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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在羅德里格斯身邊的三十餘名西班牙士兵們,本來都舉着長槍,對着混戰的人群,可是沒有人會以為真的要開槍,二十多步的距離,敵我混作一團的近身肉搏,這種長長的火繩槍又是穿透力很強,就算打中天狼,也一定會傷到自己人的,所以他們只是端槍作個樣子而已。
只是羅德里格斯現在的每個字都是軍令,他身邊的副官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連忙說道:「總督閣下,咱們的人還在那裏呢,開槍會傷到自己人的!」
羅德里格斯咬牙切齒,唇上的兩抹黃鬍子一吹一吹地揚起,吼道:「廢話,我當然知道會傷到自己人,但也能打死這個中國人!你覺得你有本事現在把這中國人打倒,就自己上啊!聽我的,舉槍!」
軍令如山,西班牙兵們嘴裏嘟囔着,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火槍,瞄準了對面正在廝殺的人群,只聽羅德里格斯大吼一聲:「放!」
一陣整齊的槍響,天狼剛才在打鬥的時候並沒有完全只顧砍殺眼前的敵人,眼角的餘光始終盯着遠處羅德里格斯身邊的敵兵們,他對和自己面對面搏殺的對手毫不擔心,但西洋人畢竟火器厲害,大意不得,那幫洋兵們舉槍的時候,他就作好了準備,只聽到羅德里格斯一吼,他就迅速地作出了回應,身形一閃,鑽到了身邊的主桅杆背後,左手的斬龍刀插進桅杆上以作支撐,順便右手使出擒龍手一吸,把一個剛給自己一掌打得口血狂噴的敵兵生生吸了過來。擋在自己的身前。
只聽到這傢伙嘴裏兩聲悶哼,一口血生生地噴到了天狼的臉上,而一顆涼嗖嗖的東西從這人的嘴裏飛出。貼着天狼的臉擦了過去,火辣辣地疼。天狼開始以為是這人的牙飛了出來,可再一看他的臉,卻發現他的嘴裏分明是一個可怕的血洞,直接能看到腦袋後面的空氣,白花花的腦漿子正從那個血洞裏向外涌,他意識到這不是那個士兵的牙齒飛出,而是火槍的鉛子鑽過了他的腦袋,從自己的臉側飛過。若是剛才這一下再向右偏個兩寸,自己的腦袋只怕也要給轟出個洞了。
天狼驚出一身冷汗,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嘗到這火槍的厲害,遠比當年那烈火宮眾手持的火筒要強大得多,那種火筒發射的彈丸是肉眼可見的,以自己今天的功力完全可以以刀劍擋下,而西洋火器的這種鉛丸速度之快,自己的反應根本顧不過來,以那鉛丸透過人體後再擦過自己臉的那種感覺來看,自己即使運功。加上十三太保橫練,也很難在二十步的距離內擋住這火槍直射。
不過天狼馬上看到那些西班牙兵們在開了一槍之後,一個個手忙腳亂地開始往槍口裏倒火藥。他一下明白了過來,這些長管火繩槍不是那種三連發的轉輪手炮,每一槍之後都要重新裝藥,這就給了自己反擊的機會。
腳下的那些剛才還和自己打鬥着的三十多個西班牙兵,已經被這一排密集的槍林彈雨紛紛掃倒,沒有咽氣的也只剩下在甲板上翻滾哀號的命,天狼長嘯一聲,渾身的戰氣一陣爆發,周身登時被濃郁的紅色真氣所籠罩。而兩隻眼睛也變得血紅一片,他右手一發力。抓着的那具屍體從他的手上飛出,向着那群正在裝彈的西班牙兵們擲去。
趁着這些西班牙火槍手們被屍體弄得手忙腳亂。東倒西歪的這當子功夫,天狼的身形一動,從桅杆上落下,重重地踏在一個還在滿地打滾的受傷敵兵的胸口,只聽「喀喇喇」的一聲,這個傢伙的胸骨被生生踩斷,斷裂的骨頭從他的背後刺出,生生把他的身體定在了船上,而他的眼珠子都暴了出來,喉嚨里「格愣」了一聲,就此氣絕。
