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恢弘,大放光明,比之前眾通過時釋放的光彩更加奪目。
金光中,孟帥瞬間呆住,一動不動,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金色,像個金娃娃一般。
片刻之後,金光消散,他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金光?這是通過的標誌吧?
孟帥懵了,又怒又悔的激動情緒還沒過去,便從地獄到了天堂,以至於還沒弄懂是怎麼回事。這時底下的隊友都在鼓掌,鼓掌慶祝全員通過,掌聲如雷,把孟帥從懵懂中喚醒,但還是沒能想明白,如夢遊一般走下台階。
直到謝離伸出手來,和他擊掌相慶,他才回過些味道來——或許是聖女制定的規則,並沒得到寶鏡的認可,甚至說聖女根本就沒和寶鏡說清楚,所以他只要拿到了鈴鐺,就得到通過。
運氣真好!
孟帥暗自慶幸,接着便是後怕——到底,他剛剛在懸崖上走了一圈。之所以沒掉下去,不是他有本事,只是因為運氣好。只因為運氣,才保住他所有的努力,不至於因為一時不慎而葬送了一切。
但這種運氣只是一時的,有一不可能有二,下次再有人算計,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想到這裏,孟帥再次提醒自己——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凡事三思而後行,斷不可再如此疏忽自傲了。
他在這裏慶幸,聖女卻是驚駭難言。
孟帥以為他能逃過一劫,是聖女和寶鏡溝通不善所致,然而她自己知道,她和寶鏡交流的時候,早把規則說的明明白白,斷不可能出錯。這種坑人的手法,也非她獨創,上一代聖女就曾用類似的手法坑過一個優秀天才,那時可是毫無差錯。
怎麼到了孟帥這裏,就不行了?
不但不行,孟帥驗證時放出來的金光,分明是前所未有的級別,聖女見過兩次五方輪轉,從沒有這麼璀璨的光芒。
孟帥,在寶鏡那裏,恐怕是與眾不同的。
得出了這個結論,她只覺得心驚肉跳,想要與孟帥為敵的心情,登時消減不少,也覺得後怕,只想:那寶鏡來自那個地方,高不可攀,如同天命。與孟帥為敵,不是抵抗天命麼?這可……自找麻煩吧?
這種暗自驚心的情況下,她無心多留,也不和人打招呼,轉身離開。
北方弟子還在為通過南方考驗高興,孟帥卻突然覺得身心俱疲,道:「先回去吧。」
幾人出了禁地山谷,正要離開,就見一人出來,攔在面前,道:「孟帥。」
孟帥一看,正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不由頭疼,但還得應付,陪笑道:「您老又有何吩咐?」
宋通崖怒道:「什麼叫我有何吩咐?你把正事都忘了麼?」
孟帥怔道:「什么正事?」見宋通崖怒視自己,略一思索,道:「啊,您說丹山……抱歉,抱歉,我這就來。」
他卻是忘了,和五方輪轉同時進行的,還有給庭華換骨改命的大事,為了這件事,丹山都停止運轉了,凰金宮付出的人手和心血甚至比五方輪轉還多。而鴻鵠和庭華兩個和他親近的人也在,他卻一時拋諸腦後,頗感慚愧。
這確實是正事,他也無可推脫,再次對隊友道:「我先去一下,你們……」
謝離舉手道:「我們自便。老大你別說廢話了,該幹嘛幹嘛去吧。」其餘三人一起露出嫌棄臉,孟帥翻了個白眼,道:「再見。」跟着宋通崖走了。
兩人趕到丹山,只見山頂那個終年不滅的煙柱竟熄滅了,自然是迴轉爐調整的緣故。
到了入口前,一白一紫兩個女子守在山口前,見到人來,喝道:「且慢,丹山重地今日封鎖,不可進入。」
宋通崖皺眉道:「滾開——」隨手一拂,兩個女子同時向外飛出。孟帥連忙將人扶住,道:「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惡意。」
那白衣女見了孟帥,恍然道:「原來是孟公子。」制止了正要報訊的紫衣女,道,「自己人。」又看了一眼宋通崖,道:「那是誰?」<楸p>
孟帥想了一下,道:「你們老太爺。」說着告辭而去,對稍微等了他一下的宋通崖道:「您客氣點兒,是鴻鵠宮裏的人。」
宋通崖道:「你可真隨和,記得自己的身份麼?」
孟帥一怔,宋通崖繼續往裏面走。
