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林。
就在人們為林風小隊瘋狂歡呼時,一個陰暗的小道口,有一行十餘人正默默注視着百米外的林風小隊,只是相比周圍興奮的人群,這一行人表情異常的平靜。
這是一群青年男女,其中也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孩童,所有人都戴着帽子或者頭巾,他們在陰暗的牆面下,仿佛融入陰暗中一般。
相比周圍人的興奮,他們注視着林風小隊所在的方向,沉默不語,周身散發着陰暗和生人莫近的氣息,和周圍熱鬧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時不時有路人經過,他們先是有些詫異,反應過來之後目光便在眾人的帽子和頭巾上徘徊,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唾棄。
此時一個中年人更是對着眾人的方向吐了一口老痰,與此同時大聲罵道:「一群雜種。」
雜種,這是一種非常惡毒的字眼。
但即便是面對這種辱罵,這十餘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唯有那兩個孩童身體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但即便如此,所有人依然低着頭,沒有去看辱罵之人。
甚至不敢和路人的目光對視。
哪怕他們已經是武者甚至是妖靈師,而那些辱罵他們的路人只是一個普通人。
「晦氣。」
「確實晦氣。」
「沒必要吧,這些孩子也挺可憐的。」
「可憐你收容不就好了,裝什麼好人!」
「回去洗個澡就好了。」
「你說他們活着幹嘛,如果是我就去自殺,活着也是受罪遭人白眼。」
謾罵聲夾雜着談論聲漸漸遠去,但沒過多久又響起,因為時不時有人經過。
經過的人十個有八個都會注意到他們,然後幾乎是下意識罵幾聲,仿佛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小心!」
一聲驚呼,一個時刻做好防禦的青年連忙低頭。
嘭!
一聲沉悶的聲響過後,是玻璃瓶碎片掉落地面的聲音。
有人對他們扔東西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幸好,沒有人受傷。
「小雜種躲的還挺快。」
一聲戲謔聲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對此,眾人大多習以為常。
這種辱罵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這是從他們出身的那一刻,甚至是還在母親肚子裏孕育時,便伴隨而來的習慣。
習慣異樣和厭惡的目光,習慣惡毒的謾罵,習慣他人的攻擊和毆打。
他們早早習慣了。
因為不習慣的人,都已經自殺解脫了。
面對辱罵,他們一樣會痛苦,一樣會憤怒,但卻只能忍受,不敢反駁,更不敢回擊。
因為他們知道,任何反抗換來的只有更嚴重的傷害,甚至會丟失性命。
政府雖然保護他們的安全,但這種保護並沒有太大的威懾力。
對於攻擊他們的人,除非是危急生命或者是讓他們落下殘疾,不然的話也就是警告和賠償醫藥費,最多拘留個七天,不痛不癢。
他們依然時刻處於危險狀態,時刻都會被人攻擊。
沒有人會可憐他們!
或許也有人會可憐他們,但不會有人敢伸出援手,因為在大部分人眼中,他們就是垃圾,就是雜種。
任何可憐他們的人也會被批判,甚至會被孤立和報復,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敢可憐他們了。
如果沒有國家的幫助,他們早已經流落街頭,早已經死了。
他們都是孤兒,雖然有的人母親健在。
但和其他人一樣,他們的母親對他們一樣厭惡,甚至更為厭惡,很早就將他們拋棄。
「我決定了!」
當沒有人經過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氣氛沉默了一會,眾人的目光看向一個頭戴紅巾的少年。
該少年年紀並不大,看上去僅有十七八歲,身高一米七八,留着一頭烏黑的長髮,長發將大半的臉龐遮蓋,仿佛故意不讓看清他的樣貌,但隱約露出的輪廓證明他長得挺帥氣的,只是眼神透着冷漠和孤傲。
「你確定他們會接納你?」
一個戴着黃色帽子,年長一些的青年問道,語氣顯得很嚴肅:
「你的實力這麼弱,他們可是林風小隊!每一個成員都是超級天才,葉秋和雲凱就不說了,其中更有葉星和雲天齊這樣的全明星選手,你確定可以?別到時候暴露了能力,反而危險!」
「又不是所有成員都是雲天齊和葉星,還有何君!何君的實力同樣很弱,我好歹比她強一些!我的能力對他們有用,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戴着紅頭巾的長髮少年說道:「這是一個現實的世界,我有價值,他們沒有拒絕我的理由。」
「阿炳,你要考慮清楚了,他們說不定和其他人也一樣。」
「林風小隊都是瘋子,什麼都敢做,每一個人身上都有懸賞,阿炳你不要去了好不好?很危險的。」
「阿炳哥哥,你去了,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即便接納了又如何,到時候沒有利用價值也會被丟棄。」
「我們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不可能真正接納你的。」
其餘人紛紛勸說,似乎想要打消少年的想法,但這麼名為阿炳的少年眼神依然堅定,顯然不會輕易放棄。
「如果想好了,想去就去吧,不行就回來。」
年長的青年拍了拍阿炳的肩膀。
他很早就知道阿炳想要加入林風小隊,並非臨時起意。
對此,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他們這樣的人,即便有價值,但利用完之後,隨時都有可能被拋棄。
這也是阿炳明明天賦異稟,但卻依然不敢暴露天賦的原因所在。
「要不放棄吧。」
一個少女看着阿炳,眼眶泛紅,近乎祈求道。
相比人類,作為異族和人族的後代,異人的天賦更為優秀。
幾乎每一個異人都有修煉的天賦。
他們實力弱,只是沒有資源資源罷了,政府雖然保護他們,給予他們一日三餐和棲身之地,但卻不會提供給他們修煉資源。
沒有資源,天賦再好也很難成為強者。
這些年也有一些天賦優秀的同伴加入一些勢力,但最終死的死,殘的殘,有些更是了無音訊。
收容所上百的兄弟姐妹,如今只剩下他們了。
「這是唯一的希望,我不想一輩子被人罵雜種,不想一輩子不敢抬起頭來,更不想每隔一段時間切割頭上的犄角,一輩子都帶着帽子或者頭巾!」
阿炳看着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緩緩說道,語氣堅定,透着一絲歇斯底里。
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加入林風小隊,或許是他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
雖然他的實力很弱,但他的能力特殊,何君能加入,他未必沒有機會。
至於會不會被放棄,阿炳對此並不在意。
因為這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他也有考慮過加入其他勢力,以他的特殊能力一樣能得到培養,但他的身份註定他只是一個棋子,並且會面臨危險。
身邊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對他動手。
加入林風小隊,不管是可發展還是安全性,都是最好的選擇。
雲凱當初也是人人厭惡的半獸人,不比他強多少,雲凱同樣可以加入,他未必不能。
只要加入林風小隊,他不僅能改變命運,說不定還能改變人們對於異人的看法。
雖然他知道很難。
每一年有上百萬的人族被異族斬殺,這種血海深仇不可能化解,作為異族的後代,在絕大部分人眼中,他們的存在就是恥辱和罪惡。
如果不是法律保護,無時無刻都有人想要他們的性命。
他們只敢在白天出門,天黑就只能待在收容所,出門就可能意味着死亡。
阿炳想要改變這一切。
他已經受夠了!
如果無法堂堂正正活着,他寧願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