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張小木
安寧醒來,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了,不知是這幾天服下的丹藥起了作用,還是涿光山上的幾位大神仙不停往他身體輸入真氣的緣故,反正他醒了。
看着他醒來,一直守在床前的司徒有點兒激動。
軒清面色凝重,沐跟在他身後,一起來到太清殿外。
坐在仙樹下的石桌旁,接過沐遞來的清茶,他才嘆息一聲說道:「我一直以為你師叔在保護這孩子,誰知,還有人在暗中護着他。」
沐靜靜站在一邊,自從安寧昏迷後,他曾經多次演算安寧的未來,想從中找出一個救他的辦法,可是,他什麼都看不到。他以為是自己仙力不及師父,誰知,師父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他才知道,師父也看不到安寧的未來——安寧的一生被人從這個空間裏抹掉了!
「師父,師叔下山去了!師叔會知道是誰?或者,就是師叔他老人家乾的?」
「不會,如果他能看到安寧的一切,就不會這麼着急了。他沒有看到!雖然他說看到安寧會很強大,但是那是從別人的世界裏看到的,從司徒那兒,從玄煙那兒,但是,這個世界裏沒有安寧。」
軒清將茶杯放在石桌上,緩緩踱着步,沐跟在後面,看着師父站住腳步,眼睛又一次望向西北方的毋逢山。
「難道是你?月嵐去找過你嗎?可是,你為什麼不肯收這個孩子?孩子又怎麼會到了慕雲的身邊?你在恨我嗎?」
沐的目光也落在遙遠的毋逢山上,那時,他還小,那座山在他記憶里,只是一片模糊。
……
安寧醒來,睜眼看到守在身邊的二師伯,咧嘴笑起來,轉頭看到兩位師叔也在旁邊,更加高興,從床上爬起。
剛一起身,頭一昏沉,又栽在床上,司徒眼疾手快,一伸手將他扶住。
安寧手扶額頭問道:「師父,我怎麼了?」他望了一眼外面的天光,「我睡了多久?」
「一夜!」司徒這樣回答着,大手始終沒離開安寧的胳膊,「師公在那兒坐着呢,師公也守了你一夜。」
安寧向外面跑去。
軒清看着重又活蹦亂跳的孩子,語重心長地說道:「好好跟你二師伯學,你二師伯的硬功夫在涿光山是最好的。」
安寧鄭重答應着,飛下太清殿後,他才問道:「二師伯,師公為什麼要我跟着你修行硬功夫?」
司徒臉色微異,還沒開口,釷在後面接道:「跟着你二師伯,當然是學他最好的,這都不懂!」
安寧不好意思地笑了。
司徒和兩位師弟道別,回到自己那個小院裏,看到安寧正對着自己使得一副大鐵錘出神,便問道:「你想學錘?」
「二師伯,我不想學錘,我想學劍!像大師伯,五師叔六師叔那樣。」
他望着司徒,遲疑了好一會兒,又問道:「二師伯,你為什麼用錘?」
「因為我力氣大!」這個膀闊腰圓的妖族青年一身蠻力,當年軒清為他選了錘做兵器。
「那我是不是也要學錘?」
「喜歡劍就學劍。」
聽了這話,安寧的小臉又一次綻開笑容。
這一天過後,司徒弄來幾個石墩子放在院子裏,每天安寧除了去太清殿那間書房看書,就是在這個院子裏,拎着這些石墩子走來走去。司徒再也沒提過讓他鍊氣的事情,他好像忘記了,安寧便也跟着忘記了。
……
轉眼,一年中的時光過去七個月,進了八月,整個涿光山熱鬧起來,開始為折草會準備。
這折草會一年一次,一般是三天時間。這三天時間裏,在苗苑學習的弟子使出渾身解數,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希望能有大神仙看到自己,收為徒弟。