進了大廳,便覺得熱氣撲面,一抬眼,便見巨大的迴轉爐不住的冒着煙氣,那煙氣五顏六色,繽紛奇幻,一時濃一時薄。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
孟帥知道這個迴轉爐的管道極其漫長曲折,無論生火還是配藥,都不在此地,便只看了一眼,道:「還在煉啊,都三日三夜了。」
宋通崖道:「看來是遇上麻煩了。」他語氣輕鬆,像他這樣的身份,不至於露出明顯的幸災樂禍,但淡淡的風涼話總是會說的,畢竟這裏有竺神愛在,他怎麼也期待不起來。
孟帥卻是焦急,主要是關係在藥爐里的庭華,道:「不知有什麼妨礙沒有?」
只聽有人冷冷道:「有啊,你們在這裏,不就是大大的妨礙麼?」
孟帥一回頭,就見通道中出來一群人,都是女子,他一眼看見其中一個白衣佳人,喜道:「鴻鵠,我在這裏!」
鴻鵠越眾出來,就要過來,一隻素手搭住她肩頭,剛剛那個冰冷的聲音道:「瀟瀟,你急什麼?」
孟帥不爽,抬頭一看,就見人群中有個鶴立雞群的女子,比本就修長的鴻鵠高上大半個頭,相貌和鴻鵠有五分相似,只是氣質要冷冽的多,斜飛的柳眉帶出幾分英煞之氣。
鴻鵠停下腳步,沖他無奈的笑笑,孟帥已知此人身份,行禮道:「見過竺前輩。」
那女子自然是竺神愛,目光在孟帥面上一轉,道:「瀟瀟,你的眼光比我還差。」
孟帥心中暗罵,他本來對鴻鵠的父母沒有偏向,但此時立刻倒向了宋通崖,心道:幸虧鴻鵠只遺傳了你幾分相貌,沒遺傳你的脾氣和口氣,不φ不是她眼光差,是我眼光差。
宋通崖冷笑一聲,道:「別妄自菲薄了,眼光已經是你全身唯一的優點了。」
孟帥一聽要壞,兩個為老不尊的界主當場要開撕,忙退了一步,就聽有人道:「大哥,你來了!」
孟帥一看,原來是庭華站在鴻鵠後面,跟自己打招呼,笑道:「嗯,來了,你挺好的……不對啊!」
他陡然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庭華,道:「你怎麼還在這裏?已經結束了麼?」
庭華道:「不是,還沒開始。我就一直等着呢。」
孟帥越發奇怪,去看鴻鵠,又看鴻鵠身後的鸑鷟,鸑鷟僵板的臉色多少浮現出了幾分尷尬,道:「有點事沒調整好,我們還不能開爐。」
就聽有人哈哈大笑,笑聲甚是刻薄,鸑鷟不苟言笑的神態出現了裂縫,分明出現了一絲怒色,瞪視仰天大笑的宋通崖。
宋通崖卻不看鸑鷟,只斜睨着竺神愛,道:「怎麼了,竺大司藥?你不是號稱三靈殿裏數一數二的煉丹師麼?下到五方世界,被一個破爐子困了三天?你不是在玩耍吧?」
竺神愛臉色更陰沉了,冷冷道:「聽閣下的意思,是你要出手解決這個麻煩了?」
宋通崖道:「我為什麼要解決?你的丹殿司藥執掌讓給我做,我便給你解決這個麻煩。」
孟帥懶得理這老兩口鬥嘴,不動聲色湊過去,問鴻鵠道:「怎麼回事?」
鴻鵠道:「迴轉爐出現點兒問題。把藥氣循環停掉之後,再次啟動很不穩定,沒辦法達到我們想要的環境。朱雀首座全力控火,也不能安撫其中火焰。我們正在調試。」
孟帥點點頭,他其實沒怎麼搞懂,也就是聽一耳朵,道:「有進展麼?」
鴻鵠搖頭,道:「進展不大。迴轉爐太過神妙,很難在短時間駕馭。」
孟帥趁機道:「那麼就不要用這套方案了。」他本來就傾向於中策。
鴻鵠道:「我是沒問題,但一來鸑鷟不願意放棄,二來母親不肯放棄。她說放棄之後,定然要被父親嘲笑。」
孟帥回頭看了一眼一臉譏嘲的宋通崖,點頭道:「咱伯母神機妙算。」
鴻鵠輕輕推了他一下,道:「你去。」
孟帥道:「我去勸架?我沒這個面子吧?」
鴻鵠白了他一眼,道:「誰讓你去勸架了?我叫你看看那個丹爐。我想用煉丹的手法控制不住,說不定是丹爐本身的緣故,也就是歸你們封印範疇了。」
孟帥點頭,走上前去,穿過重重地蒸汽,來到藥爐之前。
整體的觀察了一下這個藥爐,孟帥突然心中一動,蹲下身去查看,手指凌空在藥爐上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緊接着,他繞着藥爐走了一圈,回到了原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時,他回過頭,要和鴻鵠說話,哪知一回頭,正好和一張面孔四目相對。
孟帥啊了一聲,倒退了一步,差點靠上那爐子,接着又被蒸騰來的熱氣撩的連忙跳開,才發現和自己對面的正是宋通崖。
宋通崖大笑,道:「竺神愛——你靠邊站吧,這是我們封印師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