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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機關槍當即開始突突響,擴散彈道撲入黑暗越過空地惡狠狠席捲目標,一波彈雨呼嘯迸入牆,呼嘯掀起地面的土,同時摻雜了偶爾呼嘯射入目標聲,轉眼,近三十枚彈殼滾落在窗內地板上,叮叮咚咚餘音繞樑。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小丫蛋並未止步,她繼續奔跑在走廊上,一身漢奸行頭拎着把駁殼槍,木質槍套斜背在身後隨着奔跑誇張地來回晃。進門時就看到二樓上有個窗亮燈,親哥曾說過那是值夜班守電話的,幹掉他樓里就算肅清。
別看小賊年紀不大,面對面近距殺人的罪案早已累累,可謂惡貫滿盈;一槍在手氣勢洶洶,飄着小辮兒風一般沖向樓梯,幾竄又幾蹦,已經來在二樓樓梯轉角處,並不朝二樓走廊探頭而是先匍匐在地,雙手持槍提前擺在身前待擊,然後一點點橫挪出位在轉角,樓下樓外的陣陣猛烈射擊聲也沒能影響她捕獵般的專注。
然而,槍口前的陰暗走廊空蕩蕩,不見目標無呼吸。
於是小賊耐心爬起槍口不下放,儘量貼靠一側牆,一步一步往前移,步步都是腳尖先落地,輕盈如貓猥瑣如鼠,陰着賊臉擰着惡眉,經過一扇門,又經過一扇門,她在心裏慢慢記。
隱隱約約忽然傳來一陣聲音:「……喂喂喂!為什麼還不到……喂!要我說八百遍嗎這裏是警隊……」
晃晃小辮兒豎耳朵,小賊終於無法再按耐,凶相畢露幾步竄至目標門前,打量着房門倒退兩步,猛然發力突竄二尺高,狠狠踹出一個小飛腳!
咣——門還是門,紋絲未動。
噗通——所以她把自己那輕飄飄的小身板給踹回來了,重重跌了個仰面朝天冒金星!
呯呯呯……門裏面突然響槍,門外也覺得震耳欲聾,門上透出一個個彈洞,奪洞而出的子彈狠狠撞在門對面的牆,灰飛土也掉,落了四仰八叉在地的小賊滿臉,被嗆得一陣狼狽咳,神智才恢復了。這算戰術失誤?還是戰略失誤?她搞不清楚。
連滾帶爬離開了目標門前,恨自己沒有手榴彈,匆匆嘗試打開附近的每一扇門,終歸有房間能入,檔案也好本子也罷一摞摞把紙抱出來,堆在目標門口,後來連抽屜帶椅子全用上了,紙類在下先被點燃,火苗迅速竄。
然後走進距離目標最近的一間,輕輕打開窗,摘下背在身後的木質槍套卡入駁殼槍柄連接成槍托,趴在窗台上端槍架好,探頭出窗歪脖子盯着目標所在窗口靜靜等。
以為要等幾分鐘,結果十幾秒後就有人影從那窗里匆匆跳出來,摔落一樓外的黑暗地面又要匆匆爬。
「不要臉的你還跑!」
滿腔憤怒終於找到出口,於是她手裏的槍不停響,愣是朝那一個隱約目標打空了彈倉!
目標死前曾有一刻疑惑,他不明白,憑什麼說他不要臉?因此死後都沒能閉上眼。其實,導致這一切的是個拖把。
……
井邊大尉根本沒來得及穿軍裝,只拎着軍刀出現在樓下,氣得臉色發白,因為目前憲兵隊裏幾乎沒兵力,大部分都在松溪鎮集中營里忙呢,各崗哨急急攏在一起才湊夠一個分隊,十來人,那也當機立斷一揮手,增援警隊,一牆之隔這裏最近,有多少人必須增援多少人。
隨後他又下令,將那些衣冠不整的文職憲兵攏起來,臨時湊第二個分隊。
十多個鬼子憲兵端着刺刀匆匆出了憲兵隊大門,沒多遠便至警隊大門外,跑在前頭的剛一亮相,警隊一樓某窗內的花機關槍就咆哮了起來,同時二樓某窗也有射擊焰一次次閃,前頭的三個憲兵身影當場就躺了,余者急急避向大門外牆兩邊,沖不進去!
憲兵隊內,文員分隊匆匆組建完成,個個衣衫不整來不及穿,或手持王八盒子或拎刀,站成一排慌張看井邊。
怒沖沖的井邊正欲揮手,城西方向猛然槍聲大作,現場全聽呆了。
「去通知守備隊放棄警隊改道西門!」
這個命令是用鳥語歇斯底里出口,撕裂夜幕直衝雲霄,驚醒了黑暗下的全城還餘音裊裊……
在戰鬥中,衰鬼就是一條瘋狗,身邊人終於見識到了他莽撞的資本,出槍快,判斷准,好像天生對於近距移動目標敏感,夜幕下的黑暗根本無法掩護他眼中的獵物,每次他看似瘋狂錯亂的一陣射擊過後,不是破裂了箱木傳來哀嚎,就是悶哼倒下了人,他的槍總能第一時間朝聲音來源開火,然後一槍又一槍攆着黑暗中的腳步聲跑,跟狗一樣。
這瘋狗根本不想與田三七打配合,他桀驁;然而田三七也根本沒想與他打配合,他倆根本就是各打各的,仗着敵人不是訓練有素的鬼子而爭鋒,即便如此,也勢如破竹,摧枯拉朽。
警隊監獄大門被攻入的一刻,這有限範圍內的戰鬥實際已經結束,該死的已經死了,能逃的已經逃了,幾個獄警跪降,隨即被某些衝出牢籠的囚犯湮沒,然後蜷縮着,被鐵鏈和鐐銬一遍遍狠命捶打,變成了屍體骨頭仍在碎裂。
小甲以為,劫牢之後的場面應該熱烈,雖然他並不是非要被當成英雄看待,只是以為能面對無數獲得自由的熱情,事實卻相反。
衝出監牢的囚徒倉惶涌動在陰暗走廊,到處是鐐銬落地的刺耳噪音,和被踩踏的哭叫,迎面奔逃而至的腥臭身影一次次撞擊刮擦,令小甲再難往裏前進,於是奮力舉臂大喊:「別慌!我們是八路軍!出去後設法翻西牆和北牆,別走大門!」
一陣破風聲迎面,黑暗中投來一個破碗,狠狠打中了小甲額頭後碎成兩半落地,再碎,又被經過的襤褸人影赤腳踩中,立即發出刺耳痛叫。
「去你嗎的八路軍!老子的刑期只剩下三天啊!賤人!」
能感覺到一條血跡緩緩滑下眼角,小甲不想擦,也不想知道破碗是誰扔的,話是誰罵的,更不想再說話了。
陳沖拎着大串鑰匙,急急開着最後幾扇死囚牢門,一間間都是空的,這令他焦急的心越提越高,鑰匙也開始擰不利索,好不容易拽開面前的沉重,迎面的黑暗裏猛撲出一個巨大陰影,來不及拔槍,窒息感便已襲來。
「親人啊!哈哈哈哈……」
嘩啦一大串牢門鑰匙失手落地,什麼叫熊抱?陳沖正在被熊抱!抱得他連氣都喘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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