天狼借着這一踩,腳下用力一蹬,這一下他用上以前在武當時學到的連環奪命劍中人不由命那一招,只是他現在功力高絕,把自己射出去的這一下已經用不着和人同歸於盡了,完全可以人刀合一的同時做到收放自如,為的就是一個快字,能用最短的時間衝到這些火槍手身邊,不然在這滿地亂滾亂爬的傢伙中間行走,能邁開腿就不錯了。
二十步的距離轉瞬即至,這些火槍手們剛剛完成了擦槍管,裝彈的一系列動作,正要舉槍再發,卻不料剛一抬頭,天狼那張殺氣滿滿的臉就已經在了自己面前,定格在臉上的驚愕與恐懼,就是站在最前排的那六七個人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表情。
天狼的左手斬龍刀一陣旋轉,左邊的三個傢伙被生生地橫斬成兩斷,上半截身體拖着長長的腸子向上飛起,而天狼的右手也沒閒着,一招怒龍擺尾,一個巨大的龍頭從他的右手掌心噴涌而出,打得右邊四個敵兵慘叫着,帶着口鼻中噴涌而出的鮮血,飛出船舷,向大海落去,緊接着是「撲通」「撲通」的幾聲落水之聲。
只剩下了正面的一個敵兵了,這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娃娃,稚氣未脫,嘴上的絨毛都沒有長全,頭上的帽子已經掉了,露出了黑色的捲曲頭髮,他的眼珠子是綠色的,天狼還沒有動他,他就已經鼻子裏向外淌血了,那支長長的火繩槍落到了地上,而他的臉上,早已經寫滿了恐懼,眼神中沒有半絲軍人的兇悍與狠辣,只剩下恐懼,還有三分哀憐,就差要流下淚水了。
天狼的心中一軟,本來他右手一招怒龍擺尾打完了之後,緊接着是一招血狼搜魂,換掌為爪直攻對方的面門,這一下發力可以把這個娃娃兵的頭給生生擰下來,然後擲向五步後的第二排敵兵,順勢飛起一腳把他的屍身踢向後面的人,給自己衝到第二排爭取時間。這一切早就是天狼所計劃好的,以他現在傲絕當世的武功,這些上乘的功夫早就已經融入了靈魂與血液。幾乎不用思考就是本能地反應,在這種充滿了血腥味的空氣里,更是讓他血脈奮張。心中滿是殺戮的渴望。
只是這個面前的敵兵,那眼神中的哀怨之色。卻喚醒了天狼人性中同情與憐憫的那一面,雖然說這些西班牙兵暴虐兇殘,屠殺起呂宋島的華人時更是各種虐殺,天狼以前初聞此事時也是怒不可遏,立誓要把這些殘害同胞的魔鬼以最血腥的方式送入地獄,所以今天他出手毫不留情,可是殺到這個娃娃敵兵面前,他猶豫了。心念一轉,變爪為掌,向他的頸肩相交處用了二分功力一切,那個娃娃兵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便象一團軟泥似的,倒了下來。
只一眨眼的功夫,天狼就以血腥兇殘的手法連殺七人,第一排的八名火槍手,七條鮮活的生命瞬間就灰飛煙滅,嚇得第二排的十個人魂飛體外。篩糠般地發抖,哪還顧得上舉槍鳴放。
天狼不等這些人回過神來,左腳一動。把軟在地上的那個娃娃兵踢飛到一邊,腳下踏出九宮八卦步,身形只那麼詭異地一閃,就欺到第二排的敵兵面前三尺之處,這時候這些傢伙才如夢方醒,棄了手中的洋槍想要拔劍抵擋,哪還來得及,天狼暴喝一聲,眼中紅光一閃。斬龍刀帶着絲絲的轟鳴聲,如一輪血紅月亮般掠過眾敵兵的身前。
這些人只覺得右手一涼。緊接着聽到什麼東西落到地上的聲音,再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握着劍柄的手,連同半截劍柄一起生生被鋒銳無匹的斬龍刀所斬落,然後就是那股子寒意擴散到了自己的肚子上,靈魂隨着腸子和內臟,從肚子上那個由一條細縫慢慢展寬,最終變成一條血溝的地方流出,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但紛紛倒地而亡,臨死前的一剎那,這些人都在想:這是什麼神奇的魔法,能讓血從人體中噴出的聲音,就象風吹過樹葉那樣呢?
