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喝下這碗毒藥
出了鎮子一路往南,是高聳入雲的熊耳山,那個位老人一直在前面走,安寧跟在後面,就這樣一老一小進入了熊耳山。
進山沒多久,在半山腰看到一座茅棚,那位老人停下腳步。安寧站在那兒,打量着四周。茅棚一側有渺渺炊煙升起。
那老人將後背上的箱子取下,回頭沖安寧道:「進來,喝碗水吧!今晚先在這兒湊合一宿吧!」說着,老人率先走進那間茅棚。
安寧站在那兒,正打量着周圍,冷不防,眼前紅光一閃,嚇了他一跳,定睛仔細看,卻什麼都沒有。
他閉着眼睛搖晃了一下腦袋,再睜開眼睛,周圍昏暗的天色,還是什麼都沒有,——是自己眼花了!
他抬腳正要進屋,一個人在門口倒垂下來,唬得他往後一縱,跳出去老遠。
還沒看清模樣,那人又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紅影。
屋裏傳來老人的聲音,;「洛兒,你又淘氣了!不要嚇到他。」
一聲輕笑傳來,卻沒有看到人在哪兒,又聽老人說道:「進來吧!這是我孫女,從小把她寵壞了。」
安寧走進那間茅草棚,裏面很簡單的擺設,一張桌子,兩個凳子,桌上擺着一副茶具,僅此而已。他一邊看一邊詫異地想着,屋裏連張床都沒有,這老人怎麼住的啊?
老人為他倒了一碗水,安寧趕緊上前施禮,謝過老人,認真回答着老人的一些問題。他依然是說自己想去涿光山拜師學藝,可忽然想家了,要回家看看。
正說着話,一個嬌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爺爺,你這是又將誰帶回來了?」隨着話音,一位紅衣少女端着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上放着兩個大饅頭和一碗菜。
安寧趕緊站起身來,垂着頭,向那位少女施禮,輕聲叫了一聲「姐姐」。心裏詫異,難道這就是剛才那個嚇唬自己的少女?此刻看着端莊秀麗,一點兒調皮樣都沒有。
那位紅衣少女將托盤放在桌上,打量了安寧一眼後,又說道:「咦?這個不像個小叫化子啊?」
安寧眉頭微蹙,眼神里泛起一絲不悅,垂下頭,沒有說話。那位老人笑道:「洛兒,哪有你這樣說話的?」
那個女孩兒「格格」嬌笑着,沖安寧道:「你別介意,我再去拿副碗筷來。」說着,轉身出去。
安寧想了想,起身告辭。
老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天色已晚,你能去哪兒?你要是回鎮上,不管你住在哪兒,肖家肯定會很快得到消息找到你的。」
「肖家?」
「是啊,你剛才在街上打的是肖家少爺。這肖家是洛水鎮的首富,方圓百里,誰得罪得起他肖家。」
安寧靜靜聽着,原來自己一不小心,竟然得罪了這洛水鎮的惡霸。
一副碗筷放在他手邊,「吃吧!」
「我不餓!」安寧小聲說道。
「吃吧,夜長着呢,我們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但是能管飽!」老人和顏悅色地說道。
安寧扒拉着飯菜,很快吃完,謝過老人和那個小姑娘。
看着他拘謹的樣子,小姑娘掩嘴偷笑,他更不好意思起來。
那老人攆着小女孩兒收拾碗筷,回頭對安寧說道:「小哥,你家住何方,還要走多久到家?」
安寧愣了,自己家在哪裏?這場旱災,父母死了,村裏的人都死了,這個世界便再也沒有自己的安身之地了,哪裏還有自己的家?
老人看出了他的猶疑,手捻着鬍鬚,眯起雙眼,仔細審視着他。
安寧思忖着,正在想怎麼回答,那位少女又走進來,笑道:「不如和我們一起回堂庭山吧!」
「堂庭山?」
「對啊!我家就在堂庭山。」
「老爺爺,堂庭山在哪兒?」
「喂,幹嘛不問我?問我爺爺幹嘛?你居然連堂庭山都不知道?笨蛋!」
安寧窘得恨不得找地方藏起來,老人一陣哈哈大笑。笑過後,對那位少女說道:「他從涿光山來,想家了,要回家。」
那位少女眨眨眼睛問道:「你家在哪裏?」
一晚上,小姑娘連番譏笑嘲諷安寧,讓他很不舒服,對她也沒有耐心,聽她問,便隨便回答道:「往南,再走不遠就到了!」:
又說了會兒話後,那老者讓小姑娘帶着安寧去休息。安寧打量着四周,心想,就這麼一個茅草棚,一眼觀全景,難道還有其它的,臥房之類的地方?
他跟着小姑娘走出茅草棚,來到屋後,才看到那裏堆着一堆乾草,那個小姑娘指着那堆乾草說道:「你就在這兒休息吧,我們也是路過此地,所以一切簡陋。反正你明天早上也要走了,就這樣吧!」說着,小姑娘扭頭走了。
安寧望着她的背影撇撇嘴,躺在乾草上,很累,可是,卻睡不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趕也趕不走,索性不睡了。
他在那堆乾草上坐起身來,眼角一瞥,透過茅草棚的縫隙看到皎潔月光里,一老一少正在盤膝打坐。
原來,這一老一少也是修行者,這老人應該是位老神仙了。他想起少女說過的堂庭山。
堂庭山是什麼地方?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嗎?
