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地有人作證,說劉季整天坐在店裏面偷懶,根本沒去過田裏面。
但是劉季開始狡辯。
他一臉真誠的說道:「諸位大人,我有一些好友,這些田,是我的好朋友幫我耕的。」
趙騰好奇的問道:「你的好友?哪些好友啊?」
劉季指了指旁邊的樊噲等人:「就是他們。」
趙騰笑了:「你在店裏面輕鬆自在,這些好友卻幫你耕田,可見他們真的是好友啊。」
劉季乾笑了一聲:「是啊,是啊。」
趙騰冷笑了一聲。他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雖然槐穀子聽招人煩的,但是這個劉季,他同樣不喜歡。
趙騰問樊噲等人:「你們會寫字嗎?」
盧綰恭恭敬敬的說道:「簡單的字,小人會寫。」
樊噲很乾脆:「不會寫字。」
趙騰找了幾個衙役,在他們耳邊吩咐了幾句。
隨後,每個衙役領着一個人走了。
劉季的那些小兄弟都被帶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忐忑不安的等在這裏。
很快,這些人又回來了。
趙騰微笑着問道:「結果如何?」
其中一個衙役說道:「盧綰說,他們種的是宿麥。」
另一個衙役說道:「樊噲說,他們種的是粟米。」
還有一個差役說道:「這人說,他們種的是菜蔬。」
又有一個差役說道:「這人不知道種的是什麼。」
劉季冷汗直流:還可以這樣?
他眼珠轉了轉,開始絞盡腦汁的圓謊:「小人,小人的農田比較多,因此每個朋友種的田都不一樣。」
趙騰笑了:「如此看來,你家資頗豐啊。農田多到種了什麼都記不清了。」
劉季硬着頭皮說道:「是,記不清了。」
趙騰擺了擺手,那些衙役說道:「我們在詢問之前,已經詳詳細細說明了,我們問的,絕對是同一塊地。」
劉季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了。
趙騰淡淡的說道:「劉季,如此看來,你的話有些不實啊。」
李水微笑着說道:「本仙,還有些證據。」
隨後,他擺了擺手,有人拿過來一摞照片。
李水說道:「這些照片,是劉季第一次索賠的時候,化肥站的人拍的。」
「諸位請看,這照片當中,確實沒有莊稼,但是雜草長得很茂盛,你們見過這樣的雜草嗎?」
照片被人挨個傳看,他們都搖了搖頭。
李水斬釘截鐵的說道:「想必諸位也已經看到了,這塊農田中的雜草,為什麼這麼高?為什麼這麼茂盛?」
「完全是因為使用了化肥的緣故。用了化肥之後,雜草都可以長得這麼茂盛,為什麼不長莊稼呢?」
「若是莊稼長勢不好也就算了,居然一棵莊稼都沒有。我覺得只要不是痴傻之人,應該都能知道是為什麼吧?」
在場的人都點了點頭。
畢竟,沒人想承認自己傻。
而且,李水說的合情合理,劉季這事情,太可疑了。
趙騰看着劉季,幽幽的說道:「你還有何話說?」
劉季說道:「或許,這是一場誤會。」
眾人:「???」
李信有點興奮地對李水說道:「槐兄,我終於發現一個比你臉皮還厚的人了。」
李水:「」
這叫什麼話?