血溝中噴出的鮮血,就象噴泉瀑布一般,隨着這些人仰面朝天的倒下,噴得整個天空都是,天狼的渾身上下已經浸滿了這些鮮血和內臟的碎片,那種鹹鹹的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腦,此刻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字:殺,殺,殺,殺,殺!
半刻停頓也沒有做,天狼揮刀向前,衝進了後面三四排的人堆之中,再也不手下留情,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斬龍刀帶着龍吟虎嘯之聲,在天狼的手中猶如活物一般,收割着生命,痛飲着鮮血,滿天飛舞着人體的殘肢,斷首和臟腑,垂死的傷者在地上翻滾着,呻吟着,瞬間又被天狼把腦袋或者是胸膛踩得稀爛。
不少嚇傻了的西班牙兵連轉身逃跑都忘記了,就那麼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看着一匹渾身是血的恐怖天狼一路撕裂着同伴們的身軀,直到這可怕的殺神衝到自己面前時,喉嚨里才「咕嘟」一聲,再想逃跑或者是抵抗,已經完全來不及,很快自己也就變成了滿天飛舞的斷首殘肢。
也就小半柱香的功夫,天狼在這海船上已經擊斃了兩百多名敵兵,那些從毀滅者號上原本不停地排着隊通過繩索爬過來的西班牙兵們,早就給嚇得尿滾尿流地回到了船上,哪怕在這條正在緩緩下沉的巨艦上等着給援救,也比衝到黑鯊艦上給這頭可怕的魔神生撕活人要來得強。
羅德里格斯的臉陰沉着,一言不發,右手緊緊地抓着劍柄,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可怕,迅速,殘忍的殺人方式,那是一種要碾壓,收割一切生命的不可阻擋的氣勢,滿天的腥風血雨,被多變的海風一吹,不少血珠子灑到了他的臉上,讓他那雙漂亮的黃色八字鬍上也沾了不少血滴,如果細心觀察的話,你會發現他握着劍柄的手和他嘴上的黃鬍子一樣,都在微微地發着抖,不是被風吹,而是顯示出他此時內心的極度恐懼與驚懼。
但羅德里格斯知道,自己是船長,是提督,是司令,所有人都可以害怕,絕望,甚至掉頭逃跑,可自己就是死。也得站着,不能回頭,他鼓起勇氣。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邊已經不到二十個,臉色發白的親衛隊們。強行地哈哈一笑:「國王陛下的勇士們,你們害怕了嗎?」
身邊的那個三十多歲,黑頭髮的副官聲音都在發抖:「上帝啊,這不是人,這是地獄的魔鬼,是那頭三個頭的地獄犬克爾柏洛斯!一定是我們在呂宋島做了太多讓上帝憤怒的事情,才會派這個魔鬼來懲罰我們!」
羅德里格斯狠狠地左手一巴掌抽了過去,清脆的響聲即使在一片刀聲。海風和慘叫聲中也清晰可聞,那黑髮副官的帽子都給打掉了,滿頭的捲曲長發順着腦袋的兩側披了下來,他捂着發紅的臉,吃驚地看着羅德里格斯。
只聽羅德里格斯惡狠狠地說道:「國王的勇士們,我們不遠萬里,棄國離家,來到這東方的異教徒之地,就是為了把上帝的光輝灑在這片被褻瀆的土地上,現在就是上帝對你們最後的試煉。眼前的這個不是什麼三頭地獄犬,而是個被魔鬼附身的人,他沒有魔鬼的力量。只有魔鬼的殘忍,現在他的力量已經快用完了,我們一起衝上去,把他殺掉,這就是上帝對我們最後的檢驗,戰死的勇士一定也可以靈魂升入天堂,阿門!」
