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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楊晴的手機響起。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呼呼,晴格格,我這邊跟丟了,呼呼,你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追上?」電話里的趙婷氣息不穩,喘着氣。
楊晴望着明亮的保安室,說道:「沒有。「
「啊!」趙婷遺憾道,「都沒追到啊!」
楊晴神神秘秘道:「沒追到沒關係,我現在已經知道幽靈是什麼了。「
」什麼?「
「學校里根本沒有什麼『幽靈』,是人。」楊晴肯定道。
「你怎麼知道?」
「你先別問,趕緊來校門口。」
七八分鐘過後,趙婷匆匆趕到楊晴身邊,她迫切地問楊晴:「你確定他們是人?」
楊晴很有把握地點點頭。
「是嗎!」趙婷露出意外之喜,她焦急地說。「那你有沒有拍下照片?」
「沒有。」楊晴遺憾地搖搖頭。
趙婷臉色一變,由驚喜變成失落,她叫了一聲:「啊!那今天我們不是白幹了。」
「也不白干。至少是人是鬼,已經清楚了。」楊晴抬起手指向保安室,「而且最最關鍵的是,孫大爺在說謊,他肯定認識『幽靈』。」
「為什麼?」
「我剛才看見他們倆在聊天了。」
「呀!」趙婷躍躍欲試,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太好了,我們去問問孫大爺。」
楊晴拉住趙婷的手腕:「等等,我們先想想該怎麼問。」
「誰在那裏?」
孫大爺留意到有兩束光照在地上,他順勢一瞧,發現有人影,忙抄起手電筒和警棍,小心地從保安室里出來。
「孫大爺。」楊晴、趙婷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孫大爺走進一瞧,看見是兩個學生打扮的女孩,鬆了警惕,皺眉問:「我說你們兩個小姑娘,都幾點了,不在宿舍睡覺,在學校幹嘛呢?」
楊晴不答反問:「大爺,剛才從門口出去的那人,您認識嗎?」
孫大爺故意裝糊塗道:「什麼人?沒人出去過。」
楊晴強調說:「大爺,剛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您和他聊天,還給他放行了。」
「他是誰?」孫大爺繼續裝糊塗。
「就是從圖書館裏出來的人!」
「圖書館?沒有,沒有人。」孫大爺頭像撥浪鼓似的搖,拒不承認。
趙婷揚起邪笑,嚇唬道:「大爺,我們只是想問問清楚。因為我聽說最近圖書館失竊了不少珍貴的圖書,學校懷疑是不是圖書館招賊了。我們今天,就是想幫學校查清楚的。」
孫大爺笑着搖頭,「調查?你們可別當大爺老糊塗,蒙我,你們倆個女娃娃咋幫學校調查?」
「真的,我們兩個都是學校宣傳部的。」趙婷繼續編瞎話,振振有詞道,「呶,大爺您瞧,都帶着裝備呢。「
孫大爺看她們不像說謊,嘀咕着:「是嗎,圖書館出來這回事,我怎麼沒聽說?」
楊晴與趙婷從高中起就是好友、閨蜜,對趙婷的心思心知肚明,雖然她有時嫌棄新聞採訪中錯問的伎倆,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由此配合道:「因為這件事不宜聲張,怕走漏風聲讓小偷警覺,所以是秘密調查的。」
「真的?」孫大爺斜眼看向楊晴、趙婷。
「嗯。」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孫大爺望了望楊晴,看了看趙婷,認真的神色不似作偽,喃喃道:「有這事,嗯,不,不會,不可能是他,他絕不會偷東西。」
趙婷小計得逞,驚呼說:「喔,原來大爺您真認識他啊!」
孫大爺雖然年齡大,卻不糊塗。他一瞧趙婷的神態,一下子恍悟,苦笑着搖搖頭,很無奈。
楊晴為糊弄孫大爺心生愧疚,不好意思地說:「大爺,您放心,我們不會把這件事告到學校的保衛處的,我們也不是有意撒謊的,我們就是想弄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
「其實這個人,大爺也不認識。只是知道他呀,跟你們一樣,也是個學生。」孫大爺看隱瞞不住,索性坦誠道。「偶爾會在圖書館呆得比較晚,總是三四點了才回去。」
趙婷不解道:「不對啊,三四點那會兒,圖書館都關門了,大爺,他是怎麼出來呢?」
「他有鑰匙。」
