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張氏父襄陽侯,母為潯陽郡主,可謂出身名門,待到及笄之年,又被當時的皇后,如今太上皇的繼後娘娘選做親兒媳婦。成為當今皇帝的妻子。
後來生下為皇帝生下嫡子,也是獨子,雖礙於玉真仙人批命,不得不讓獨子扮作女兒身,但後來獨子安然健康長大,皇后張氏也就釋然了。
要說皇后這前半生可以說是尋常人夢寐以求的。
可問題也在於此,世人皆有欲望私心,永遠不會滿足的,更何況張氏也不是念着女戒女則長大的,她自幼天資聰穎,與兄弟們一起讀書,連教書的先生都說,張氏是最出眾的,然後也不得不感慨為何張適時女兒身。
一個兩個人這麼說也就罷了,凡是張氏熟悉的長輩們都這麼說,張氏心思自然就有了變化。
張氏誰也沒有告訴過,她心中最敬佩武則天。
當然這種話她也不會告訴別人,因為張氏明白,別人知道了不會讚嘆她,只會用更猛烈的手段打壓鉗制她,別說嫁入皇家,她最好的結局恐怕只是伴着青燈古佛度過一生。
當然張氏也不是說真的把權力看得多重,她只是不服氣,憑什么女兒身就得屈居後宅,就算再聰明也不能在朝堂上效命。
甚至當明宣僅僅是她的『女兒』明萱時,張氏聽着明宣勢要以女兒身繼承王府的話,明面上緩聲斥責胡鬧,背地裏卻不知感慨了多少回。
張氏甚至懷疑明宣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當然這點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她的夫君,隱隱知道她的態度,也沒有真正看透自己,更遑論明宣一個小兒。
後來明宣的一連串的胡鬧行為,她都不曾勸阻過,別人都當她太過寵溺獨子,只有她自己知曉,她期盼明宣能夠實現自己的大逆不道的妄想。
可張氏更明白的是,明宣不僅僅是她的兒子,還是國朝的太子殿下,兩代帝王都對明宣寄予厚望,若自己真的影響明宣,皇上和太上皇絕不會坐視不理。
她甚至懷疑,皇上和太上皇始終警惕着她。
所以她才會如此謹行慎言,即使明宣求她辦了女子學院,即使知道明宣對女子學院的規劃,她心中欣喜,卻不敢泄露半分,反而循規蹈矩。
作為一個女子,她更能明白女子生存不易,也不想因自己一己之私葬送女子學院諸多人。
不過張氏如今瞧着明宣的態度,心中難免也有些傷心,但卻絲毫不會改變心中想法。
因為張氏清楚,她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兒子的一時衝動的心性上,即使是作為母親,張氏也不敢保證明宣會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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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張氏與太子有隔閡的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明面上卻是一片風平浪靜,既沒有人勸太子要孝順的言論,也沒有指責皇后的風聲。
平靜的表面下,掩蓋着許多風波,連皇上和太上皇都當做不知道,其他人自然有眼色。
不過當事人卻是無法不當回事,且不說皇后這邊,太子心中滋味卻是複雜難言。
徒明宣作為太子,即使年紀還不大,但應有的敏感性還是有的。
他怎麼看不出此事對母后威信的傷害,畢竟,即使以後他登基,一個不被皇帝所喜的太后,不會被人看重的。
還有為何祖父和父皇對此不聞不問,更多的怕還是不想讓他與母后太過親近。
畢竟作為儲君,將來的皇帝,不能長於婦人之手。
在明宣眼裏,所謂婦人干政,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前生十幾年作為女子的時間,還是給明宣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他不認為女子有哪裏不如男子。
原先他還頗為天真的想過,通過自己的努力,提升女子的地位。
可通過這陣子的事情,明宣發現,所有的改變,沒有容易的。
固有的觀念和利益相關者,沒有為難就不錯了。之前明宣一路順風順水,被人捧得飄飄欲仙。
這次他也慶幸,能夠看清這些,只是代價有點大。
他雖憤怒,但沒有失去了頭腦。這次幾乎所有人都集火在母后身上,有一部分人認為是母后刻意引導,才養成他如今這樣的想法,更多的怕是針對他。
前者指的是父皇和祖父,而後者就複雜了。
即使他是父皇唯一的獨苗苗,鐵板釘釘的繼承人,可一個傀儡和獨掌大權的皇帝還是不一樣的,就如同他身邊也出現了許多規勸他行為的人,也有人試圖挑起他與父皇的矛盾。
其目的都是削弱他在朝中的威勢,一步步蠶食他的影響力。
而這一點也有人看出來了,比如他的母后。
不管母后真實想法如何,她的立場就決定着,不允許自己走偏路。所以這場與母后之間的矛盾,或許也在她意料當中吧!
要問他怎麼看出來的?
呵呵,他書房常看的地方多了一本新唐書,裏邊則天順聖武皇后本紀一篇夾着一張書籤算不算?
這不加遮掩的動作,不就是為了提醒他麼?
回想一下最近的行為,明宣不由反思,即使有許多人迫切地想影響自己,使自己變成他們希望的模樣。
他一直對這種行為十分厭惡,想要迫切遠離。
可是仔細想想,難道他就能夠這麼高傲的看待任何事嗎?
如今明宣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其實是很片面的,即使別人試圖給他展現一幅花團錦簇,可到底在現代學習過,能辯證的看待一些問題。
不得不說,明宣承認自己的性子也頗有些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外邊的人也看出了這點,朝堂上那群擅長琢磨人的人精恐怕更是看的一清二楚。
有人在試圖用這點鑽空子給自己謀福利,也有人試圖改變自己。
從沒有一刻,明宣深刻的明白自己不過是孤家寡人。
哪怕是父皇母后,在這皇家,也各自有自己的訴求。
以往他一直順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可如今卻不行了。
父母對他的期望,自然不希望他走入歧途。
他更是這個龐大王朝的唯一繼承人,以後更不能任性使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