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聶小川和李婉清剛剛結束對話,就聽見有人在喊聶小川的名字,扭頭一看,此人頭上頂着一個淡紅色的帽子,身穿一件藍色的長袍,腳蹬一雙黑色的靴子,圓臉,臉上的五官長得很精緻,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很有神采。
「聶小川!」只聽此人又喊了一聲,身子飄飄然,如踏風一般,很快來到了聶小川的跟前,笑臉如花地站在那裏。
正當聶小川還不知道所以然的時候,李婉清立即湊到他的耳邊輕聲地說道:
「你怎麼連他都不認識啦,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你的老朋友王維啊。」
「霹靂你個啪啦的,天下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站在我面前的那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唐代大詩人,王維,大家都叫他什麼來着,好像是『詩佛』,瞧他的模樣大概只有二三十歲的年紀,不像四十多歲呀,難道是我算錯了?」聶小川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竟一時愣在了那裏。
李婉清見聶小川居然在發呆,便輕輕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還愣在這裏幹嗎啊,趕緊跟你的這位老朋友大聲招呼啊。」
「哦,對對對。」聶小川趕緊緩過神,一臉歡笑看着這位老朋友王維,剛要說話,只聽王維卻首先笑着說道:
「呵呵,老朋友,我們久別重逢,想來已經時隔三年的時間啦,今日一見,我真是太高興了,不知道你這些年過的可好?」
「呵呵,甚好甚好!」聶小川突然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彆扭,可能是因為遇見大詩人,內心禁不住想整點文縐縐的詞彙吧。
「嗯,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我就很開心了。」這句話聽着像哪一首老歌裏面的歌詞。
「對了,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聶小川試探性地問道。
「這個啊,我去了很多地方,而且一邊走路,一邊欣賞周圍的風土人情,比如柔情似水的江南,比如大漠孤煙的塞北,從南走到北,又從北走到南,身心舒暢,身心舒暢啊!」王維聳聳肩膀,一陣感慨道。
「呵呵……」聶小川趕緊笑着說道,「你此行三年時間,走過南闖過北,應該寫了很多美妙的詩句吧?」這個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嗯,只是由感而發,即興而作罷了,算不上美妙。」王維擺擺手,表示謙虛地說道。
「哪有,我倒是讀了你的很多詩文,當真是廣為流傳啊。」聶小川可不是在拍馬屁,這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呵呵,要不要我給你朗誦一首我當年在塞北遊玩之時,寫下的一首《使至塞上》如何?」王維笑呵呵地說道。
「好啊,好啊……」聶小川一陣興奮地說道,他簡直不敢想像王維居然要當着他的面吟誦一首他的名詩《使至塞上》,只能洗耳恭聽了。
只見王維很自然地抬起頭,滿含深情地看着藍藍的天空,微微地皺起了眉頭,然後緩緩地伸出右手,手心向里地置於胸前,這難道是他誦詩前,必須要擺的poss?
這時,他終於開口吟誦起了那首傳唱至今的詩句:「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這聲音百轉千回,頗有韻味,再加上王維感情濃厚地一番演繹,當真是一首美妙的詩朗誦,如果放到現代,他必然會獲得詩歌朗誦比賽的第一名。
「好,好詩!怎一個雄偉壯觀了得!」聶小川聽完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李婉清也跟着笑呵呵地鼓起了掌。
只見,王維慌忙朝聶小川二人擺擺手,一臉含蓄地說道,「別別別,只是一首普普通通的詩句罷了。」
這時,他們周圍竟然引來了一群好奇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其中還有很多年輕漂亮的女人,忽然有一個妹子指着聶小川說道:
「哇哦,美男子啊,好美!」
「咦,他身邊的那個男人不是詩人王維嗎。」
「哇,還真是唉!」
「剛才我聽到他吟誦的詩歌了呢,裏面有一句我還記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哈哈,好詩句啊!」
「果然是好詩!」
不知不覺,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竟引起了一陣騷亂,聶小川、王維、李婉清他們三人也覺得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不過,王維倒是當做沒事似的,指着聶小川身邊的李婉清問道:
「這位姑娘看着面熟,只是不知道她的芳名?」
「呵呵,她是我的侍女,李婉清。」
「哦,對對對,我以前問過的,只是時間一長居然忘了,瞧我這記性,呵呵。」王維面露尷尬地撓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
「呵呵,貴人多忘事嘛,你經常吟詩作賦,四處遊行,難免會忘掉我身邊的這位侍女了。」聶小川立即附和道。
「不過,這位姑娘生的如此漂亮,如同仙女一般。」王維說到此處,不禁多看了李婉清一眼。
