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建豪走出蕭水河廣場的時候,就聽見遠處傳來了警笛的轟鳴聲,聲音由遠及近。只見一輛黑色的武裝警車在前面開路,緊跟在後面的是三輛白色的桑塔納警車,章建豪心想這車裏面一定有他的哥哥章建濤,他不免有點擔心他的安全。
逃出廣場的人群依然沒有從剛才的恐慌中平靜下來,他們的表情難以形容,不過又有很多人聽說廣場裏面出事了,他們並不擔心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危險,強大的好奇心驅使着他們邁進了廣場的大門,死亡之門?
章建豪才不會管這些與他無關的事情,他現在比較擔心的是他的哥哥,如果哥哥出了什麼差錯,那麼藏在他心中的謎團將會無法打開,無法打開意味着章建豪的下半生只能在一片迷茫中度過,與其這樣不明不白的活着,不如一頭撞在牆上死了乾脆。
希望哥哥不會出事,興許他在執行別的什麼任務,那個長的酷似趙天一的男人,如果他就是兇手,這個殺人如麻的魔星,他的手段未免也太過血腥殘暴了。章建豪清楚的記得,如果當時他走的慢了,從空中墜落下來的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很可能就會砸中他的腦袋,然後兩顆腦袋同時開了花,真不敢再往下想了。
章建豪看了一眼褲腿上的那些星點般的血跡,還好,沒有那麼顯眼,不然別人會誤以為他就是殺人兇手呢。章建豪轉念一想,「對了,我要去福華路的靈魂夜診所,看看那個真正的趙天一醫生是不是安然無恙。」
章建豪心中做好了打算,便一路小跑往前面的福華路趕去……
話說,警車迅速地駛進了蕭水河廣場,繞過廣場中央的噴泉來到了極其血腥的死亡現場,「嗤嗤嗤—」四輛警車同時停下,只見第一輛警車的車門首先被打開,從裏面跳出來七個全副武裝的武警隊員,防彈頭盔,防彈衣,95制式突擊步槍,92手槍,手雷,一個不能少。
隨即,後面的警察也一個個地魚躍而出,有兩名警察手裏拿着紅色的警戒線,迅速地把兇案現場進行了隔離處理。警戒線之外站滿了來看熱鬧的群眾,這些群眾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就這樣毫無忌憚地嗚嗚呀呀地指指點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請在場的群眾趕緊撤離危險地帶,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歹徒非常兇險,請大家趕緊撤離……」拿着大喇叭喊話的正是宣城刑偵大隊的副隊長王為民,而這些民警中並沒有出現章建豪的哥哥章建濤的身影。
其實,章建豪不知道,他的哥哥已經光榮地犧牲了,那是在9月2號的晚上,他被一個黑衣歹徒狠狠地刺中了胸部,他掙扎了幾下,卻還是沒能挺過下一分鐘,21點30分到22點30分,這是法醫鑑定的死亡時間。
福華路上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就連汽車也放慢了行駛的速度,章建豪在「靈魂夜」心理診所停下了腳步,他想進去看看這位趙天一醫生,可是這已經不可能了,因為這家診所大門已然緊閉,門上貼着一張告知單,上面寫着,「本人因為要去國外參加一個心理學術論壇,故診所暫時停業。本人的業務手機已經關機,請相互轉告。特此通知。」
「噼里啪啦的,趙醫生居然去了國外,搞什麼學術論壇,不過還好,他去了國外,他不是殺人魔星。」章建豪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心裏的那塊石頭還是平安落地。
兇案現場,警戒線以內,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法醫和他的一名陪同,正在努力地對死者,確切的說是一個摔的稀巴爛的人頭,和一個七竅出血的女屍進行信息的採集。
警戒線以外,圍觀的群眾不但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多,真他媽要命。王為民隊長狠狠地咬着牙關,他恨不得朝這些愚蠢的群眾腳下開幾槍,不是不怕死嗎,老子就讓你們嘗嘗死亡來臨時的感覺。
「請在場的群眾趕緊撤離危險地帶,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歹徒非常兇險,請大家趕緊撤離……」王為民再次拿着話筒大聲地說了一遍,可絲毫沒有作用,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王隊長,我們該怎麼辦?」王為民身邊的一名警察問道。
「按兵不動,先確保現場群眾的安全,我們還不知道兇手躲在哪裏,有人反映兇手很可能躲在賓館裏,可是具體是哪一家賓館,不清楚。還有我們不知道兇手是幾個人,身上有沒有槍,所以不能貿然行動。」王為民皺着眉頭「咦」了一聲,「這兩家賓館夠奇怪了,怎麼沒有人出來反映情況?」
這確實特別反常,按理說外面發生了那麼大的動靜,裏面的人不可能聽不到,即使他們全部是聾子,總不會也是瞎子吧。除非他們都已經……
王為民和他們這些民警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從藍月亮賓館裏跑出來一個身穿藍色工作服的女員工,王為民趕緊讓民警把她帶到身邊。
「你叫什麼名字,在這家賓館做什麼工作?」王為民耐心地問道。
「我…我叫張云云,我是賓館的吧枱服務員……」眼前的這個女人頭髮上帶着一個藍色的發卡,頗有幾分姿色。只見她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比開了花的人頭更加可怕?