羅德里格斯說完,還摸出脖子上的十字架,裝着很虔誠地吻了一下。所有的西班牙兵們也都忙着低頭吻十字架,趁着眾人看不見。羅德里格斯很隱秘地飛起一腳,踢到了身邊那個黑髮副官的屁股上。這人就跌跌撞撞地沖向了天狼,羅德里格斯大叫道:「勇士們,跟着盧比奧副官,沖啊!」
二十多個親衛哇哇怪叫着:「為了上帝!」紛紛拔出腰間的刀劍和斧頭,沖了上去,全然沒有看到剛才給踢到最前面的盧比奧副官連話都來不及說,就給天狼一爪穿胸而過,生生地從背上多出一隻血淋淋的手,更沒有看到發出號令的羅德里格斯,這會兒卻在悄悄地向後退。
天狼憑藉着殺戮的本能,這會兒對周圍的異動格外的敏感,斬龍刀的鋒銳已經不能帶給他生生撕裂肢體,聽到人體內骨骼碎裂,鮮血狂噴時聲音的那種美妙感覺了,一旦殺紅了眼後,這種聲音對他來說就是人世間最美妙的音樂,把他血液和靈魂深處地種嗜血,狂暴的本能釋放得一乾二淨,而他的聽覺,感官和反應也會因此變得異常敏銳。
天狼只覺得背後有一個人向着自己衝過來,不假思索,回頭右手就是一招狼爪掏心,從這人大開的中門直入,穿過他的胸腔,直接從背後的肩胛處穿出,血紅的雙眼中,他看到了這個黑頭髮軍官臨死前眼中的恐懼與不甘,這張臉就和之前他屠殺的上百名洋兵一樣,在他腦海里轉瞬即過,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印象,他本能的手臂一震,紅色的天狼戰氣一陣暴發,盧比奧副官的身體頓時被炸得四分五裂,肉塊伴隨着內臟激射而出,砸得後面衝上來的那些親衛隊員們滿身都是。
只是這些親衛們已經有點適應了這種瘋狂殺戮的場面,身處煉獄,直面魔鬼,這就是上帝對自己最後的考驗,現在要做的,就是放下生死,奮勇一戰,即使死了,天堂之門也會對着自己敞開,這些人並沒有被盧比奧副官的慘死所嚇倒,揮舞着刀劍,向着天狼猛劈猛刺,嘴裏吼叫着,狀若瘋狂。
今天還是天狼第一次碰到敢這樣在腥風血雨中和自己正面對抗的敵手,他的戰意變得更加高漲,斬龍刀的刀身上已經淌成血河,帶着刺鼻的血腥氣,隨着天狼手部的動作不停地舞動着,天狼完全不去格擋或者硬架這些向自己身上招呼的刀劍,腳下靈活地踏着玉環步,虎腰和壯碩的身軀如穿花血蝴蝶一般,在人群中騰挪閃避,讓開一把把刺向自己的花劍。
這些西班牙人的動作在天狼看起來就象是放慢鏡頭,閃過去毫不費力,而隨着他這樣的迎劍直上,手卻半刻也沒有停,左手的刀嵐和右手的掌風一路橫掃,每向前一兩步,都會有一個敵兵的屍體橫飛出去,或直墜入海,或撞上船上的桅杆,摔得腦漿迸裂,慘不忍睹。
一把沉重的砍刀從頭頂落下,是一個人高馬大,壯得象頭狗熊,胸口上到處是濃密黑毛的傢伙雙手舉着,用盡全力地砍下,天狼豪氣頓身生,不閃不避,狂吼着上前,腦袋微微一側,那把刀重重地砍在他的左肩膀上,徐海的驚呼聲從三十步外響起:「天狼!」
天狼早在這一刀砍下時就對此刀的力量有了準確的判斷,基於對自己的護體戰氣與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的絕對自信,今天天狼殺得性起,乾脆也硬受這一刀,只感覺左肩處受到了一下重擊,火辣辣的,但就象是一把鈍器重重砸中了自己,然後又高高地彈起,並沒有刀劍入體時的那種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