也還好有此一問，數年之後，讓他有了跟別人吹噓的資本。

    聽到對方的問題，少年先是一愣。可剛要回答，身後不遠處卻傳來了陣陣喧鬧聲。

    「快跑啊，大家快讓開，這畜生發瘋啦！」

    喧鬧聲愈演愈烈，轉眼間便進入視線之內。

    只見不遠處，一匹比成年人還高上許多的火紋駒正橫衝直撞，沿着這條不寬的小路沖了過來。它雙目通紅，渾身散發着淡紅色的微弱光芒，宛如一道破壞力極強的烈焰，大肆侵襲着街道兩旁的攤位，瞬息間又奔襲了數十米的距離。

    按理來說魔獸一旦被馴服，基本不會出現這種狂亂的現象，怎麼這匹火紋駒會突然失控呢？莫非是這附近出現了另一隻足以威脅到它的魔獸麼？少年正琢磨着，卻被一個聲音驚斷。

    「不好，那是誰家的孩子，怎麼不知道躲開呢？」

    不知是誰突然一句，人們目光瞬間鎖定了火紋駒前方十餘米處。那裏是一個水果攤位，而在攤位的桌角處，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孩正眨巴着眼睛，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龐然大物。

    他不知是驚嚇過多還是太過欣喜，總之就是望着近在咫尺的火紋駒一動不動，毫無反應。照這樣下去，只需兩秒鐘的時間，他便會被這匹魔獸攆在蹄下。

    「吼~~~」

    火紋駒長嘶一聲，那聲音震得人們耳朵發麻。它奮力抬起前蹄，雙目之中，通紅的顏色愈發濃烈。

    可幾乎是同一時間，那憤怒的紅色瞬間變得驚恐，整個氣勢陡然潰散。在它鵝蛋大的雙目之中，依稀映出一道瘦弱的身影。身影越來越近，那修長的手臂越來越清晰。

    這是一隻蒼白的手臂！

    「喝！！！」

    一聲輕喝，少年高高躍起，白皙的手掌瞬間遮蓋在火紋駒額頭，而後用力按下。只見足有千斤重的魔獸被他應聲按到在地，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人們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少年，似乎都在詫異，為何如此瘦弱的身軀中會有這樣驚人的爆發力。

    當然，這些人中，最為驚訝的當屬那兩位大叔，兩人一分鐘之前還在那裏為少年的安慰擔憂，可轉眼間，少年卻展現出了如此強大的實力。

    要知道火紋駒這種魔獸，雖然被人馴養，但其仍有相當可怕的實力。多了不敢說，按照正常理解，剛入學的新生若是想要制服一匹成年火紋駒，至少也得觸動三五個人，再經歷一番苦戰。

    可是眼前少年……

    兩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形容。

    「你……！！」不遠處跑來一名小廝打扮的青年，一臉驚異的盯着黑音。

    「放心，這種魔獸還傷不到我。」少年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輕鬆笑道。

    「大膽！」那小廝一怔，而後頤指氣使的怒喝道：「你特麼叫什麼名字，居然敢打傷我家少爺的坐騎！」

    他跟隨少爺多年，早已經練就了一身狐假虎威的本領。

    這下倒是換做少年有些發愣，沒想到這小廝急急忙忙趕來，不是關心路人的傷勢，反而是因為擔心自己家的魔獸。這着實讓少年心裏頗為惱怒。自己並沒有對這匹火紋駒下殺手，充其量也只是它在倒下的時候傷到腿腳而已。

    可對方居然不依不饒，甚至把火紋駒的傷勢放在路人性命之前，實在惹人厭惡。

    略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廝，少年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陰冷。

    「其實，像你這種狗仗人勢之人，根本不配讓我回答。」少年挺直身子，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帶輕蔑的微笑：「不過，你倒提醒了我，還沒有回答剛才那兩位大叔的問題。」

    溫和的陽光灑在少年身上，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發出熠熠光芒。

    人們忽然有一種幻覺，那消瘦的身軀似乎並不是所看到的那樣纖細，它不但健康、結實，而且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

    就在人們有些出神的時候，少年那溫和的聲音再次傳入眾人耳朵。

    這一刻，人們聽到了一個日後響徹整片大陸的名字。

    「吾輩，名為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