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的內心深處,還是不喜歡聽到人家說徐林宗多好,那樣會襯托出自己的不足,他輕輕地「噢」了一聲,沒有接話。
屈彩鳳從李滄行的懷裏抬起頭,笑顏如花,左手的手指輕輕地颳了一下李滄行的鼻子:「怎麼了,吃醋了嗎?其實我早就發現了,你就是個醋罈子,嘴上不說,心裏那股子酸味和不痛快,我能聞得出來呢。」
李滄行嘆了口氣,輕輕地說道:「妒忌是惡德,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改不了。麻煩啊。」
屈彩鳳幸福地一笑:「你終於是承認了,終於是承認你妒忌林宗了。其實,其實完全沒必要,我也好,沐妹妹也好,在我們的少女時代,肯定是會喜歡上林宗這樣的貴公子的,但是年齡稍長之後,我們才會意識到,這輩子真正要嫁,還是應該嫁給你這樣的英雄豪傑,這才是不枉此生。」
李滄行倒是第一次聽到屈彩鳳提起這樣的話,有些意外,問道:「怎麼可能呢?我哪裏都比不上林宗,武功沒他強,人沒他俊朗,又沒有他那樣顯赫的家世,看我給逐出武當之後,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沒個人形,披頭散髮的,純粹一個浪子,連我自己都覺得比徐師弟差遠了,你們怎麼會覺得我是個英雄呢?」
屈彩鳳深深地鑽進了李滄行的懷裏,左手輕輕地伸進李滄行的胸衣里,撫着他那如安裝了彈簧的鋼板似的胸肌,柔聲道:「傻瓜,林宗這樣脂粉氣的男生,在你們男人眼裏也許很好,但我們是女人,我們天生是需要被人關愛,被人保護的,即使看起來堅強如我這樣的,也不過是個女人,是需要。渴望一個更強的男人,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永遠地擋在我的身前。林宗,他做不到…………」
李滄行搖了搖頭:「不。我不這樣看,林宗的武功,從來都不輸於我,以前我沒有得到各種奇遇前,他比我要強的。要說保護,他完全是有這個能力,彩鳳,你不用為了討我的歡心,故意貶低林宗,我們說了今天要說實話,不必這樣掩飾的,真的沒這必要。」
屈彩鳳輕輕地嘆了口氣:「滄行,你不懂女人的心思,你也不懂林宗。你跟他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於你可以為了你所愛的人拋棄一切,為了沐妹妹,你可以扔掉黑龍會,現在為了我,你也可以放棄自己的基業,這種犧牲和放棄,是林宗做不到的。他的心裏永遠裝着武當,裝着他的家族,裝着那些虛無縹緲的大義。而我,是他隨時可以犧牲,放棄的。」
李滄行的眉頭一皺:「不,彩鳳。你誤會徐師弟了,他確實考慮得多了一些,但是對你,對你們的愛情,他是可以作出犧牲的,以前他也是不顧師門反對。甚至可以冒着失去掌門弟子的風險,跟你在一起,後來也是為了送你回巫山派,寧可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你這樣說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屈彩鳳抬起了頭,臉上已經是淚水橫流:「滄行,你知不知道,那次林宗為什麼執意要送我回巫山派?為什麼以後我一聽說他要大婚,就會不顧一切地趕去武當?」
李滄行的心中一動,他想到了多年前在武當的那個迷香之夜,他親眼見到徐林宗和屈彩鳳抱在了一起,他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可能在那時分手的,我親眼見到,你和林宗在武當的時候還是擁抱在一起,如膠似漆的,小師妹,小師妹她為此傷心跑開,而我也是因為這事,無意中中了暗算,差點傷害了小師妹。」
屈彩鳳幽幽地嘆了口氣:「原來那一切都讓你看到了,怪不得沐妹妹總是對我有種若有若無的敵意,也許在他看來,我先是搶了她的徐師兄,又跑來爭奪你,換了我是她,也早就要跟我生死相搏了,也虧得她心地如此善良,還肯為我着想,沒有讓你把我趕走,這心胸氣度,我屈彩鳳這輩子是趕不上啦。」
李滄行嘆道:「師妹心裏負擔的事情太多了,以前是患得患失,現在也許是大徹大悟,經歷了和我這麼多年的分離後,她覺得每一天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都是賺的。所以她現在並不介意和別人一起分享我的愛,倒是我,才是真正地負了她。彩鳳,老實說,對小師妹的愧疚,是我遲遲不能接納你的最根本原因。」
屈彩鳳抹了抹眼中的淚水,淡然一笑:「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先說林宗的事,你在武當看到的,其實是我跟他最後分手時的一個擁抱罷了。他在那時跟我說得清楚,落月峽之戰後,我和他已經再無可能,這次我上武當,他念在舊情對我網開一面,還求紫光真人讓我下山,但如果我下次再來武當,他會毫不猶豫地取我性命,再無商量的餘地。」
「我當時痛哭流涕,抱着他不放手,不想跟他就此分別,畢竟在一起兩年多了,也成了夫妻,怎麼會捨得他就此離我而去?可是不管我怎麼抱着他,哭着求他,要他跟我一起退出江湖,再也不問世事。他就是一言不發,就象個木頭一樣在那裏站着。滄行,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難受嗎?」
李滄行沒有料到那天的情形居然會是這樣,他搖了搖頭:「想不到,想不到那次你居然就受了傷害了,這真的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但是,如果你們已經分手了,為什麼徐師弟還要送你回巫山?」
屈彩鳳咬了咬牙,說道:「我當時萬念俱灰,跟林宗說你不要我,我也不想活了,反正落月峽一戰,了因師太戰死,我當時以為給師父已經報了仇,此生也沒什麼別的念想了,所以我當時說我就自己回巫山派,路上碰到你們正道的人士,正好可以求死,也算一了百了。」
「結果林宗就說,說我們是在巫山派的時候認識的,那麼他有義務把我好好地送回巫山,也算是仁至義盡,至於送我回巫山以後,我想要做什麼,那是我的事,他不會再管,從此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