趙騰哭笑不得:「這是誤會?現在又變成誤會了?」
劉季一臉誠懇地說道:「大人,我想和謫仙單獨說幾句話,也許能把誤會解開。」
趙騰看了看李水,李水也挺好奇劉季想要說什麼,於是點了點頭。
隨後,劉季被帶到了一個小屋裏面,等着李水。
李水對李信說道:「李兄,你好奇嗎?」
李信說:「不好奇。」
李水納悶的說道:「怎麼會不好奇呢?你不是最喜歡聽八卦了嗎?」
李信哦了一聲:「我等你們聊完了,回來再問你就可以了。」
李水說:「你想不想跟我一塊去聽?」
李信上下打量了李水幾眼,說道:「槐兄,你不至於吧?還擔心劉季對你不利嗎?我看他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未必能打得過你這年輕人。」
李水乾咳了一聲:「李兄,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擔心有危險嗎?我只是希望你也能見證一下這個時刻好了。」
李信笑了笑:「罷了,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李信站起身來要去那間小屋,李水又叫住他了:「等一等。」
隨後,李水穿了三重厚甲,整個人像是移動的堡壘,由李信攙扶着,艱難地到了那間小屋當中。
劉季愣了一下,然後沖李水乾笑着行了一禮:「謫仙這是何必呢?」
李水一臉淡然的說道:「本仙是想讓你見識一下我大秦軍士的威武雄壯。本仙號稱戰神,戰必勝,攻必取,用兵如神,武藝高強。」
「你這種宵小之徒,在我面前,不應該十分慚愧,磕頭認錯嗎?」
劉季乾咳了一聲,說道:「小人自然是要認錯的。不過」
李水皺了皺眉頭:「不過?」
劉季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這件事本沒有必要鬧成這樣。」
「聽聞謫仙就要大婚了,而在大婚之前,竟然吃上了官司。這傳出去,豈不難聽?」
「本來小人的意思是,謫仙只要稍微賞賜我一些路費,我們也就回去了,沒想到謫仙一直不肯見我們,以至於事情鬧成這個樣子。」
「唉,這場官司,謫仙固然眼看着就要贏了。但是天下間捕風捉影,顛倒黑白的事情還少嗎?」
「天下間造謠生事,損人不利己的人,還少嗎?」
「如果在大婚之前,天下人得到了謫仙各種謠言,那這婚事,豈不是不太吉利了?」
李水哈哈大笑:「你倒是為本仙考慮的很周到啊。」
劉季笑了:「是啊,因此小人建議謫仙,與我和解。」
「你稍微給我一些錢財,我出去之後,會到處宣揚,這是一場誤會,謫仙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如何?」
「到那時候,謫仙與公主的大婚,必定其樂融融,十分美滿。」
李水幽幽的說道:「我有些好奇。即便我給了你錢財,你又怎麼保證,沒有那些捕風捉影,造謠生事的人呢?」
劉季說道:「小人是這件事的原告,小人的話,自然最準確了。只有讓小人出面,百姓們才會相信大人啊。」
劉季一副為李水着想的樣子:「大人家裏面金銀如山。錢財對大人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已。」
「現在大人只要隨便抓上一把金子,就可以得到一個好名聲,就可以掙來面子,何樂而不為呢?」
旁邊的李信忽然哈哈笑起來了。
李水有些無奈的說到:「李兄,你笑什麼?劉季說的挺好啊。」
李信說道:「我笑他不了解你啊,槐兄是那要面子的人嗎?」
李信很確定,李水不是要面子的人,不僅不要面子,而且厚顏無恥。
毫不誇張的說,李信就是跟着李水學的,學的臉皮越來越厚。
李信覺得,自己的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大概可以出師了。
結果李水一本正經的說:「對啊,我要面子啊,難道你不是道?」
李信:「」
李水說道:「李兄,我最近格外的要面子,你不知道嗎?而且我為了找回面子,做了一番佈置,你也沒有察覺到嗎?眼看我就是咸陽城中最德高望重的人了,你居然還覺得我像以前一樣厚顏無恥?」
李信忽然有點心慌。
這種感覺,就像是後世的課堂上。
老師問誰沒有完成作業,你和倒數第一站起來了。
你剛剛欣慰,有個人陪你一塊受罰的時候,倒數第一忽然遞過去一張請假條,對老實說:我昨天發燒了,這是醫院開的證明。
於是你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受罰。
再也沒有人幫你分擔屈辱。
太可怕了。
