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天子的李治那裏會考慮到這麼深,在他看來我能來給你說下,已經是看在親戚的份上,別人根本想都不要想。文師閣 m.wenshige.com
長孫無忌道「是微臣家教不好,竟然驚動陛下,實在是惶恐,微臣已經又教育過他了!」
「先帝去世以後,朕一直都很忙碌,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今天才有空來舅舅這裏……」李治開始懷念自己的父母,稱呼也變了,這一聲舅舅叫的長孫無忌心裏虛的很。
不過他也是老狐狸,知道李治是有事求他,他也裝糊塗,順着李治的話頭接「是啊,當然我跟妹妹一起……」
兩個人都開始回憶過去,一副和諧友愛的場景,不過呆在一邊的武昭儀忍不住了,咳嗽了一聲。李治才道「舅舅家裏還有三個人沒有官職吧,朕在世上的親戚不多,就給他們也加上一個承務郎吧。」
長孫無忌心中大喜,他是國公,爵位天然就是長子繼承,幾個嫡子也都有好的出身,但是他納的妾室所生的兒子卻被遺忘,這個時代嫡庶之間的差距就如同天地之別,現在終於等到皇帝鬆口給他們一個終身糧票,也是天大的恩德。
不過他知道李治給的好處越多,那接下來要求的事情就越麻煩,他先拜謝,然後就豎起耳朵聽李治提要求。
「前段時間宮裏的事情你也知道,鬧得天下皆知,皆是朕的錯誤。但是現在後宮位置已虛懸,天下人也是非常關注,朕想立武昭儀為後,不知道舅舅你的看法呢?」
醞釀了半天,李治終於把話給挑明,金銀也給了,官職也給了,我親自來跟你商量,面子也給了,現在就看你的態度。
長孫無忌沉默了一會道「陛下此舉不妥,畢竟前面宮裏的事情現在還沒有平息,如果現在就開始立後恐怕天下人有非議。。。」
「我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怕天下人的非議。。。」李治激動了起來,他就怕長孫無忌不同意,因為長孫無忌是文官之首,要是他表態的話,那朝中的反對聲音就會很大。
「陛下,流言蜚語也會讓陛下聖明天子的名聲受到損傷。。。」長孫無忌考慮的是武昭儀的身份,畢竟她是李世民的才人,說起來也是他的女人,現在被兒子給收進宮也就算了,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這麼大明大白的立她為皇后,這就太誇張了吧。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你子收父妻,這樣做跟那些蠻夷有什麼區別,哪裏還有一點禮儀之邦的樣子。
武昭儀坐在哪裏,儀容姿態都是完美無缺,臉色平靜無波。但是她的手緊緊的握住凳子的把手,手指節都已經發白,心裏已經恨極,這個長孫無忌金銀收了,官職收了,到關鍵的時候竟然不同意。
嘴上說的是怕流言蜚語損害李治的的名聲,但是他本身就是想拖延立後的時間。現在宮裏的那些狐狸精都是在虎視眈眈,自己好不容易把王皇后跟蕭淑妃幹掉,皇帝也同意立自己為後,要是被拖下來,那變數就多了。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裏有數,他今天對王皇后什麼態度說不定以後就是對自己的態度。因為女人的姿色都是有保質期的,過了這個時間,後宮裏那麼多女人誰知道皇帝又會喜歡上那個。就是要在皇帝最喜歡自己的時候把名分定下來,然後就可以用這個名分去培植自己的勢力,這樣才是保持自己權利的最好路徑。
可惜這樣的計劃在長孫無忌這裏就碰了壁,身為宰相的長孫無忌不同意,那他的那些追隨者肯定都不要同意,要是再加上那些老古板。。。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李治也沒有想到長孫無忌竟然會把話說的這麼直接,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罵你把你老爸的女人給收了,現在還要立她為皇后,你不要臉大唐還要臉呢。
李治氣的七竅生煙,他站起身來就朝門口走「天色已晚,朕就先回宮了,打擾長孫大人了。」
長孫無忌把李治給送出門,回到書房裏長嘆一口氣,端起茶杯陷入了沉思。
長孫衝進來幫他把茶杯里冷掉的水給倒掉,又重新泡了一杯茶,關心的道「父親,陛下來說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發愁?」
長孫無忌看着自己的這個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隨着年齡的增長,卻越發的平庸,現在政績一點沒有,只知道吃喝玩樂。上次長孫延惹出那麼大的麻煩就是因為他的嘴快。
不過現在不培養他不行啊,就這麼一個能看的上眼的,其餘的還不如他呢。難道真的是虎父犬子?
長孫無忌把腦袋裏亂七八糟的念頭撥開,決定最後一次看看自己兒子的從政能力,實在不行就算了,做個富家翁。
「陛下今天來是想立武昭儀為後,他來徵求我的意見。」
長孫沖脫口而出「他要立誰為後隨便他唄,為什麼要問你的意見?」看到長孫無忌臉色不渝,又接了一句「你不會是不贊同吧,怪不得陛下離開時不高興的樣子,父親何必為這個小事跟他頂着呢?」
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長孫無忌現在就是這個體驗,他擺擺手示意長孫衝出去,換做以前還給他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這樣做,背後會帶來怎麼樣的變化跟後果,現在看來根本就沒有必要,他考慮問題的方法從來都沒有往政治上面靠。
是啊,附和皇帝意見,博取他的歡心跟容易。但是我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世家啊,我們為什麼可以這麼多年屹立不倒,聲望遠播,一句話說出去天下人都相信,就憑的是一個禮字。
現在皇帝要娶他父親的女人為皇后,這個就是違反禮制,你身為一個官員,不但不勸阻竟然還附和,你們的立身之本去那裏了?你們還有什麼臉說自己是世家?這個事情就是再挖世家的根基,以後你們說話就再也沒有半點公信力。
李治跟吳昭儀兩個人上了馬車,車廂里一片寂靜,過了片刻,李治把面前的東西全部掃落一地,恨恨的道「外戚可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