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星光,柔和地灑落在玄靈大陸。思念無聲,牽掛無音。
朝瑤峰,通天閣。
林輕月尚未睡去,寧小雪飄然而至,對林輕月說道:「這次來的修士很雜,數量多達三千,各方大陸的都有,甚至還有一些中都大陸的修士。」
林輕月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指了指遠處的群峰,說道:「鼎仙閣、百里樓與無數修士都出面證實,那一千餘修士並非是長天所殺,這些人還不遠萬里前來天門,無外乎是想奪走長天手中的悟靈茶。」
寧小雪點了點頭說道:「當初是長天提出分配悟靈茶的,懷恨在心的人不會少。藍酒傳信說,有一些勢力在暗中推波助瀾,讓我們小心行事。長天心善,認為傷亡過重,徒勞無功,對各大勢力而言都是難以接受的。卻不想,貪是無窮無極限的。」
林輕月微笑說道:「妹妹,如此看來,這數千修士,不是為死去的人吶喊,只是想拿走我們手中的悟靈茶,你說怎麼辦?」
寧小雪眼神一寒,周圍的空氣都幾乎冰冷了起來,淡淡地說道:「寧要人怕,莫要人。」
林輕月揮袖,周圍的寒氣緩緩退去,林輕月站在通天閣欄杆之上,從懷中輕輕地拿出一個木質的祥雲令牌,拋向外面,淡淡地說道:「想要奪走長天的東西,就需要有死的覺悟。紫檀,出手吧。一門只留一個,告訴他們,再來,全滅!」
紫檀的影緩緩出現在通天閣外,接過令牌,默然地點了點頭……
某處島嶼之上。
雲汐摸着頭上的包疼得幾乎掉眼淚,都是那可惡的傢伙,突然之間不見了,害自己失神,一時之間竟忘記了躲避,竹子雖輕,打在頭上也痛啊……
萬虎揉着胳膊,手指頭有些不自然,直送在嘴邊哈氣。
雲汐與萬虎看着外面的星空,都鬱悶地看着彼此,看來,這一夜,是別想好好睡了。雲汐與萬虎連忙抽開竹子,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葉長天。
「姐姐,你莫不是夢遊了,把他拖到這裏來了?」萬虎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你想什麼,我會夢遊?他是醒了!」雲汐恨不得狠狠收拾下萬虎,更恨不得狠狠地收拾下這個死人!
「醒了?」萬虎疑惑地,連忙找出蠟燭,雲汐點亮之後,看清楚了睜着雙眼的葉長天,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最初的深邃。
「喂,我說你,死人,你是不是啞巴?」雲汐輕輕地踢了葉長天一腳。
葉長天擺了擺手,輕輕地說道:「把燈滅了。」
雲汐與萬虎同時都愣住了,看樣子,這個傢伙真的醒了!雲汐有些不敢確定地說道:「你說什麼?」
葉長天沒有看雲汐,只是說道:「把燈滅了,你擋住我的星星了。」
萬虎看了雲
汐一眼,重複道:「姐姐,他是想讓你把燈滅了。」
雲汐一腳踩在了萬虎的腳面上,說道:「讓你廢話,我又不是聾子。這裏我最大,你說滅燈就滅燈,我多沒面子啊……」
葉長天揉着頭,這是被竹子砸了,沒出血都是好的了。半坐起來,看着雲汐,說道:「那你說……」
雲汐點了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萬虎,把燈滅了……」
萬虎看着雲汐,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把雲汐手中的蠟燭吹滅了,怎麼都感覺有些委屈……
葉長天笑了。
沒有了屋頂,滿天星斗,便完全出現在了眼帘。
經過無盡的黑暗,通過寂靜的折磨,自己終於走出來了,終於活下來了。修為廢了,不要緊,只要自己不死,一定會重新回到巔峰的。
一縷縷星光沒入至葉長天的體內,葉長天安靜地看着,雲汐與萬虎也不知道怎麼辦,這一刻,好像是屬於眼前的人,而不屬於自己。
凝望,不知多少萬里的星空。
思念,不知多少歲月的沉淪。
「輕月,小雪……你們還好嗎?」
葉長天只是安靜地看着星空,不知不覺,從坐着躺了下來,感受着大地的厚重與安穩,感知着星光的燦爛與溫柔……
雲汐終於還是打破了沉默。
雲汐看着一直發呆的葉長天,「喂,死人,我說你,你還好嗎?」
葉長天轉動了下眼珠,借着星光,看着雲汐與萬虎,緩緩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雲汐白了葉長天一眼,說道:「誰讓你謝。我說,你是不是醒了很久了?是不是一直在裝睡?你不會是那裏的人派來的間諜吧?故意潛伏在我邊的?」
葉長天眼神露出了疑惑,眼神掃過周圍破爛不堪的「家園」,說道:「這地方,值得派間諜?你以為你是公主啊……」
雲汐狠狠地瞪了葉長天一眼,對萬虎說道:「他就是間諜,而且還是一個不成功的間諜,給我丟出去!」
萬虎答應一聲,就拉着葉長天,打算將葉長天拖出去,丟到河裏去。葉長天鬱悶地說道:「且慢,你這變化也太快了吧……」
萬虎看着雲汐,雲汐想了想,說道:「拿一根繩子給我綁起來,明天再收拾他。」