今年這屆折草會,因為北方大旱的緣故,參加的人數尤其多,沐聽取了手下人的匯報後,吩咐將會期延長至七天,然後又仔細檢查着各項準備工作。
「各仙山門派的請帖發出了?」
「都已發出,已經有過半數的門派回音,會派人來涿光山參加大會!」
沐微一點頭。
「玄鳥派出去了?找到你們的二師公了?」
「玄鳥還沒回來,師叔祖,還沒找到。」
沐微一蹙眉,「多派幾隻玄鳥出去,在大師公從天宮回來之前,找到二師公!」
手下眾人躬身領命。
沐將手中茶杯放下,向外走去,走出房間來,眼睛一瞥,一個身影正往角落裏閃去。
他站住腳步,一聲斷喝,那個身影哆嗦着,撲到在地上,眾人一看,原來是沐最小的弟子張大闖。
這張大闖入門兩年,拜在沐的門下,修行里的十二個層階,他已經過了兩個,馬上突破第三個層階,算是個極有天賦的弟子了,沐很喜歡他。
沐看到是他,臉色沉了下來,「你不好好練功,跑到這來幹什麼?是不是想吃鞭子了?」
張大闖磕頭在地,嘴裏吞吞吐吐說道:「師父,我,我是想……」
「你想什麼,說!別吞吞吐吐的。」
「師父,」張大闖使勁咽了口唾液,抬起頭來,「師父,我弟弟在苗苑,要參加這次折草會,他想,他想拜在師父門下,請師父收下他。」
沐的臉色微和,抬眼看了一眼山腳下那一片園子,說道:「讓他好好比試,如果做得好,我就收下他。」
張大闖聽到師父這句話,笑着謝過,待沐一離開,就起身向山下苗苑跑去。
苗苑裡,一排排教舍,裏面滿是一張張笑臉,這些孩子們在折草會前夕,即緊張又興奮。
張大闖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自己弟弟張小木的身影,轉身走出苗苑,用神識在周圍探找那道熟悉的氣息。
不一會兒,他向苗苑後面那片小樹林跑去。
遠遠地他就看到張小木站在那兒,手裏拿着一根木棍,橫眉冷對着一個比他略高點兒的小男孩,奇怪的是對面那個小男孩,並沒有看張小木,而是搔首弄姿,渾身在動。
張大闖來到弟弟面前,看到張小木瞪着血紅的眼睛,一臉委屈,手裏攥着那根木棍,好像是隨時要出擊卻在猶豫的樣子。
看到張大闖來到,張小木的淚水從臉頰滑落,「哥,我的靈狐被他嚇跑了。我要他賠。」
「切,是你自己笨,追不到,還怨我,有本事你來揍我啊!」
張大闖聽了這話,眉頭一皺,抬頭看去,對面那個小孩子,還在扭動的身體,好像身體上有什麼東西。
他微微一笑,「安寧!」這張大闖見過安寧,雖然沒說過話,但他知道師父和幾位師叔好像都挺喜歡安寧。
安寧抬頭看了一眼,兩手一揖,「張師兄!」轉頭又愕道,「他,他是你弟弟?」
張大闖點點頭,安寧轉臉對張小木說道:「我不是故意嚇跑那隻靈狐的,等哪天我捉一隻賠給你就是了。」
張大闖笑道:「區區一隻小狐狸,沒什麼的,是小弟太不懂事了!」
安寧笑着,身體依舊扭動着,「張師兄,我先回去了!哎呦,難受死我了!」說着,已經跑遠。
「哥,你為什麼放他走?他就是故意驚跑我的小狐狸的。」
張大闖看着安寧背影,沒有理會弟弟,卻問道:「他怎麼了?」
「不知道,我遇見他的時候,他就這個樣子,好像後背上有什麼東西。」
張大闖收回目光,望着自己的弟弟,「你打不過他?他就是個廢人,我不是已經教過你煉已了嗎?」
「我,他力氣太大了,我還沒過去呢,就被他一拳擊來……」
張大闖看弟弟渾身是土,就知道這一拳擊來的後果是什麼了。他輕哼一聲,「早晚會打過他的,他無法煉已築基,根本無法修行,也不知那幾位上仙喜歡他什麼?——我已經給師父說了,師父說,你好好比試,他會收下你的。」
「真的?!」張小木高興起來,將那隻小靈狐的事情丟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