「聽着,你別害怕,我問你,你們賓館裏的其他人呢?」王為民接着問道。
「其他人,其他人都睡着了,都睡着了……」張云云支支吾吾地說着。
「睡着了,這怎麼可能?」王為民開始疑惑起來。
「就是睡着了,我,我叫不醒他們,他們都睡得很死,我害怕地要命。」張云云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到了下巴和脖子上。
「你別哭,這裏有我們警察,你是安全的。」王為民趕緊安慰道,「你確定叫不醒他們,他們會不會已經死了,我是說可能……」
「他們沒有死,他們有呼吸,有心跳,我摸過他們,他們沒有死。」張云云沒等王為民說完,就激動地回答道。
「哦,他們都睡着了,那你怎麼沒有事?」王為民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女人了。
「我,我今天拉肚子,又趕上了來例假,所以在廁所里待了近一個小時。」張云云說到這句話時,臉蛋不免泛起一絲紅暈。
如此說來,因為這個女人身體的不適,在廁所里躲過了一劫,這一劫讓她沒能像她的同事一樣,睡得像個活死人。
「你還看到了別的什麼異常?」王為民繼續問道。
「沒有了,我的同事都昏睡過去了,賓館裏安靜的嚇人,我大聲地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我害怕極了,就趕緊跑了出來。」張云云依然忐忑不安地說道。
「那你知道旁邊這家賓館的情況嗎?」王為民接着問。
「這家賓館也是我們老闆開的,咦,奇怪,怎麼是沒有人出來,難道他們也都睡着了?」張云云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她熟悉的同事。她的這個疑問,也是王為民心中的疑惑。
「我想是的。我問你,你們這兩家賓館的員工大概有多少人,賓館裏現在住了多少客人,他們都在房間裏嗎?」
「藍月亮總共有八名員工,一樓的大廳有四個,二樓的和三樓的分別有兩個。紅蘋果加上老闆在內好像只有六名員工,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這段時間賓館的生意不好,晚上沒人敢住,白天住的人又少,今天早上就來了兩位客人,一男一女。老闆說,如果這個月生意還是不景氣,就準備繼續裁人,以前我們的員工加起來有二十幾個呢,現在都快走完了。」張云云一口氣竟然說了這麼多話。
宣城,從8月26號到現在,從章建濤的死到眼前的女屍和一個人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已經發生了5起惡性殺人案了,每一件殺人案都是慘不忍睹,讓人無法再看第二眼,一件比一件血腥,一件比一件詭異。
最重要的是,公安局還沒有破獲其中的任何一件案子,甚至連一點眉目都沒有,他們這些警察就好像被一條隱形的繩子牽着鼻子走似的,如此的狼狽不堪。而宣城逐漸成了一座死氣沉沉的人人談之色變的囚城,沒人敢冒着生命危險,住這種隨時可能帶來危險的賓館。
誰會那麼不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