孫大爺咧咧嘴說:「第一次撞見他的時候,應該是兩點多吧,當時大爺正巡邏圖書館,剛巧撞見他從圖書館裏出來,我當時以為是個小偷,跟蹤他到了停車點,然後——」
楊晴回想起黑影的數,「噢」了一聲,疑惑地問道:「可是這次,我們明明看見圖書館裏出來了兩個人?」
「兩個人?不可能,只有一個。」孫大爺極為認真地說。
「哎呀,楊晴,你先別打斷,讓大爺繼續往下說。」
趙婷聽得正濃,見被楊晴插話,攔下她,催促道:「大爺,然後怎麼了?」
「然後他給我展示了學生證,叫什麼名字,我不能告訴你們。反正我問他『呆在圖書館這麼晚幹嘛,是怎麼從圖書館裏出來的』,那會兒,我真以為他偷了什麼東西,說什麼也不讓他離開,結果沒想到,這個學生當着我的面打了電話,說找人來證明。「
孫大爺緩緩地說:「大爺我呀,一開始以為是假的,等一接還真是保安處處長的,他讓我不要多管,還讓我以後保證他在門禁時的出行,別的事不要摻和。」
能弄到圖書館鑰匙,又能一個電話直接讓保安處處長回話,那肯定有能量有背景,楊晴如是想着,面向趙婷,問道:「楊晴,你覺得呢?」
名校里多的是藏龍臥虎的低調之輩,隱藏的官二代、富二代數不勝數,明珠也不例外,就她們新聞系的,裏面不知道藏着幾尊入了人間煙火的小仙大神,對此,誰都不曉得,也不隨隨便便地觸犯,就算趙婷有一個當副廳的爹,和一個同級別的叔叔。
趙婷心裏也清楚道:「既然弄清楚是人,楊晴,那『校園幽靈』這件事已經水落石出,沒什麼好調查了,我宣佈結案啦,我們馬上回去,收拾東西睡覺吧。」
楊晴明白趙婷的意思,點點頭,然後同趙婷一塊向孫大爺鞠躬道歉:「孫大爺,剛才我們對您撒了謊,真對不起。」
「哈哈,沒事,沒事。」孫大爺忙擺擺手,話鋒一轉。「趕緊回去吧,夜深了涼,而且兩個姑娘在外面也不安全,快回宿舍吧。」
他說完,轉過身,弓着背,抄手在後,優哉游哉,慢慢悠悠地返回。走回去的路上,他莫名地回頭,回頭看的不是漸漸遠去的楊晴、趙婷,而是圖書館的方向。他輕笑着,不禁自問:自己一輩子講誠信,犯得着為他破例說謊嗎,這樣值得嗎?
孫大爺想不通原因,但有一點他明白——離三這個蹬三輪的小伙子,帶給不了自己什麼——所謂的有鑰匙,所謂潛藏的大背景,只不過孫大爺移花接木、張冠李戴罷了。離三沒有鑰匙,當然,圖書館裏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孫大爺並非全在撒謊,這個人的確有圖書館的鑰匙,而且圖書館裏內部人盡皆知,只是不能宣揚保密而已。
而且,孫大爺跟趙婷、楊晴說的也是實話,在圖書館裏真出過這檔子事,不過他撞見的是離三,誤以為他是保密中的人物,結果不是,而他的同事吳磊,比較倒霉,遇上了正主,卻認為他不是——
「你誰啊,怎麼進的圖書館?」吳磊聽信了孫大爺的話,以為離三是正主,當時把眼前這位當小偷了。
「大叔,我是院的學生,這是我的學生證。」人把學生證遞了過去,十分禮貌。
「陳中。」
吳磊拿手電筒照了下學生證,念叨完又把手電筒舉起來照向陳中本人,不客氣道:「現在幾點啦,圖書館早清場了吧。說,怎麼呆的圖書館?」
陳中毫無傲氣,拿出一串鑰匙說:「我有鑰匙。」
「這鑰匙誰給你的?」吳磊狐疑道。
「王校長給的。」
吳磊瞅了他手裏的鑰匙幾眼,挑眉驚異道:「王校長給你的,怎麼證明啊?」
「我打個電話,讓他說跟你說吧。」陳中客客氣氣,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
「不好意思,王校長,這麼晚了還打攪您,我就長話短說了。是這樣,我今天從圖書館出來遲了,有師傅攔下了我,對,他出於安全考慮,很盡職,我不要求什麼,我只希望你找個人能幫我證明。」
只聽陳中說了這一句,登時把吳磊嚇得臉色煞白。
據說,夜裏迷糊的王校長一接到電話,驚醒以後便是震怒,在掛斷電話以後,當天夜裏急急忙忙給同樣迷迷糊糊的保安處處長打了電話,措辭嚴厲,按保安處處長的說法,「他娘的,衣冠楚楚的副校長,急了眼都直接罵娘!」
不出三分鐘,就如孫大爺答覆楊晴的,處長掛斷了校長的電話,立刻給吳磊打來電話,而且語氣不是和顏悅色,是氣洶洶地狠狠地批了吳磊一頓,把吳磊嚇得當時腿都打哆嗦,臉青得真跟鬼似的。最後,要不是陳中搶過電話,大氣容人,反覆要求不要處罰,否則第二天孫大爺就見不着吳磊了。
從那以後,通過管理員陸陸續續、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孫大爺恍然大悟,又陷入迷糊,那第一回遇上的離三又是誰呢,又認識哪個校長?
