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城南三十里處,離着官道外兩里多地的一片樹林之中,幾百名江湖人士正在大規模地團戰,而樹林邊上則停着四五輛馬車,華山雙煞司馬鴻和展慕白一黑一白,帶着幾名華山弟子正站在車邊冷冷地觀戰,而司馬鴻那隻眼罩外剩下的獨眼中,漸漸地燃起戰鬥的*,若非要護衛馬車裏的人,以他的個性早就進入戰團,殺個痛快了。
馬車中傳出一個蒼老而極有威嚴的聲音:「司馬義士,你可知來襲的是什麼人?是錦衣衛或者是東廠的人嗎?」
司馬鴻搖了搖頭,走到了馬車的窗邊,聲音中透出一份恭敬:「夏閣老,來襲的並非錦衣衛和東廠的狗子,而是嚴嵩暗中支持的江湖匪類日月魔教中人,看樣子他們是想直接劫殺您。」
夏言的聲音依然在平衡中透出一股自信的氣度:「聽這動靜,賊人似乎一直攻不進來,是不是我方現在佔據優勢了?」
司馬鴻回頭看了一眼越打越遠的戰團,點了點頭:「賊人不知為何,這次沒有非常厲害的高手帶隊,領頭的三個雖然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魔頭,但現在在江湖上算不得頂尖,是以我們師兄弟不用出手,只靠剛才馳援過來的少林派智嗔師父他們,就能完全擋住,這會兒已經殺了他們二十多人,把他們逼入樹林了。」
夏言嘆了口氣:「嚴嵩父子真是喪心病狂,居然還收買這些江湖匪類來刺殺我,此事我一定會想辦法奏明聖上。司馬義士,可否擒下這些匪徒,老夫雖然已經致仕,但還是有些門生故舊。到時候可以找刑部或者大理寺的清流官員審理。」
司馬鴻看了一眼地上的魔教教眾們的屍體,搖了搖頭:「夏閣老,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這些人也都是死士。並非一般剪陘的江洋大盜,不會落到我們手裏的,即使抓到幾個小毛賊,他們也都是聽命於人,無憑無據,也不可能審出什麼,在下以為,還是先護衛您全家和曾總督家人的安全為好。」
夏言「嗯」了一聲:「司馬義士言之有理,嚴嵩父子就是怕我被皇上哪一天重新起復。才會這樣趕盡殺絕的。老夫這次回鄉後。一定會聯絡朝中的清流官員,上表彈劾嚴嵩父子勾結匪類,貪贓枉法的事情。還有錦衣衛的陸炳,我手中也有他私自訓練死士。圖謀不軌的證據,只要有機會重返朝堂,我一定不會放過這些敗類的。」
司馬鴻笑了笑:「夏閣老,我們這些江湖人士就是景仰您為官清正,才會捨命相隨,請放心,到您重返朝堂之前,我司馬鴻已經把華山派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會一直不離您左右的。」
今天夏言一行一早就出發,比起天狼等人到那茶鋪還早了一個多時辰,途中司馬鴻等人覺察到魔教的大批高手一路跟蹤,便留下了智嗔和大部分護衛在那小茶鋪打阻擊,而自己則護送着車隊一路前行,到了前面二十里處的鐵家莊處,便可以喘一口氣了。
半個時辰前智嗔帶人趕回到了這裏,說是小茶鋪中來了個厲害的錦衣衛高手天狼,打敗魔教和金不換一家的四大高手,現在魔教和東廠的人都已經撤走,他怕敵人走後直接追擊夏言,便帶人跟了過來,果然,不到片刻的功夫,鬼聖,賀青花和王子喬帶的大批魔教徒眾和幾十名總壇衛隊的精英,便尾隨而至,雙方就此在官道上一場大戰。
伏魔盟眾人雖然數量不如對手,但質量佔優,跟隨車隊一起行動的少林見字輩的高手就有六七個,而華山派的楊瓊花,陸柏等高手也都加入了戰團,司馬鴻和展慕白一直護衛在車邊,即使如此,伏魔盟仍然是佔盡上風,打了半個時辰不到,便殺了對方四十多人,而剩餘的人也都邊打邊撤,漸漸地已經向樹林的深處退卻。
