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嬤嬤對安林幾人交代完畢後,便向翠雲閣飛去,來到半路,正碰上唐洛的元神隱藏在花葉間。她冷冷一笑,用更快的速度向回飛去。
就在她接近翠雲閣的時候,心裏一顫,停住身形,浮在半空,將目光轉向地牢方向,「這群笨蛋,不是讓你們殺人的嗎?竟然讓這幾個小子跑出來了!」
她臉色越來越陰沉,目光里的陰厲之色漸漸濃重起來,沉思一下後,將目光又投向山野間,那裏一團光芒正躲躲閃閃地跳躍着。
她冷冷一笑,身形下落,沒入翠雲閣那片亭台樓閣中。
安嬤嬤落在珊袖的臥房門前,一抬手,兩扇門「咣當」一聲被推開,正坐在床前的珊袖嚇了一大跳,看着安嬤嬤帶着一身陰鷙之氣進來,更是一臉惶恐。
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下意識地將身子向床邊移動了一下,擋在床前,又好像覺得不妥,身子又向前挪了挪。
看着珊袖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安嬤嬤微微一笑,和藹地問道:「你的朋友怎麼了?」
「睡……睡着了。」
「哦?睡着了!讓我看看!」
「不用!」珊袖擋在安嬤嬤面前,「人家睡覺有什麼好看的!」看着安嬤嬤慢慢陰下來的臉,她反而理直氣壯起來。
安嬤嬤一把將珊袖推到一邊,搶到床前,珊袖尖叫着,重新擋在她面前。
安嬤嬤指着躺在床上,像死人般的唐洛問道:「她這是睡着了?」
「是!」珊袖倔強地點着頭。
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一記耳光打在珊袖臉上。
珊袖捂着半邊臉,驚訝地望着面前這個看似並不顯老的老太婆。
安嬤嬤卻望着屋裏一處陰暗處,厲喝一聲「你也敢!」
珊袖噙着眼淚,望着安嬤嬤,「你,你敢打我?」
安嬤嬤一聲冷笑,「怎麼不能打?就憑你幫着外人,還有私自做主盜藥,將藥送予外人,想叛逃離山,怎麼就打不得?」
珊袖驚訝地看着安嬤嬤,怎麼她對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
「你,果然是師父派來監視我的!」珊袖的淚珠滾滾而下。
「哼,監視你?你師父?你弄錯了!你師父聽命於我,是我自己要呆在你身邊的。」
珊袖更加驚訝,一臉愕然。
「好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把她交給我!」安嬤嬤一指唐洛,臉色更加陰沉。
珊袖搖搖頭,「不!我答應過姐姐,要保護她!」
「哼,保護她?就憑你?」安嬤嬤露出鄙夷的神情。
「好吧!」珊袖好像泄氣的樣子,坐回到床前的椅子上,「你若想傷害姐姐,就先殺了我,不要讓我做背信棄義的人。」
安嬤嬤一愣,隨即惱怒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殺不了她了嗎?好,你等着!」說着,一抬手,在唐洛身上布下一道禁制,轉身離開。
安嬤嬤一離開屋子,一個女聲響起,「對不起,小姐,是小哀失職,讓小姐受委屈了。」
珊袖搖搖頭,「不怪你!小哀,你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你也是師父派來的,我記得你是和安嬤嬤一起來到我身邊的,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圍一片寂靜,珊袖原本仰着的頭,慢慢低了下來,俯視着面前的地面。
「恕小哀不能說!」
「為什麼?那你告訴我安嬤嬤究竟是什麼人?我又是誰?」
「恕小哀不能說!」
「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究竟能說什麼?」珊袖一臉悲哀,怒吼着,「好吧,你下去吧,不要呆在這兒了,我不願再看見你!」
周圍又是一陣寂靜,過了不一會兒,小哀的聲音重新響起,「小姐想救那位姑娘?」
「這不用你管!」珊袖將臉轉向一邊,現出決絕的神情。
「那個禁制您打不開!」
「……」
「讓小哀幫你!」
「你?她會殺了你嗎?」
「會!」
「那你還要幫我?」
「幫!」小哀沒有絲毫猶豫,語氣很堅決地說道。
「為什麼?」珊袖很詫異地回過頭來,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哀。
「這是小哀職責。」
「你給我說實話,你是誰,我是誰,他們究竟都是些什麼人?」珊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小哀是小姐的護衛,小姐是小哀主人。其他……小哀不知!」
「你胡說!你在撒謊!」珊袖激動地站起身來。
「還是讓小哀先幫小姐把禁制打開吧!」
珊袖回頭看了一眼,道:「唉,但願姐姐安然無恙,早點兒回來!」珊袖說完,手指一點,一道光芒打向床前。
