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的眼中寒芒一閃:「知道我在人世又能如何?上次在蒙古大營,你我聯手使出兩儀劍法,其實應該已經有人猜到了,只不過這幾個月我一直沒有現身江湖,這些人又無從追查而已,再說了,李滄行已經消失多年,他還在不在人世,還會有人在乎嗎?」
屈彩鳳的妙目流轉:「至少,至少你的那個小師妹還會在乎,我聽說這些年她呆在武當的時間每年都不會超過兩個月,其他時間一直在江湖上遊蕩,逢人就打聽你的下落。」
天狼厲聲道:「不要說了,她要怎麼做那是她的事情,如果她心裏真的有我,就不會傷我傷得那麼深。屈彩鳳,你和徐林宗最後分開,還是有紫光掌門之死這個原因,讓你們無法廝守,但我跟她呢?她明知道我臥底之事,卻為了保她父女在武當的地位而跟我斷情絕愛,即使在江湖上找我,又能如何?不過是彌補她良心上的不安罷了。」
天狼越說越激動,雙掌對着水潭連連發功,打得水中爆炸不斷,水柱衝到了洞頂,又化為傾盆大雨,漫天灑下,淋得兩人滿身都濕透。
屈彩鳳默默地看着天狼的發泄,靜靜地站着不動,冰冷的水把她這身大紅紗衣緊緊地貼在身上,襯托出一身曼妙的曲線,她的睫毛上掛着晶瑩的水珠子,兩條水線順着鬢角流到腮幫子,再緩緩地流下。
屈彩鳳幽幽地嘆了口氣:「李滄行,其實你心裏還是只有沐蘭湘,因為在乎,所以才會這麼激動,對不對?」
天狼一陣發泄之後,癱到地上,雙眼通紅,喘着粗氣,聽到屈彩鳳這話後。大聲回道:「不,我不在乎她,我心裏現在根本沒有她,要不是你今天提起她。我不會這樣!」
他說着,站起身,閉上眼,平復了一下情緒,長出一口氣,睜開眼睛,說道:「屈姑娘,武當也好,沐蘭湘也罷,對我來說。都已經沒有關係了,現在在我眼裏,他們只是伏魔盟的一個門派,一些成員而已,我的最終目的是清除嚴黨。讓伏魔盟保着的清流大臣們上台,這樣至少不會象嚴嵩父子那樣禍國,別的事情,我管不了太多,也不想管。」
屈彩鳳心中一陣難過,不知為何,剛才看到這個男人在這裏歇斯底里地發泄時。她突然生出一陣心疼,儘管她明知道,這個男人心中的女人不是自己。
但屈彩鳳還是冷冷地說道:「那好,你的這兩個方案,我選擇後一個,這樣我們巫山派不會受什麼牽連。只是你可得考慮清楚了,萬一碰到不得不使出兩儀劍法的時候,可是會連累到武當派的,到時候如果嚴嵩對付武當,你可別後悔。」
天狼咬了咬牙:「沒事。如果武當有什麼危險,我會逼陸炳出面對付嚴嵩的,再說那只是萬一,除非碰到冷天雄和東方狂帶隊的大批魔教高手,不然即使我們只用劍,也不會有什麼人是我們的對手。」
屈彩鳳的秀眉微蹙:「只是我提醒你注意一下,與我們為敵的恐怕不止是魔教,你如果連清流派官員的罪證也一起搜集的話,也可能會和包括武當在內的其他正派為敵,還有,現在中立的幾個大派,丐幫,洞庭幫和無相寺,都立場不明,有可能也會成為我們的敵人,尤其是洞庭幫。」
天狼的眉頭一皺,他想起了自己初出錦衣衛時,遇到的那個洞庭幫的奪命書生萬震,武功高絕,已經步入了頂尖高手的行列,而他的武功據說是半路出家,由幫主楚天舒親傳的,徒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那師父的功力更是高深莫測,自己當年在京外大敗金不換,劍斗司馬鴻之後,回京後緊接着就被派往山西查辦白蓮教之事,沒有來得及回訪萬震與神農幫的端木延,前幾天再去時,早已人去樓空,自己也引為憾事。