想着,他躺了回去,過了沒多久,就聽那位少女問道:「爺爺,你說這個小子是從涿光山來的?會不會是我們要找的人?」
「嗯!不會!——不過也說不準!他說他想家了,要回家看看!」
「哼,八成是被逐出來的?」少女嬉笑道,安寧心裏不由得一陣憤然。
「洛兒,不要胡說!」
「爺爺,你沒看見他那個窩囊樣!在他身上一點兒靈力都感覺不到,肯定是沒有修仙的天賦,被涿光山驅逐下山的。」
「洛兒,不許你這樣說。他的確沒有修仙的天賦,這一晚我也沒有感覺到他有絲毫的真氣波動,但是,他品性不錯!」
「……」
安寧看着天上的月亮,聽着旁邊傳來的這些話,心裏不禁又是一陣悲哀。
不聽了,心裏越來越煩,他翻了個身,兩隻胳膊壓着耳朵,聽不見那些話,居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安寧醒了,過了好半天,他才弄清自己身在何處。
他翻了個身,想小解,遂起身,向遠處走去。
月光依舊皎潔,他站在一棵樹下,不遠處就是洛水河,能清晰聽到河水流淌的聲音。
他剛站定,耳邊聽到有撩水的聲音。這深更半夜的,誰不睡覺在玩水?他好奇地順着聲音走去。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他怔住了。河水裏,一名少女正在那兒洗澡,月光里,少女的胴體那麼誘人,那麼……,讓人移不開目光。
只是瞬間,安寧醒過神來,不禁臉上一熱,轉身要走,一轉身,腳下卻踩到一根樹枝,發出一絲輕微的聲音。
這輕微的一絲聲音驚動了河裏的少女。
「是誰?」隨着一聲嬌叱,一道身影在河中飛起,瞬間來到安寧面前。
安寧緊閉雙眼,身體向後退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正說着,一股力量壓迫而來,他只覺得胸中一陣翻湧,一口黑血狂噴而出。
他跌坐在地上,看到面前站着一位少女,不知何時已經穿了一件紅色衣裙,裙袂飄飄, 血紅一片,眼睛也是血紅迫人的。
那股巨大的力量正是來自這位少女,安寧的眼角鼻孔都開始不住地流血。
「洛兒,不可!」
那位老者來到面前,擋在那位少女面前,看着已經暈厥的安寧。
「你怎麼可以用妖力迫人?」
「爺爺,你幹嘛護他?只不過是個廢人而已,死了又能如何?」
「混賬,你再做如此想法,回去讓你父母廢了你這身功法。」
那少女撅着嘴不再言語。
那位老者抱起昏迷的安寧,向茅草棚走去。
他將安寧放在地上,自己盤膝坐在他身後,將兩手放在他的後背上,一股真氣,化作一道光芒從老者手掌間射出,被逼進安寧的體內。只是一瞬間,安寧又噴出一口血,漸漸醒了過來。
那一老一少爺倆看着地上顏色發黑的血,一臉驚詫。
「爺爺,他中毒了?」
「不像,他的脈象不像中毒的樣子。」
「看他這樣也活不長了,乾脆殺掉算了!」那少女一想到被安寧看到自己洗澡,心裏氣就不打一處來。
「洛兒,」那老者瞪起眼睛,「你敢再說這樣的話,我現在就廢了你。」
那少女一臉委屈,不敢再說什麼。
安寧斜倚在棚子邊,只覺得胸腹間有一股暖流在涌動,他知道是老人救了自己,吃力地想起身對老人行禮。
老人一把按住他,「是我這孫女不懂事,傷了小哥。」
那少女一跺腳,賭氣走了。
「爺爺,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要說話了,你好好躺着。」說着,老者起身走了。
老者走後不久,那位少女又出現了。
她輕蔑地看着安寧,「哼,你真沒用,我剛一發力,你就成了這樣,還不趕緊死了算了,活着也是個廢物!」
「……」
「我爺爺還說,你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堂庭山的人哪有這麼窩囊的。」
安寧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什麼要找的人?自己怎麼會是他們要找的人?自己是個廢物,也從來沒聽說過堂庭山這個地方,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見那少女掏出一個小紙包扔在安寧面前,「這是我們部落特有的毒藥,五毒粉,敢不敢喝?」
「……」
「告訴你,這五毒粉對我們部落的人沒有絲毫作用,但是對於其它的人嘛,喝下立即七竅流血,敢不敢喝?」那少女一臉蔑視,望着安寧。
「我為什麼要喝你的毒藥?你為什麼要毒死我?我只不過無意中看了姑娘一眼,又什麼都沒看到!」
這話一出口,那少女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殺了安寧,「你,本姑娘是你能看的嗎?」
「……」
「告訴你吧,你這個樣子活不了多久了,要不然,我爺爺也不會出去為你找藥。如果你喝了這藥,死不了,證明是我堂庭山的人,我和爺爺盡力救你。如果你不是,你喝了這藥,能少受兩天罪!」說着,那位少女將藥全部倒在碗裏,兌上水,走到安寧面前,她又一次眼睛血紅,釋放出妖力制住安寧,然後將一杯毒藥盡數灌進他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