「王先生言重了,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罷了。」李婉清馬上回應道,臉頰竟不由泛起了兩點紅暈。
「呵呵,我聽說當年咱們分別之後,你給我寫了一首詞,是嗎?」王維目光隨即轉向聶小川,笑着問道。
「對啊,這首詞叫《訴衷情,贈友歌》。」聶小川趕緊回憶道。
「哦,可否給我吟誦一遍?」王維饒有興趣地問道。
「好啊。」聶小川說着便開始用手去掏自己的衣兜了,很快一本滿是褶皺的詩集,拿了出來。
「這是?」王維指着聶小川的那本詩集問道。
「這個就是我寫的詩集了,那首詞就在裏面,我給你讀一遍哈。」
「你不會背誦嗎?」王維一臉疑惑地問道,「我見你以前都是背誦的。」王維的意思其實是說,既然是自己寫的東西,沒有理由不會背誦的。
「這個嘛,你也知道,咱們唐朝都是以寫詩為主,寫詞的很少,所以我也只是試着寫了一首,有些繞口,所以背誦着會很吃力,也不好聽。」聶小川認真地解釋道,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說得過去。
「嗯,那你朗讀吧,我聽便是了。」王維半信半疑地說道。
聶小川也沒有多想,就大聲地讀了出來:「清晨階台惹清霜,哈氣弄於掌,都緣自有別愁,此情最難忘。憶往事,惜流光,易神傷。與歌共唱,勿忘朋友,祝君久長。」讀完之後,竟又引起了圍觀百姓的一陣騷動,聶小川當時就有一種做明星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他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
「恩恩,好詞,雖然現在唐詩盛行,但是將來你的這首離別詞一定會廣為傳唱。」王維聽完居然給出了一個這麼高的評價,聶小川心裏頓時飄飄然,喜不自禁了。
「王兄啊,你評價的也太高了……」聶小川一激動,居然喊了一句「王兄」,頓時覺得此話說的一點突兀。
但是王維卻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只是擺擺手,說道:「賢弟謙虛了,我寫了那麼多年的詩,卻是第一次聽你朗讀了一首詞,尤其那句『都緣自有別愁,此情最難忘。』最是恰當不過了,好詞就是好詞。」這句話聽起來,倒覺得王維有一種要改行寫詞的衝動。
聶小川但聽王維叫了他一聲「賢弟」,他這才明白,原來他們已經老早就稱兄道弟了,便放下了心,趕緊回應道:
「王兄過獎了,小弟當時也是即興而作罷了。」這句話聽起來倒頗有幾分風度。
「對了,你們今天出來所為何事?」王維此時話題一轉,問道。
「呵呵,今天出來主要是因為我的事情。」聶小川笑道,「我要去雲軒殿參加太平公主的選拔了?」
「哦,當真如此?」
「小弟怎敢瞎說。」聶小川信誓旦旦地說道。
「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雲軒殿。」王維微笑着說道。
「哦,你去雲軒殿做什麼?」聶小川吃驚地問道。
「當然是參加太平公主的選拔了。」
「噼里啪啦的扯什麼淡,王維居然也要去參加太平公主的選拔,那麼他豈不是我的一個強大的對手?況且他和太平公主本來就有纏綿悱惻的舊情,萬一舊情復燃,當他再次吟誦出那首《相思》,不知道會擦出多少異樣的火花……」
想到此處,聶小川急忙問道:
「這麼說,咱們要成為對手了?」
「呵呵,我們成不了對手。我是受到太平公主的囑託,來雲軒殿當詩詞歌賦的評委。」王維笑道。
「你要當評委?」聶小川立即從剛才的擔心之中跳了出來,現在竟是一臉的激動,內心一陣歡喜道:「哈哈,有了王維做詩詞歌賦的評委,那我在這一項上肯定是過關啊,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
「對啊,可我得把話說到前頭,我做評委一定會以公平、公正、公開的態度進行評判,不會有半點兒的私心雜念。」王維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他不願意護短或者給感情分。
這無疑在聶小川的頭上潑了一盆涼水,還好他之前並沒有對詩詞歌賦這一塊抱有多大的信心,因為他本來就對背誦詩文毫不感冒。
王維見聶小川不說話,便猜到了他心裏的一些想法,趕緊笑着說道:
「呵呵,賢弟莫怪,我這也是受人之託,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還請賢弟理解。」說到此處,王維轉念又鼓勵道:「況且賢弟的詩詞作賦很有自己的風格,我當真是特別的喜歡,這點我沒有一點虛假的意思。」
「王兄啊,我其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突然回來,就去雲軒殿做評委,我一時還沒有緩過神。」聶小川急忙解釋道。
「呵呵,怪我回來的時候沒有去找你了,我這也是急匆匆地趕回來,所以……」
「別說這些客套話了,顯得咱們不夠爺們。話說,咱們相見已經是一件特別讓人高興的事情了。」聶小川打斷了王維的話,一臉豪情地說道。
「對對對,賢弟說的甚是!」王維趕緊點頭說道。
「呵呵,你們都已經說了好長時間了,再說下去,就該遲到了。」此時,李婉清在旁邊提醒道。
「對對對,咱們等選拔結束後,再好好地聚聚,喝他個一醉方休!」王維又點頭說道。
「好嘞!」聶小川聽到這句話,頓時熱血上涌,他好久沒有聽到這句豪邁的,充滿着意氣風發的話了。
「喝他個一醉方休!」
這句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在他的腦海裏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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