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傻了吧?讓你欺負我!」
男人對着鏡子無奈地望着自己臉上頭髮上一塊一塊的奶油,雙手都是白花花的奶油的女孩倚在衛生間門口,止不住的笑。
「好吧,唐玎我錯了,不要再往我身上弄奶油了,下次不會遲到了!」
看着眼前滑稽的臉,差點笑岔了氣了唐玎磕磕絆絆地說:「聶、聶樊,記住你說的話哦!再、再有下次就不止奶油這麼簡單了!哈哈……」
女孩燦爛的笑臉逐漸模糊,離得越來越遠,伸出手卻怎麼也抓不住,怎麼也碰不到了。畫面一轉,他站在一幢公寓的樓下,唐玎眼睛睜得大大的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下是大片的血漬,緩緩地淌着,直到流到了他的腳下。聶樊難以置信地捂住臉,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業沾滿了鮮血,猙獰地仿佛在控訴着他的一切。
「唐玎!!!!」
聶樊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醒來,也許對他來說就是個噩夢。
轉頭看看柜子上的鬧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三點零七分,聶樊抹了把臉還是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現在腦子裏亂轟轟的,閉上眼睛閃過的全是唐玎的笑和她了無聲息地躺在那裏悽厲的樣子。
曾經,唐玎在他的生命里佔了絕大的一部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年歲不一樣,可每天都見面,每天都會有一段時間是在一起的。
唐玎是他的初戀,他把他年少時最純真的愛獻給了她。他們曾經真的很好很好,可為什麼上了大學後,一切都變了。是從他遇到方婭希開始,還是他發現唐玎不懂世事開始的?
他們為方婭希吵過架,為生活的瑣事吵過,可他們從未想過分開。直到,他糊裏糊塗地和方婭希上了床,生活開始翻天覆地地變化,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正常的軌道。
唐玎,死了……
他已經很久沒做過這樣的夢了,很久沒夢見唐玎了,為什麼又開始了……
從事務所起早下班,聶樊帶着一束菊花開車到了無常路的墓園。來到第103排的第六個墓碑前,那裏靜靜地放着一捧菊花,似乎是有些天了,花瓣已略微焉了。
看來宋珈衍之前來拜祭整理過了。
放下花束,聶樊蹲了下來,與墓碑上玎玎的照片平視。
連續打了幾天遊戲的玎玎被宋珈衍強制性地「拖」出公寓,理由是眼睛對着電腦對久了對身體有害。
一隻身體都死了的鬼還需要怕身體的健康問題嗎?=。=
宋珈衍望着出了家門還對電腦戀戀不捨的玎玎,無奈地扶額說道:「玎玎,你想去哪裏玩玩?」
「我想去中原耍耍……」
「……」
最終,宋珈衍選擇的是埋玎玎的墓地。
拎着從店裏買來的香燭冥紙,宋珈衍意外的看見了聶樊站在那裏,然後蹲了下來。
玎玎戳戳他的肩,「宋宋,你先躲起來,我去聽聽他在對『我』說什麼。」
還沒反應過來的宋珈衍就這樣看着玎玎飄過去,一臉好奇地蹲在聶樊的對面,還晃了晃手,試探他是否能看見自己。
聶樊慢慢地抬起手臂,穿過玎玎的臉摸上她的照片。
生怕被發現的玎玎連忙閃到一旁,拍拍胸膛,對着藏在不遠處的宋珈衍比了個「v」字。
宋珈衍:「= =……」
「唐玎……我夢到你了……」
「欸?你夢到我什麼了?」
「我夢到你對着我笑,我夢到你死了……」
「……你這夢還真跟我住的路的名字一樣不吉利……」
「唐玎,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辜負了你……甚至,你說是我害死你的都不為過……」
「可是,當我夢到你對着我笑的時候,我發現我真的後悔了……我後悔我不珍惜你,我很後悔認識方婭希……」
「唐玎,我該怎麼辦?」
玎玎摸摸下巴做思考狀,「你問我怎麼辦啊?那就去死吧,死了我也好找你報復,這樣你也不用太內疚了!」
雖然宋珈衍聽不清楚聶樊說的話,可玎玎的話他倒是聽得一清二楚。玎玎不是聶樊,無論她大吼大叫還是竭斯底里,除了他沒有人能聽見。也不知道聶樊到底是說了什麼話,居然會引起玎玎如此的反應。
經過網絡的訓練,玎玎已經不再是當初他遇見的玎玎了,那偶爾出現的彪悍程度絕對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花,而是《還珠》裏頭的皇后娘娘或容嬤嬤。
聶樊深情地注視着墓碑上的照片,說道:「唐玎,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還活着……」
整個人一僵,玎玎開始用手不停地來回扇聶樊的腦袋,「我才不要活着,然後再看着你的臉胃痙攣!」
而聶樊只覺得後腦勺有陣陣寒風颳過,手臂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等聶樊再說出什麼話,玎玎飛快地逃離到宋珈衍身邊,扯住他的衣袖,說:「宋宋宋宋,我們散步的美好時光結束了,快回家吃飯了!」
「你不光明正大的偷聽了?」
「=。=我覺得聽他說話會降低我的層次……」
宋珈衍默默地抬腳下台階,乾笑幾聲,說:「聶樊這傢伙講了什麼話惹到你了?」
「他說他做夢夢到我了,說他很後悔,說希望我沒死之類的。」玎玎沖宋珈衍揮了揮拳頭,「你說,他假不假?我都想直接揍他了,可惜,我是只鬼,讓人發現不太好,我怕道士這類人……」
宋珈衍象徵性地摸摸玎玎低下來的腦袋,「不要沮喪,改天你再聽見他說這些話,我幫你揍他!」
恢復過來的玎玎猛地摟住宋珈衍的脖子,展露出比墓碑照片上還要燦爛的笑容,「宋宋,你真好,愛死你了!」
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的天空,當然,還有宋珈衍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