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一張王牌
熊倜突然想到可能有把柄落在霍延開手裏,心中一陣寒意升起,忍不住問他有何把握。
霍延開微微一笑,道:「你別忘了,你至少有兩個朋友尚在我冥神教手裏。」
熊倜大吃一驚,道:「你是說……」
霍延開截道:「不錯,一個是麻雀兒,另一個是將一切都給了你的夏芸。」他故意將「一切」這兩個字說的很響亮,眼中同時發出詭異的光芒。
熊倜自然知道霍延開指的是什麼,九尾蠍王臨終前將麻雀兒託付給熊倜,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這絕不可不管;夏芸對熊倜可謂一往情深,雖然當初她以錦衣衛的身份接觸他,抱着查探熊倜身份的目的,但她後來對他表現出來的真情,他感受深切,所以熊倜也不能不顧慮夏芸。
正當熊倜左右為難,猶豫不決之時,霍延開抓住時機,奸笑道:「怎麼樣,熊少俠?冥神教的底細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略知一二,昔日蒙古帝國何等榮耀輝煌,你難道不想成為帝國中興的元老之一?」
熊倜長嘆一聲,感到問題實在棘手,最厲害的招數並不在於招數本身,而是這個招數並不與你正面接觸,繞過你的防禦,直戳你的要害,令你防不勝防。
霍延開便是發出這一招的敵人,他此刻絕不留給熊倜思考的機會,咄咄道:「她兩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手裏握着,所以,你可要思慮周全了。」
「恐怕你少了一半的籌碼。」一個男子的聲音悠然道。
空蕩蕩的山谷,霧氣氤氳,看不到人影,但這聲音悠然卻震撼人心,可見此人內力深厚,定是當今武林中絕頂的高手。
一副儒雅秀氣的臉,一身白衣,一個看似秀美如江南女子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來,身後跟着一個少年女子。
「我認識你。」霍延開道。
秀美如江南女子的白衣男子微笑起來,儒雅秀氣的面龐更加迷人,他道:「你真的認識我?」
霍延開道:「逍遙一儒生,」他一指白衣男子,接着道:「你一定是逍遙子。」
白衣男子沒有回答,只是微笑,微笑有時候也是一種回答,一種肯定的回答。
霍延開並不驚慌,反倒神情鎮定:「除了逍遙子,又有誰能夠獨闖陰山地府,救出冥神教關押的人質?」那少年女子正是被花童姥關在陰山地府的麻雀兒。
逍遙子道:「承蒙誇獎。」
霍延開道:「你竟然能夠安然無恙將她救出來。」
逍遙子譏誚道:「實在抱歉,我竟然將她安然無恙救了出來,你當然便少了一個籌碼。」
霍延開笑道:「可是我還有一張王牌在手。」
逍遙子道:「哦,如若今日你死在這裏,我們將永遠不知道這張王牌在哪裏。」
霍延開道:「不不不,」他一連說了三個「不」字,連連擺手,好似一個真誠的朋友般客氣道:「至少我一直希望熊少俠能夠與我成為一家人,當然不會隱瞞什麼。」
逍遙子驚異道:「哦?」
霍延開道:「夏芸姑娘如今正在九道山莊做客,絕沒有被怠慢絲毫。」他詭異一笑,又道:「這個地方,我想你師徒二人並不會陌生。」
逍遙子道:「哼,你說的難道會是真話?」
霍延開道:「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逍遙子道:「難道你不怕我們三個半人合力殺了你們二位,再血洗九道山莊,救出夏姑娘?」逍遙子所說的三個半人當然指的是他自己,熊倜,封三手,以及受傷的匡威。
一直沉默不語的史雲嵐突然神情一緊,眼中閃過一道凜然的光芒,或許是聽到九道山莊,勾起了她許多回憶,許多牽掛。
霍延開譏誚道:「我二人恐怕拼不過幾位,但若要走,你們定是留不住的。」