隨着這道光芒,一個光罩漸漸顯現出來,將唐洛正罩在其中。
小哀也一抬手,一道光芒打出去,落在那個光罩上,那個光罩卻微絲未動,不禁讓珊袖一驚。
「我二人合力也未必能破開這道禁制。」小哀在後面小聲說道。
「對!不要痴心妄想了,你們是破不了的。」屋子裏響起安嬤嬤的聲音,「哼,珊袖,你不要覺得我不敢管你,管不了你。」
珊袖手撫着自己的半邊臉,那裏還有五個指印清晰可見。一時間,她目光失神,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只一瞬,眼中閃過一道光,目光變得堅毅,輕聲道:「不管這麼多了,我要把姐姐救出來,和她一起離開!」說完,她扭頭望着身側道,「你現在可以去嬤嬤那兒,告訴她我說的話。」
「小哀,不敢,更不會……小姐,你看那兒!」
透過窗戶,兩人看到院子裏,安嬤嬤在那兒,正指揮着一干眾人抱柴火。
「她要幹嘛?」珊袖驚懼地問道。
「要……燒……」小哀在後面遲疑道。
珊袖緩緩回過頭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望了小哀一眼,眼神又不自覺地落在床上。
忽然,她雙掌齊發,兩道光芒打過去,嘴裏叫道:「不,我絕不讓她燒掉姐姐的肉身。我一定要救出姐姐,我答應了的,要保護好姐姐的肉身。」
珊袖像瘋了一樣,一邊大叫,一邊不停地擊打着那道禁制,原本已在視線里消失的光罩,又顯現出來。
小哀想制止,略一思忖,也加入進來,一起攻擊那個光罩。
兩人在臥房裏,不顧一切地攻擊那個光罩,鬧出很大的動靜,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人都停了下來,驚訝地望着這邊,安嬤嬤眉頭一皺,呵斥道:「不許停,快點兒!」說完,她向臥房這邊走來。
走了兩步,她又回去了,大聲呵斥着更多人抱來柴火,很快架起一個不小的柴火堆。
臥房裏,兩人還在不停地攻擊,終於,那個光罩開始變換顏色,現出不穩的徵兆。
院子裏,安嬤嬤終於轉過身來,鐵青着臉色,向臥房走來。
……
安林被驚呆了,他浮在半空,望着前方不遠處,那裏,已經「死去」的金哲不知怎麼,活過來了,和張小木站在一起,他身旁的安寧,手裏握着一把發出耀眼光芒的劍,正對曲凡和星岳。
再看曲凡和星岳,曲凡右手捂在左胳膊上,那裏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大半截手臂掉落在腳下,星岳正手忙腳亂地幫着他止血。
自己的師弟在自己家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然吃了這樣的虧,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這樣想着,大喝一聲,衝上去,一揚手,一道光向安寧而去。
看着他衝來,安寧身形一晃,躲開了這道光,冷冷地道:「先不要打了,你還是先救你師弟吧,不然那條胳膊廢了!」
安寧自知和他境界懸殊太大,不敢硬接這一招,提醒他先救人,實則是希望能拖一時。
果然,安林聽了他的話後一愣,轉頭望向兩個師弟,曲凡臉色煞白,衣服前襟上滿是鮮血,星岳正手忙腳亂地用法術為他接骨。
安林惡狠狠地瞪了安寧他們一眼,看這三人的確是沒有要繼續打下去的意思,迴轉身來,為曲凡療傷。
金哲眉尖一挑,望向下方的草叢間,看安寧也正微蹙着眉頭望着那個地方,遂一點頭,兩人會意,金哲從半空躍下。
安林察覺出異樣,警惕地望向這邊,看到金哲已經在花葉間撈起什麼,藏在手心。他起身想往這邊來,卻感覺安寧周身靈力大漲,虎視眈眈地望着自己,大有自己一動,就要上來拼命的架勢。
金哲托着唐洛的元神,忍不住小聲呵斥道:「你真胡鬧,怎麼能這樣做?」
唐洛的元神在金哲手心裏蹦跳了幾下,嘻嘻一笑,「不這樣怎麼能找到你們,怎麼能知道你們還活着!——沒事,我的肉身有人看着!」說完,又蹦躂兩下,向安寧飄來。
金哲想阻止,已經晚了。唐洛的元神一現形,星岳蹦起來,身子向這邊撲來,「這是那個丫頭的元神,師兄,她膽子可真大!逮住她,就不怕她跑了,不聽話,就捏碎它!」
「不行!」安寧手裏的劍光芒暴漲,正想出招攔阻,一聲厲喝傳來,曲凡垂着受傷的胳膊,攔在星岳面前。
星岳疑惑地看着曲凡,還沒開口,就聽金哲急切地喊道:「他們要燒你的肉身了,趕緊走!」
可就在這時,身旁靈力波動強烈起來,眾人一驚,紛紛望向安寧,只見他的眼睛和裸露在衣服外邊的皮膚都變成了紅色,越來越紅,仿佛要滴出血來的樣子。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金哲已經在後面抓住安寧的衣領,帶着他向後疾射而去,嘴裏招呼着,「快跑!」
唐洛的元神跟着疾射而去,張小木也動作飛快地跟上了。
曲凡和星岳動作也不慢,曲凡一邊追,一邊沖安林道:「師兄,不能讓他們跑了,這次一定要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