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張小卒的驚呼聲,元泰平以為有危險發生,立刻鬆開繩結,繩子已經腐朽,無法再繫上。
右手快速抓向刀柄,同時神識順着棺蓋推開的縫隙看進棺材裏,可接着竟也詫異地「啊」了一聲,臉上緊張的神色隨之變成錯愕。
棺材裏是空的。
什麼也沒有。
而棺材底板上有個洞,黑黢黢地通往地下。
洞口有兩尺多寬,足夠一個成年人鑽進去。
咔!
張小卒雙手使勁一推,把棺材蓋整個推開。
元泰平繞着棺材觀察了一圈,空蕩的棺材裏除了一個洞,其他什麼東西也沒有,不由驚訝道:「看來這個傢伙早就打洞逃走了,呃,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打洞進來把他救走了。」
張小卒的入微心境從洞口進去,向下延伸十餘丈,被保護大殿的大陣光幕擋了下來,大陣光幕外面是赤紅的岩漿。
大陣完好無損,顯然棺材裏的人,或是潛入進來救他的人,要麼是一個陣法高手,要麼就是非常熟悉此陣的運轉法門,從而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大陣逃走。
張小卒觀察了一會沒有什麼發現,正要把入微心境從洞裏收回,突然看見大陣光幕外面的岩漿里露出一雙眼睛,冷不丁嚇了他一跳。
這是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珠,所以在赤紅的岩漿里格外顯眼。
看上去像是一雙人類的眼睛。
之所以不確定,是因為張小卒只看到一雙眼睛,沒有看到這雙眼睛的身體,所以無法確定他是人還是什麼。
還沒等張小卒仔細觀察,這雙眼珠子就重新沒入岩漿深處,消失不見。
張小卒抬頭看向元泰平,問道:「看到了嗎?」
「看到了。」元泰平點點頭,可接着又搖頭道:「沒看清,我就只看到一雙眼睛,在大陣外面露了一下,跟着馬上就消失了。」
「我也只看到一雙眼睛。」張小卒道,「感覺像是人的眼睛。」
「會不會是這個傢伙?」
元泰平指了指棺材,猜測道。
張小卒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然後環顧空蕩的大殿,失望地嘆了口氣,感覺此行要無功而返了。
先前佈置陣法的時候,他已經用入微心境把大殿察看了不知多少遍,沒有任何發現。
元泰平知道張小卒為何嘆氣,出聲道:「或許剛剛那雙眼睛知道弓弦的下落,要不我們去下面看看?」
張小卒不是沒有這個念頭,只是岩漿下面情況不明,貿然下去,兇險難測。
他沉吟片刻,說道:「你回去一趟,把大娃帶過來,他擁有火元素之身,有他在,安全有保障。」
「也好。」元泰片點頭道。
張小卒把精心佈置的陣法收起。
二人又在大殿裏等了小半個時辰,見外面的岩漿和火雲重新恢復平靜,這才從大殿裏出來。
然後往遺蹟入口處飛去。
就在他們距離入口不足百丈遠時,兩人突然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並快速轉頭望向大殿方向。
只見大殿前方的岩漿表面,冒出一顆腦袋。
腦袋不大,約莫八九歲孩童的腦袋大小。
他的臉頰、眉毛和頭髮,皆赤紅如火,幾近和赤紅的岩漿融為一體。
若不細看,極難發現。
不過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瞳破壞了他極好的隱藏。
「是這雙眼睛。」
張小卒和元泰平心裏同時暗道一聲,確定剛剛在大殿裏看到的那雙眼睛就是眼前這雙。
明亮的眼瞳里泛着警惕和膽怯之色。
他二人默契的沒有出聲,也沒有做任何動作,就像被定身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怕把這雙眼睛驚走。
他們注意到這雙眼睛的目光里,除了警惕和膽怯,還有一抹欲言又止的猶豫之色,似乎是想說什麼。
於是二人更加不敢妄動,耐心等待對方放下警惕,先開口。
「主人,是器靈。」
腦海里,鬼靈忽然出聲告訴張小卒。
張小卒聞言暗驚,第一反應是這是射日神弓的器靈,心裏問道:「他想幹什麼?」
「不知道。」
「你有辦法和他溝通嗎?」
「沒有。」
張小卒立刻傳音告訴元泰平這一消息。
得知這顆小腦袋極可能是射日神弓的器靈,他二人愈加不敢妄動,而是表現出極好的耐心。
就這麼相互對望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小腦袋終於開口了,脆生生地問道:「你們能帶我離開這裏嗎?」
此言一出,張小卒和元泰平驚喜不已。
張小卒沒有答聲。
他覺得自己現在是骷髏形態,聲音空洞洞的有點嚇人,怕一開口就把對方嚇跑。
於是傳音讓元泰平與他交流。
「可以。」
元泰平搭腔道。
他的聲音平和溫暖,給人安心的感覺。
「可是…我出不去。」
小腦袋聲音沮喪道。
「為什麼出不去?是有什麼困住你了嗎?你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想辦法幫你擺脫困境。」元泰平問道。
「我的本體被鎖在了地下。」
元泰平聞言微微皺眉,傳音問張小卒:「他不會是想陰我們吧?」
「你不是讀心的高手嗎,你感覺他肚子裏有沒有裝壞水?」張小卒問道。
「我感覺他的心思純粹,不像是壞傢伙。」
「那就和他聊聊看,我們隨時保持警惕便是。」
「好。」
小腦袋見元泰平皺眉沉默,神色愈加沮喪失望,低下頭難過道:「果然,你們也沒有辦法救我離開這裏。」
說完,就往岩漿里沉下去。
元泰平連忙出聲叫道:「等一下,我們主要是不知道岩漿下面的兇險情況,你若是能給我們詳細地講述一下,我們就有辦法救你出去。」
「真的嗎?」小腦袋聞言眼神陡然一亮,沉下去的半截腦袋又浮了出來。
「真的,我們從來不騙人。」元泰平目光真誠地說道,「你是誰?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裏?」
「我是一把神弓的器靈,不過我的弓身被一個壞傢伙給借走了,他說拿去用一下就還回來,然後再帶我離開這裏,可是幾百年過去了,他再也沒有回來過。」
「那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他還把我的弓弦纏在九根定魂柱上,讓我永遠無法離開此地。」
「真是可惡!」
小腦袋咬牙切齒,言語中對那個欺騙他的壞傢伙充滿了憎恨。
張小卒聽了他的話後,第一時間聯想到黑猿說的那個男人,因為黑猿的射日神弓極可能是那個男人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