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湘急得粉臉通紅,一跺腳,連珠炮似地說道:「大師兄,你怎麼就能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呢!她這話明顯是言不由衷,我很清楚屈姐姐,她現在心裏愛的是你,不是徐師兄,那樣說只是一個藉口罷了,就是想要測試一下你對她是不是有感情。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生死與共,又已經形同夫妻,只差最後一層窗戶紙了,怎麼可以讓她這樣走呢!你現在趕快去把她找回來,要不然,師妹我絕不答應!」
李滄行木然地搖了搖頭:「不,師妹,你還是不了解彩鳳,自始至終,她的心裏一直是徐林宗,我只是在她無助,傍徨的時候偶然出現罷了,並不代表她真的愛上了我。也許在以前她覺得自己被徐師弟拋棄的時候,確實對我動過情,但當她在南少林的時候,知道徐師弟並沒有拋棄她,而只不過是保護她時,她的心就動搖了,開始越來越多地想起和徐師弟的舊情,小師妹,難道這一路雲南之行,你完全感覺不到嗎?」
沐蘭湘張了張嘴,卻是無言以對,這一路上,她確實覺得屈彩鳳是心事重重,和以前那個作風潑辣,行事爽快的綠林女首領,實在是天壤之別,雖然她以前也跟屈彩鳳沒有深交,但這一路上確實覺得有些怪異,原以為是因為屈彩鳳對自己和李滄行的卿卿我我有些妒忌,所以刻意地保持着和李滄行的距離,更多時候反倒是陪着屈彩鳳,但聽李滄行這樣一說,倒是有些拿不準了。
李滄行嘆了口氣:「自始至終。彩鳳都留着和徐師弟的同心結,這證明了她愛徐師弟有多深,我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相依為命過。僅此而已。所以,我留不下她,即使一時強留下來,她的心也不在我這裏,反而會覺得夾在你我二人之間會很難受,也許現在這樣的離開。是最好的結果吧。」
沐蘭湘緊緊地咬着嘴唇,搖着頭:「不,大師兄,我不這樣看,這個結果。真的談不上好,我們三個人的事情,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大師兄,我求你還是把屈姐姐找回來吧,何況現在宗主的大仇還沒報,她是那樣恩怨分明的剛烈女子,怎麼可能真的如跟你說的那樣要離開?我看她一定是自己去找宗主報仇了。你千萬別讓她做什麼傻事,這樣你和我,一輩子都良心上過不去的!」
李滄行猛地一驚醒。這一點他剛才爐火中燒,竟然沒有想到,一陣巨大的陰雲飄過他的心頭,他開始不停地暗罵自己的該死和大意,竟然沒想到屈彩鳳根本不可能放着徐林宗的大仇不報。她一定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找有關宗主的線索。
李滄行的兩道劍眉緊緊地蹙了起來,扔開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後。他的判斷依然冷靜而準確,現在他開始思考起一個問題:屈彩鳳會去哪裏尋找宗主的線索?她會回浙江天台山。先去解散巫山派嗎?
李滄行自顧自地搖了搖頭,不。絕對不會的,以屈彩鳳的性格,就算要解散巫山派,也一定要在報仇之後,萬一真的有什麼不測,那巫山派自然沒了領頭的寨主,也會自行解散,所以現在的屈彩鳳,一定是去尋找那個神秘宗主的下落了。
李滄行一邊想着,一邊踱起步來,沐蘭湘多次見過李滄行這樣出神思考時的樣子,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干擾他的判斷,於是只能看着李滄行這樣來回地走來走去,一顆芳心如小鹿般地亂撞,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卻是無計可施。
突然,李滄行定下了腳步,他的雙眼一亮:「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沐蘭湘連忙問道:「師兄,你想到什麼了?」
李滄行換起了傳音入密,沉聲道:「彩鳳是極為聰明的女子,智謀絕不在我之下,她這回去找宗主,也絕不是無腦的非理性行為,一定也是早已經思慮周全後的謀定而動,在我看來,她大概會走兩條路。」
沐蘭湘雙目中眼波流轉:「哪兩條路呢?」
李滄行緩緩地說道:「一條是被動尋找,屈彩鳳下山的消息,只怕會很快地傳遍江湖,宗主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定會派人在路上去截殺彩鳳的。現在宗主和我是不死不休之仇,他也很清楚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所以一定也會對我的身邊至親至愛下手,你和彩鳳就是他現在能抓住我的兩個軟肋,
沐蘭湘目不轉睛地聽到了這裏,輕啟朱唇,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動聽:「我這裏大師兄不用擔心,有整個武當保護着我,而且我自己也會非常注意的,倒是屈姐姐。」她的眉頭微微一皺,「她現在只有一個人,又被惡賊們盯上,如果真的是有意要用自己來吸引那個宗主,只怕會非常危險。」
李滄行點了點頭:「是的,有可能會重演當年徐師弟的悲劇。不過若是彩鳳有意為之,想必她也會作好充分的準備,現在的彩鳳,武功遠遠強過當年的徐師弟,即使是遭遇宗主或者黑袍這樣的邪魔,我想她也是有辦法至少是脫身的。」
沐蘭湘幽幽地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不過大師兄,你還是得儘快找到屈姐姐才是,她一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那個宗主的武功如此之高,只怕,只怕她一個人難以應付,若是她真的有什麼閃失,你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李滄行正色道:「這是自然。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分析出她有可能的去向。在我看來,她很可能會走第二條路,就是主動地出現,打草驚蛇,吸引宗主的注意力。」
沐蘭湘雙眼一亮:「大師兄,她會去哪裏?你說的第二條路是什麼?」
李滄行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凝重:「如果我是彩鳳,現在唯一的宗主線索只剩下了一條,那就是洞庭幫李沉香那裏,只有她,是普天之下唯一接觸過宗主的人,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引出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