李信忐忑不安的問李水:「槐兄你你怎麼就德高望重了?你都幹什麼了?」
李水笑眯眯的說道:「何謂有面子?」
李信說道:「人人交口稱讚,就是有面子?」
李水點了點頭:「也差不多了。」
他對李信說道:「不久前,我開創了仙學。現在喜歡仙學的人,越來越多了。」
「先是商賈,後來是士人。現在又傳入到了貧苦人耳中。就算是不識字的人,也能念叨兩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矛盾的主要方面」
「他們用我的理論,解決了生活中的困惑,你說他們能不感激我嗎?」
李信說道:「他們確實得感激你。」
李水笑着說道:「這就對了。如此說來,只要過上一些年,我不就和孔孟一樣,成為人人敬仰的大好人了嗎?」
李信撓了撓頭:「你這話倒也不錯,不過,那應該是幾百年之後的事了。」
李水嘿嘿一笑:「別急,近期的事,我也有。」
「我創辦這個報紙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大造聲勢。如果大秦日報整天誇我,那你說百姓絕不覺得是個好人?」
李信:「」
他忽然更慌了,因為他感覺李水沒準真的要把臉撿回來了。
李信想了想,說道:「在百姓心目中,槐兄你確實勞苦功高,可是那些朝臣,並不認可你,這個你怎麼辦?」
李水嘿嘿一笑:「這個好辦。興科舉,那些通過科舉考上來的窮人,能不感激我嗎?等他們做了官,不得誇讚我幾句嗎?」
李信愣了一下:「可是那要許多年時間吧?現在咸陽城中的權貴,對你可不太贊同。」
李水笑呵呵的說道:「你絕不覺得,最近王綰和李斯安分了許多?」
李信說道:「你不說話的,我倒沒感覺到,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李水說道:「這兩位,都欠下了巨款。我是他們的債主,他們能不服服帖帖的嗎?」
「我能搞定他們兩個,自然能搞定別人。所以這謙謙君子四個字,我是要定了。」
李信很羨慕的說道:「槐兄,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之前為了獲利不得手段,一會厚着臉皮進攻,一會丟下臉皮耍賴。」
「現在你竟然又把丟掉的臉皮挨個撿回來了。這份魄力,當真難得。」
李水感慨的說道:「所以,李兄你要努力了。」
李信使勁點了點頭,在心裏琢磨着:我雖然沒有槐兄這些佈局,但是我的名聲總是比他好一點的。有了這樣的優勢,我找回面子應該更簡單。
李信思索了一會,對李水說道:「然而,如果你萬民敬仰,朝臣們也對你讚賞有加,會不會陰氣陛下的猜忌?」
李水笑呵呵的說:「這個自然不會了。畢竟我這些找回麵皮的想法,大多是自己的空想而已,還沒有經過驗證。」
「至少在當今天子這幾年,我是不會驗證了。或許要等伏堯做了皇帝吧。」
「另外,我能給陛下煉丹,陛下就不會動我。」
李信很羨慕的看着李水。
這時候,被綁在旁邊的劉季,小心翼翼的說道:「二位大人,那咱們的事」
李水看了他一眼:「咱們有事嗎?」
劉季低聲說:「就是化肥要賠償的事。」
李水呸了一聲:「賠償個屁,沒聽到外面怎麼斷案的嗎?更何況,老子都不要麵皮了,憑什麼受你要挾?」
「如果真被你威脅到了,那我不是白白不要臉了嗎?」
劉季:「」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同情的說道:「謫仙有報紙,發行量極大。百姓們都相信他的報紙,報紙上面些什麼,百姓就相信什麼。」
「即便你在外面給謫仙造謠生事,你能抵得上報紙的威力嗎?」
劉季默然。
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劉季啊,這幾天吃頓好的吧。可能沒有幾頓了。」
劉季兩腿一軟,坐倒在地。
李水和李信笑眯眯的走出來了。
趙騰好奇的問道:「他跟你們說什麼了?」
李水說道:「他希望我們不再追擊。」
趙騰哦了一聲:「那你們怎麼想的?」
李水呵呵一笑:「當然是追究到底了。」
「我不禁要追究他誣告我的事情,我還要追究他冒名我商君別院的劉季,進行招搖撞騙的事。」
趙騰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你和一個窮黔首較勁,有意思嗎?」
李水看着戰戰兢兢地劉季:「此人,可不是只是窮黔首那麼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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