熊倜突然問道:「九道山莊?難道孫青陽也歸順於冥神教,那麼史泰公呢?」
霍延開笑道:「這個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只怕你不敢來。」
熊倜知道他這一句是激將法,卻仍然道:「今日的九道山莊哪怕是龍潭虎穴,我也一定會去的。」
逍遙子譏誚道:「你還是想想今日該如何收場吧。」話音剛落,逍遙子身影一閃,欺身上前,一柄長劍刺向霍延開心門穴。
霍延開急喝一聲:「走!」他與史雲嵐同時躍起,霎時退出一丈之外。逍遙子豈敢罷休,正欲縱身而起,忽見一片黑影飛來,這黑影似曾相識,正是江南霹靂堂的霹靂彈,逍遙子不敢大意,撤身後退數步,頓時一片火光濃煙乍起,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一陣譏誚的笑聲傳來,霍延開與史雲嵐消失在煙霧之後。
逍遙子扼腕頓足,一陣嘆息,他想不到霍延開會有江南霹靂堂的霹靂彈,所以一時大意,以致他們得以逃脫。
熊倜望着瀰漫的煙霧,悵然若失,眼裏又似有憂慮之色,他在為誰失落?他又在為誰憂慮?這真摯的感情,好似陰霾的天際一般,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熊大哥。」麻雀兒甜美的聲音拉回了熊倜的思緒。
熊倜道:「哦。雀兒姑娘,你沒事便好。」他驚喜地望着逍遙子,他原本並不太喜歡逍遙子,因為他覺得他太過柔美,沒有大俠的霸氣,甚至有點浪蕩不羈,即便做熊倜的師傅時,也不嚴厲,太過隨意。但在逍遙子「死」去的一剎那,熊倜突然發現這個不羈又有點柔美的師傅對他的確不錯,也很重要。
「原來佟沐陽所說的都是真的。」熊倜望着逍遙子,心裏不知是悲是喜。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佟沐陽說了什麼?」
熊倜道:「佟沐陽告訴我,你和唐鍥本是多年好友,絕不會自相殘殺,所以你們的死只是一個假象。」
逍遙子道:「如今看來佟沐陽絕沒有說謊。」
熊倜不解道:「但你為何要如此煞費苦心,製造這樣一個假象來掩人耳目?」
逍遙子拍了拍熊倜的肩膀,轉眼望着天際氤氳,慢慢道:「要知道,這個假象的代價也絕不小。」
熊倜道:「哦?」
逍遙子道:「蜀中唐門的黑彌散令人魂魄脫殼,那滋味絕不是好受的;另外我刺穿唐鍥那一劍也是相當有風險,稍斜一分便不像一劍穿胸,稍正一毫便會傷及心臟,會有性命危險。」
熊倜道:「沒有十足的理由,你們絕不會冒如此大的危險,忍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逍遙子釋然道:「不錯。其一,我受丐幫所託調查各大門派弟子失蹤之事,需要再次消失在江湖之外。」
熊倜道:「哦,還有其二?」
逍遙子接着道:「其二,我已經完成他的託付,報了他的恩情,將你培養成才,你也需要獨立行走江湖,接受歷練。」
熊倜大惑不解,什麼完成託付?什麼報了恩情?難道逍遙子並不是碰巧自王府救了他?這些事從一開始便是有人安排好的?那麼這個人又是誰?他和熊倜、逍遙子又都是什麼關係?
逍遙子看出了熊倜滿懷重重疑問,微微一笑道:「難道你沒有感到經過這陣子,你已經長大了?」熊倜確實感到經過這許許多多艱難險阻,自己漸漸認識到江湖的險惡,更能隨機處理隨時襲來的危機,但他還是有一點疑問,道:「可是……」
逍遙子知道他要問什麼,截道:「可是你還想知道這個人是誰,他為何要托我教你武功,歷練你行走江湖?」他長嘆一聲,接着道:「這個人原本只想將你培養成人,可後來他發現,如此一來竟然將你置於重重危險之中,所以他更不能與你相見,今後只能擇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