可天狼突然意識到巫山派和洞庭幫惡戰多年,相互間也應該是知根知底,屈彩鳳剛才的話也格外地重視洞庭幫,甚至把他們視為超過魔教的第一大敵,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借着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從屈彩鳳的嘴裏套套洞庭幫的底細。
於是天狼正色道:「屈姑娘,以你對洞庭幫的了解,他們是什麼來頭,是簡單的江湖勢力,還是背後也有官府或者是哪方勢力的影子?我們這次的行動,他們會持何立場?為什麼說要特別留意洞庭幫?」
屈彩鳳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一刻,她恢復成了一個冷靜鎮定,足智多謀的一方霸主。她仔細地從腦子裏過了過洞庭幫的情況,輕啟朱唇:「洞庭幫絕不是普通的江湖門派,依我看來,他們當年突襲我們巫山派的洞庭分舵時,那套打法完全就象是軍隊作戰,而不是一般門派的仇殺。無論是用的武器還是戰術,都象極了錦衣衛。」
天狼搖了搖頭:「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是錦衣衛,這個問題我也問過陸炳,他沒必要向我撒謊和隱瞞。而且他扶持洞庭幫跟你作對,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屈彩鳳微微一笑:「不錯, 我也很早就排除了陸炳的可能,後來我想到的第二個可能就是來自於東瀛的倭寇,但他們的武功詭絕怪異,那楚天舒和我交過幾次手,他的功夫走的是一種邪惡迅速的劍法,東洋武士多用倭刀,鋒利霸道,和他的路子也完全不一樣,這麼說吧,這些人給我的感覺,很象是日月教的鬼宮門下,但是武功要比鬼聖之流要高出了許多。」
「另外,倭寇的勢力主要是在東南沿海一帶,洞庭身處內地,對他們現在來說沒有任何的利益與好處,倭寇攻擊沿海的城鎮都是挑富庶的地方下手,那些貧窮落後的村鎮,他們連打劫的興趣都沒有,如此趨利之徒,又怎麼會跑到內地的洞庭湖,花這麼大的代價 ,冒着被全武林圍攻的風險,建幫立派呢?」
天狼心中一凜,他突然想到了嚴世藩的那張邪惡的獨眼胖臉:「會不會是嚴世藩的人?這回嚴世藩的武功我們都見識過。嚴嵩府中應該也網羅了大批高手。」
屈彩鳳搖了搖頭:「老實說,從蒙古大營剛回來的時候,我也仔細考慮過這個可能,但是想想還是不對,當時嚴世藩是和我們合作的,他手下的日月教跟我們也是合作最好的時候,雖然我知道他們是衝着太祖錦囊來,但畢竟也幫着我們防守總壇,又助我們奪下了洞庭,上次洞庭失陷,日月教也損失慘重。我想嚴世藩就算對我們有二心,但對於日月教和冷天雄,是不至於下這種死手的。」
天狼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確實,這樣做他無異於自斷一臂,太不上算。既然倭寇,嚴世藩,錦衣衛都不是洞庭幫的幕後黑手,那還會是誰呢?」
屈彩鳳嘆了口氣:「最奇怪的是,這洞庭幫正邪雙方的賬都不買,他們佔了洞庭以後,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斷地收取過路客商的過洞渡船費,以前大江幫控制洞庭時一條船隻收三兩銀子,他們卻漲到了六兩,有了這錢後,楚天舒就不斷地招納各派的高手和江湖上的散人,雖然他與我們和日月教有血仇,但是出身綠林和神教的人也都是照單全收,這種不顧一切地擴張勢力的做法,象極了英雄門。」
天狼突然雙眼一亮:「當年寧王的叛亂,是怎麼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