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勐士組織總部。
安靜的會客廳中,沃茲一個人坐在座位上,身前的桌面上擺放着一杯勐士組織為他準備好的茶,滿滿的,還冒着熱氣,因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過來為他換一杯新的無論他是喝了,還是沒喝。
一開始,沃茲還會抿一口意思一下,但時間一長,他就懶得裝了,除非是真的口渴了,不然他就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座位上,一頁一頁的翻看着手中的《逢魔降臨歷》,任由桌面上的那杯茶從熱到涼,再被倒掉,換成新茶,如此往復。
時間一分一秒的不斷流逝,屋外的天光從亮漸暗,不知不覺,一個下午便已經過去。
茶水被撤下,換成了晚餐。
而後晚餐也被撤下,燈光亮起,黑夜降臨。
在這期間,沃茲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能夠決策勐士組織重大事務的人,只是等着,一直等着從立花勢地郎將他帶到這裏又獨自離開後,便一直等着。
他的耐心很足。
事實上,他的耐心一直很足。
只要還能望見王的背影,他就永遠不會迷茫。
他的心裏沒有一絲焦灼。
他相信將自己帶到這裏來的立花勢地郎先生只會客觀的敘述事實,既不會添油加醋,也不會刻意抹黑。
因此,他很輕鬆。
此時此刻,會感到焦灼的,只有突然得知了不得了的信息的勐士組織的人。
所以,他們會猶豫,會遲疑,會有爭議,會難抉擇,是當然的。
沃茲對此早有預料,並對此表示理解。
他只是忍不住有些發散思維,看起來就像是在走神。
經過上次的白沃茲事件後,重讀《逢魔降臨歷》的沃茲,對書的內容,也有了新的理解。
他一開始從時管局那裏聽到的,不是「逢魔降臨」的真正歷史,這本書上最初記載的內容,其實也不是「逢魔降臨」的真實歷史,它只是未來的老魔王陛下預想中的一個歷史初稿。
真正的歷史不可知,甚至可能已經被徹底破壞。
那群輸不起的時間亡靈們企圖用破滅的過去篡改既定的未來,而未來的魔王陛下則是在想辦法讓既定的未來逆推出真實的過去。
之前,沃茲一直以為他的魔王陛下的成王路線是從【過去】到【未來】。
但最近,沃茲卻一直在想,或許,他的魔王陛下真正的成王路線並不是從【過去】到【未來】,而是從【未來】,向【過去】連接嗯,亦或者是,收復?
對於這一進程,年輕的魔王陛下做的非常好,甚至是超出了未來的老魔王陛下的預料。
歷史在年輕的魔王陛下的腳下延伸出了一條老魔王陛下也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他很驚喜,也很欣慰。
然後
他想要更多!
即便這「更多」,會打亂他已經準備好的後手,讓既定的未來,增加幾分時間亡靈們渴求的不確定性。
但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新的道路。
一條更加美好的道路。
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的時間永遠充裕。】
這是他的魔王陛下經常說的一句話。
[啊,這不是當然的嗎?您,可是時間之王啊。]
【時間】一直卷戀着她的王,【過去】是,【現在】是,【未來】更是!
沃茲發散的童孔收縮,扭頭,向門口望去。
他聽到了腳步聲。
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走到門口,抬手讓身後的人等在門外,自己一個人進入了會客廳。
「抱歉,讓你久等了。」
沃茲聞言,起身,臉上露出不失禮節的微笑。
久等?這才哪兒到哪兒。
如果你們無法在【今天】做出決定,那麼你們將永遠無法到達真實的【明天】。
我的耐心可是很足的。
你要不要猜猜,這是你第幾次跟我說這句話?
這樣惡趣味的想着,沃茲臉上的笑容越發禮貌的搖頭說道:「哪裏,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慎重一些是應當的。」
「感謝理解,你們確實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
老人走到沃茲對面的座位上,對沃茲做出「請」的手勢。
「坐。」
雙方落座,互報身份。
老人介紹自己為勐士組織的首領。
沃茲介紹自己為史管局的外交官。
接着,老人問了沃茲一些問題。
沃茲一一作答,大多都是一些他給立花勢地郎講過的知識,與其說老人是在提問,不如說他是在確定些什麼。
最後,老人沉思許久,抬頭,筆直的注視着沃茲的雙眼說道:「我想見一下你們的首領。」
「想見我的魔王陛下嗎?」沃茲點頭說道,「嗯,合理的訴求。」
然而,沃茲話中的某個稱呼卻比他的點頭還要引人矚目。
老人眉心瞬間緊鎖的問道:「等等,你說魔王?」
「啊,是的,魔王。」沃茲不在意的說道,「敵人送的稱號,想要以此來污衊和惹怒我們的王,但是我們的王很喜歡這個稱號,欣然收下,並將這個稱號落實在了他們的身上呵呵,想必得到這個結果的他們一定很開心吧?畢竟,這個稱號,可是他們送的。」
老人對此不置可否,他沒有指出沃茲話中隱含的警告,只是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我想見一下你們的首領,我有件事需要向他確定那是一個交換條件,如果他能做到,我會讓勐士組織全力配合你們的行動。」
「原來是這樣嗎?」
沃茲深深看老人一眼,起身,恭敬後退,面向他的座位,右手撫胸,微微俯身。
「那麼,就請你心懷敬意的向我的魔王陛下說出你的願望吧。」
老人皺眉不解的看着沃茲的動作。
「你這話是什麼」
話到一半,眼角餘光瞥見什麼的老人話音戛然而止,視線瞬間收回到沃茲先前所坐的座位上,看着那個好像從一開始就坐在那裏的年輕人,臉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愕然的神情。
「你是誰!?」
「我?」
座位上,年輕人平靜安然的笑着歪下頭,頗為訝異的看着老人回道。
「真奇怪,不是你想要見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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