吳磊,那個因孫大爺誤導差點被開除的保安,和他僵了一段時間氣消了才開口說:「那小大人說了,另外一個是他朋友。」
「朋友?」
同事肯定道:「對,朋友,他自己親口說的。」
想着,再回望黑漆漆的圖書館,如今和離三多次接觸清楚他身份的孫大爺,現在心裏開始納悶疑惑,嘿,一個農民工,一個打電話能請動校長的學生,身份懸殊的兩個人,怎麼成的朋友?
然而,孫大爺萬萬不會想到,他們兩個不僅是朋友,而且是趣味相投的知己。
嘎吱嘎吱,離三一邊蹬着三輪車,一邊咀嚼着今天與陳中交流的東西,感到獲益匪淺。
一路上,他分心無意識地騎行,卻潛意識地正順着已經騎行過數十回的道,駛向附近的菜市場,等它五六點開張,採購工地的食材。以前,這個工作是劉師傅夫妻完成,他們倆整的小廚房,負責工地幾十張嘴,再活忙的時候只要起早貪黑,也勉強能應付下來。
但是如今不行了,自從隔壁的二期工程,因為打黑除惡行動掃了苟威這塊「爛泥巴」,二期地基工程便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狀態,整個工地像燙手的山芋,愣是沒人接手,差不多一直停工到了六月中旬,直到不知何故,張弛居然願意從裕泰手裏接下這攤爛攤子,漸漸地才恢復了運轉。
也由此,另一個工地也來解決吃飯,這一下子,上上下下百來章嘴全由劉大叔管上。這人一多,歲數都五十好幾的夫妻倆便真地難以應付,光準備一日三餐已是極限,至於採買必須交給年輕力壯的來。這樣的活,比起頂着越來越熱的日頭忙碌,簡直就是一個美差,多少人動了心思。
可大跌眼球的是,這樣的美差莫名其妙、鬼使神差般落到了離三的頭上。一開始公佈這任命,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眼熱,畢竟好事怎麼全給離三遇着了呢。
有人說是劉師傅為了感謝離三,感謝他的膏藥去了風濕病,執意要求的,有更確切的說法是陳國立指名道姓,這極有道理,畢竟他救過工頭和大老闆的命。因此眼熱歸眼熱,誰也不敢再擺明面上抱怨,畢竟梁二柱子就是榜樣。
可以說,苟威這一仗下來,離三因禍得福,原本請花紅衣弄個學生證,隔三差五從圖書館借幾本回工地看已經是意外之喜,沒成想到喜上加喜,又換回來這麼一個半天的自由差遣,為他窩在圖書館看書創造了天然的條件。
離三一般七天裏,抽出一天在圖書館,偶爾看入迷了,就像這次,便熬夜到一兩點,這個時候,他便不急着回去補覺,因為回一趟工地要蹬上1個小時,他習慣性地直接騎向菜市場,就像現在。
嘎吱嘎吱,凌晨一兩點的街道,空蕩蕩,人已經不是罕見,是絕跡。偶然能見的,是躲在垃圾堆、草叢地里的貓,或者狗,它們藏頭露尾,沒有安穩地熟睡,而在警惕地叫着,這座城市,這條街道,這個角落,對於它們,不是溫暖的家。
咯,三輪車停了下來,離三拉下手剎,在前輪扣上鎖。他有備而來,這個「bei」是準備的「備」,也是被子的「被」,他爬上車廂,從裏面扒拉出一條被褥裹在身上,背靠在擋板上,歪頭斜腦地合上眼,小憩着,等待五六點菜市場開張。
鼻間,一股子爛草土味,一股子血腥野味,瀰漫不止。
被褥外,夏天早上是熱,是悶,晚上是涼,是冷。
他熟睡着,夢裏依然回顧在圖書館討論不休的哲學與問題。
和他一樣在思索的,同樣是上了床難以入眠的陳中,但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跟值班的孫大爺想到一塊去了——到底這個離三是何方神聖——漸漸地,他似是清醒似是迷幻的腦海中,浮現着第一次初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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