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平不知道為什麼恍惚了一下,他想起余初瑤剛剛躲到南城那會,自以為擺脫了家裏的監控,還學別人玩什麼白手起家。伏魔府 www.fumofu.com
自己為了逼她回來,故意從各方面打壓她。
她想考編制,自己在初試環節就刷掉她的報名資格。
她想找工作,自己就警告下去,不讓南城任何一家公司接收她的簡歷。
她想去飯店打零工,自己就找了一伙人天天鬧事,害她丟了工作。
她想自己擺攤做生意,自己第二天就讓城管封了她的攤位,沒收了她辛辛苦苦批發的小商品……
她心裏其實明白這些都是自己做的吧……
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想起自己這個父親,到底是埋怨還是悔恨呢。
余正平不知道,也永遠不可能知道了。
郭靜沅繼續道:「而且南大是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我不想讓自己的心血白廢。」
余正平淡淡看了她一眼:「再議!」
與余正平的第一次接觸就這麼說不上愉不愉快地結束了,大概早就知道叫郭靜沅回家的目的,余向禮也沒有多問談話內容,只帶她去了一間早就收拾好的屋子,還給她撥了一個傭人用來,讓郭靜沅有時候需要直接提。
郭靜沅給陳若玟發了條短訊報平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臨時住所。
這間屋子和正常的房子佈置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除了空間稍微大些,裝修算不上奢華,只有一些不太起晚的字畫和書籍,能夠看出房子主人的底蘊。
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配備,換洗的衣服也有準備兩套,看起來事無巨細,應有盡有。
只有從其中簡約而百搭的風格,不挑膚色身材的款式才能稍稍看出來,這些準備是出於下面人的細心和敬業,而不是某個人對她的了解或關心。
那兩套衣服大概還沒有楊安心送給她的那幾件衣服合身。
不過郭靜沅並沒有對余家的人抱過什麼期望,也就不覺得不滿或失望。
對方跟她素未謀面,沒讓她自己掏錢找賓館就已經仁至義盡了,還要求什麼?
當天晚上余家並沒有準備什麼接風洗塵的宴會,甚至余正平也沒有跟她同桌吃飯,就像古裝劇里演的那樣,到點就有傭人給她端飯送菜。
兩葷兩素一份湯,都是家常菜式,保證營養均衡。還有一盤開胃小菜,分量都不多,剛好夠一個人吃。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連飲食分量都有嚴格規定的家庭。
郭靜沅在余家大院呆了三天,這期間沒有人來找她,她也沒有出門,就縮在自己的房間裏,要麼做康復訓練,要麼看百~萬\小!說架上的書。
到了第三天晚上,才有傭人在晚飯前一個小時過來通知她。
「每周六晚上會有家庭聚餐,還請郭小姐記得準時出席。」
傭人還為她找來了一套十分正式的裝扮,花了半個小時跟她講餐桌上的禮儀、規矩。
到六點差十分的時候,便有人來帶着她提前到餐廳去等候。
余向禮差不多是同時到的,與之同來的還有一對比他們年紀稍大一些的夫妻,帶着一個小男孩兒。
「這是你溫家表哥表嫂。」余向禮指着這對夫妻向郭靜沅簡單介紹了一下。
余初瑋只有餘向禮一個兒子,不過余正平倒是有個親姐姐,嫁給了一戶姓溫的人家,膝下同樣一子一女。
溫家那位姑爺爺過世得早,所以後來姑奶奶就帶着兒子住回了余家大院。只是喪夫之後心情鬱郁,熬到女兒成年就熬不住了。
姑表姑母叫溫和韻,比余初瑋年紀要大上一輪,嫁人之後就搬出了余家大院,姑表伯父娶親還是娶回的余家。
姑表伯父溫和風,算是結過兩次婚,留在余家的這個是原配的兒子,溫哲一,續弦因為不被余正平這個一家之主承認,至今無法登堂入室,甚至好像連結婚證都沒領,生的孩子也沒進族譜。
親戚關係比較複雜,稱呼起來太麻煩,所以到了余向禮這就乾脆跳了幾段,直接稱這位姑表姑父原配的兒子叫表哥,說具體點就是溫家表哥。
這些事情在南城的時候陳若玟有簡單跟郭靜沅提過兩句,來北城之後余向禮又跟她講過一遍,所以郭靜沅見到溫哲一夫婦的時候並未覺得吃驚。
「表哥好,表嫂好。」郭靜沅平靜地兩人打招呼。
「表妹也好。」溫家表嫂客氣地回話,溫家表哥只向郭靜沅點了點頭,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複雜。
這兩邊問過了好,余向禮又摸了摸溫哲一夫婦手裏牽着的那個小男孩的腦袋。
「小然,今天看到我怎麼不打招呼了?平常嘴不是挺甜的嗎?」
溫小然眨眨眼,朝余向禮仰頭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甜甜喊道:「小叔叔好!」然後又看向郭靜沅,同樣甜甜喊道:「姐姐好!」
余向禮臉一黑,抓起溫小然的後衣領就把人拎了起來,提到郭靜沅對面。
「這是你小姑姑!什麼姐姐!」
管我叫叔叔,見到我妹妹喊姐姐,什麼意思?說我長得老?
就聽溫小然一臉天真道:「可是姐姐好漂亮,這麼漂亮怎麼能做姑姑?都叫老了。」
余向禮繼續黑臉:「那我為什麼就能叫叔叔?我看起來很老?」
「對呀!」溫小然天真點頭。
余向禮強忍着揍人的衝動……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溫小然天真的小臉又帶上了兩分故作的老成,不知道學着誰的語調繼續童言無忌。
「向禮啊,你年紀都這麼大了,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連女朋友都沒找到,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啊?」
余向禮:「……」
郭靜沅:「……」
溫哲一:「……」
溫家表嫂忍着笑把兒子抱回懷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不許學大伯說話。」
溫小然朝大家做了個鬼臉,余向禮一副忍不住想揍人的樣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正在說話間,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容貌與余向禮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疾步從外面走來。
他的目光急急在飯廳里掃視一圈,很快落到了郭靜沅身上。
「回來了就好。」
那一刻,目光里有懷念,有愧疚,也有欣慰。
二十年沒見,記憶中妹妹的容貌都快模糊了。
如果不是向禮翻出了初瑤身死的真相,只怕自己那位固執的父親到現在都不會鬆口讓郭靜沅進余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