展慕白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司馬鴻的耳邊響起:「掌門師兄,看來敵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在這裏可等得有點煩了,看着別人殺魔狗子,我這心裏好癢啊。」
司馬鴻自己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幾輛馬車,還是搖了搖頭:「師弟,不可大意,賊人也許是調虎離山,萬一我們兩個也過去殺賊,這裏沒人看守,賊人再趁機突襲,那可就要出事了。忍一忍吧,以後還怕沒有殺賊的機會嗎?」
展慕白嘆了口氣,不情願地看了遠處越打越遠的戰團,突然想到了些什麼,開口道:「師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是不是應該護送着夏大人先走?」
司馬鴻微微一愣,搖了搖頭:「沒這必要吧,現在我們大佔優勢,但如果走的話,就靠我們幾個,萬一路上再遇到埋伏,那可就應付不過來了。」
展慕白的眉頭微微一皺,使眼色讓司馬鴻離開馬車幾步,對他低語道:「我擔心的不是魔教的人,而是那個什麼錦衣衛天狼,聽說皇帝已經下了詔書,就是衝着夏大人來的,若是他們到了,把夏大人帶回京城,那可就完了。」
司馬鴻剩下的那隻獨眼跳了跳:「如果皇帝已經下了詔書,那跑到哪裏也是沒用的,師弟,你可是有什麼好辦法?」
展慕白回頭看了一眼車隊,嘆了口氣:「我哪兒有什麼辦法,如果能到鐵家莊,到時候想辦法接走夏閣老和曾總督的家人,皇帝的詔書應該是衝着夏大人來的,這官場之上除非是謀反,一般也不至於禍及家人,我們至不濟也要保住忠良之後才是。」
司馬鴻眼中的冷厲殺氣一閃而沒:「若是嚴嵩老賊和狗皇帝連孤兒寡母也不放過,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進皇宮大內取這昏君奸臣的狗命。」
展慕白連忙擺了擺手:「師兄,萬萬不可,皇宮大內高手如雲,我們沖不進去的,就是嚴嵩老賊,也是防範嚴密,這些年想要鋤掉他的江湖義士不知凡幾,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的,我們現在還要對付魔教和巫山派,先剷除他們在江湖上的走狗,再對付老賊不遲。」
司馬鴻恨恨地一拳擊出,打得身邊一棵一人粗的松樹上直接陷進去一個兩寸深的拳印:「老賊現在和錦衣衛的陸炳已經結盟,現在江湖上是道消魔漲,以後我們再想對付他們,可就更困難了。」
展慕白搖了搖頭:「師兄不用過於悲觀,武當徐掌門正是現任次輔徐階的公子,夏閣老也說過了,徐大人是我們以後可以依靠的正直大臣,只要人間還有正義,我們和魔教的戰鬥就不會停息。」
二人正說話間,從南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兩人臉色一變,雙雙提劍衝到馬車前,司馬鴻高聲叫道:「來者何人,報上姓名,再不停下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一匹神駿的棗紅馬在離着司馬鴻不到十步的地方突然收住了來勢,昂首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搖起,一片煙塵之中,馬上的一位全身淺紅色錦衣衛武官袍,頭戴獬豸冠,背着一卷黃綢布裹着捲軸的漢子,面沉如水,沉聲喝道:「這車裏坐着的,可是前內閣首輔夏言全家?」
司馬鴻冷冷地看着這匹馬上的騎士,點了點頭:「車中正是夏大人,你是何人?敢對前任首輔如此不敬?」
那騎士哈哈一笑:「我乃錦衣衛經歷沈鍊,奉旨前來向夏言宣旨,夏言何在,還不速速出來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