萬虎點了點頭,連忙拿出繩子,五花大綁地將葉長天捆綁起來,葉長天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多少的力量,也就隨他去了。
自從自己醒來,先是被一個拳頭打昏,後是被竹子敲頭,現在倒好,竟然被綁起來了,也好,自己可以安安穩穩地看看星空了。
雲汐、萬虎鬱悶地看着塌了的竹屋,不得不轉,去了地窖,留下葉長天在外面,孤獨地凝望着星空。
「姐姐,他不像是間諜啊
,再說,我從來沒聽說過派一個半死人當間諜的……」萬虎對站在木梯上,偷偷看着葉長天的雲汐說道。
雲汐哼了一聲說道:「你懂什麼,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這也是考驗他,不過,看樣子,他還真不像是那群虛偽的傢伙……」
萬虎點了點頭,連忙說道:「雲汐姐果然是智慧超群,任何謀詭計在您的眼神之下,都是浮雲……啊,你為什麼打我……」
「你再敢學習那些酸話,姐姐就打死你……」
「好吧,可是你以前可喜歡聽了,從沒打過我……」
「那是以前,現在不行。嗯,起碼,明天再說……」
萬虎直接暈倒……
雲汐不管暈倒的萬虎,偷偷地掀開地窖的蓋子,一直觀察着不遠處的葉長天,他就始終如此,安靜而祥和地看着星空,好像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
雲汐突然發現,那個死人雖然坐在那裏,但整個人卻似乎十分遙遠,好像單獨一個人一個世界,獨立於天地之外,甚至連殘破的竹屋,連自己,都被排斥在外。
這是一種徹骨的寂寥,是一種孤獨的安然。沒有憂傷,沒有痛苦,沒有歡悅,沒有波浪。
「他在享受這種孤獨與安然?」
雲汐驟然驚訝了起來。
一個人只要有功法、靈石、天賦、時間,修煉起來並不難。但心境卻是極難修煉的,眼前的未知少年,好像經過了無數的生死,經過了無數的磨難,超越了孤獨與寂寥,享受着這星空下的一切。
他,到底是什麼人?一個廢人,一個毫無修為,經脈鬱結,靈根全無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心境?
雲汐緩緩地合上了地窖的蓋子,走下木梯,嘆息一聲,就這麼依靠在牆壁上,緩緩地睡去。
星光散去,天已朦朧。
微微的海風帶着絲絲的咸意,吹過了囚島。從天蒙蒙亮,但太陽緩緩升起的晨曦,再到萬物澄明,一切明亮,只是短短的時間。
神識已無法離體,只能用眼睛去探索世界。
「風是海風,不用說,這裏一定是海洋之中的島嶼,亦或是南靈大陸。」葉長天沉思着,或許自己在墜落之後,出現了某種變故,讓自己的得以存活,但自己,也被海流吹到了一個岸邊,這才遇到了這兩個人,將自己救下。
葉長天看着周圍的景致,已是初秋了。
「初秋?」
葉長天驚訝地張大了嘴,怎麼會是初秋?天門開山是七月,龜靈島是八月多,在龜靈島內外的子可不少,怎麼說,現在也應該是深秋十月才對。
「喂,快點出來!」葉長天大聲喊着。
雲汐與萬虎從地窖中走了出來,看着葉長天,雲汐問道:「大清早的喊什麼喊……」
葉長天連忙問
道:「我到底昏睡了多久?」
雲汐瞪了葉長天一眼,說道:「你想知道睡了多久?」
葉長天連連點頭。
雲汐笑着說道:「這個簡單,你聽着。你一天吃掉了一條魚,一條魚收你兩塊下品靈石,還有,每天為了照顧你,我和虎子沒沒夜的cao)勞,勞心勞肺,理萬機……哦,一天收取你五塊下品靈石,嗯,我算算,這個是六百多,這個,這個是一千七百,總共等於……」
「是兩千三百八十塊下品靈石……」虎子看着雲汐扳手指,連忙說道。
雲汐瞪了虎子一眼,說道:「本小姐豪氣,就算你兩千塊靈石,怎麼樣……」
葉長天張着嘴巴,要不是上的繩子綁着,一定要找雲汐拼命了,自己只不過是問昏睡了多久,竟然嘮叨了這麼多……
「我的天,我竟然昏迷了快一年……」
葉長天清楚,雖然這個可惡的想要勒索自己的傢伙說了一大堆廢話,但還是說清楚了,自己起碼昏迷了一個秋。神識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雖沒有時間的意識,但外界的時間,卻實實在在的在流逝。
一年,一年時間,那輕月、小雪、紫靈他們豈不是急瘋了!天門怎麼了?父母怎麼樣了?
不行,我必須馬上回去,馬上通知他們。
傳音符都在扶桑空間之中,自己現在根本就打不開扶桑空間,神識都沒有,拿什麼打開……
最鬱悶的是,自己與奇蟲的聯繫也中斷了,甚至連與醉薇的神魂感應都消失了,想要通知輕月他們,怕也是不可行了。
為今之計,只能乘坐隱海舟,離開這裏。可茫茫大海之上,自己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用什麼來自保?萬一再遇到一次大王烏賊,或者是一次海難,自己就徹底完蛋了。
「看來,只能暴露自己的份,讓眼前的這兩個傢伙,替自己去聯繫天門了……」
葉長天饒有興趣地看着雲汐與萬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