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何弘鳳陪她四處看了看。
這裏的百姓,如今都忙着重建家園,都在搭建房了,女人們不少在曬海帶和魚乾。
何弘鳳平時並不怎麼給百姓親近,他不擅交際,為人木愣,跟百姓說話的皆是易及代勞。然他所到之處,百姓還是會跟他問好,神態之間對他十分的恭敬。
阿白心想,在竹林跟他話別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會是個好官呢!
「我帶了一些銀子過來,就當是我捐助給雲台村的百姓吧!」阿白說。
何弘鳳聽着這話,心神一動看她。
他一直知道,她不是不同的,她貴為公主,那麼尊貴,卻肯跟他來漁村,吃着海鮮面。
「下官替這裏的所有的百姓謝謝公主。」說着他行了個書生禮。
阿白凝視着他:「我倒不需要百姓謝我,你好好謝我就是了。」
公主讓他謝,他要怎麼謝才好呢?
「那下官……」
「又說下官,我才不要做你上峰呢!」她俏皮一笑,往前大步去。
公主是什麼意思呢?
「主子,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月白說。
「我送你回去。」何弘鳳立即說。
「你不是要忙嗎?」阿白說。
「這裏交給何師爺就行了。」何弘鳳說。
他扶她上了自己的驢子,因為出村的這條路實在不好走,他也不騎馬,就在前面牽着驢子走。
阿白坐在驢上,看着他的側影,心滿意足。
回到縣城,她說:「你不是說陪我去山水橋嗎?」
「這裏離山水橋並不遠,我們走過去就是了。」何弘鳳說。
「好。」
兩人信步往偽山湖而去,所謂偽山湖,便是山在湖中,湖在山中,山嵐百狀奇形,水波碧綠清澈山水這間,拱橋搭起,百姓來來往往,將山水串連,繁華熱鬧又美好。
阿白見此景,不由說:「你建山水橋,後世必定會記得你。」
「我、也不算什麼……」何弘鳳一愣,他倒沒想過要讓後世記得他,他只是做這地方官,盡己本份,為百姓做一些事便可。
阿白記得姐夫跟她說過何弘鳳,說他天生就是適合做官的。他並不是真的呆傻,相反他很是聰明,很是勤奮,又會幹實事,必會有一番前途。
這兩年,皇嫂和姐姐不是沒給她張羅駙馬。其中不凡世家極好,一表人才者。她並非眼高於頂,而是無數次幾乎要點頭時,腦海之中總沒有忘記那個竹林里拒絕過她的書生。
姐姐說,人一生大概總有一個人會讓自己魂牽夢擾,難以放下。何弘鳳於她,便是那個人了吧!
所以,她來了!
不遠千里,千方百計的走到這裏,出現在他面前。
「我們去坐船吧!」阿白說。
「好。」
不一會兒,他們坐到一艘搖船上。
王奇站在船頭,兩個丫環都識相的去了船的另一頭。
何弘鳳與阿白坐在船的另一頭,搖船順着碧波綠水而走。
「這裏真美,難怪你當初情願來這兒,也不願做我的駙馬。」阿白說。
何弘鳳聽着臉一紅,忙道:「公主,下……學生並非不願做公主的駙馬,只是、只是男子志在四方,我自小生平願望便是讀書育人,做一方官員能造祝福百姓……」
其實來這裏,他無數夢裏皆是她,後來甚至想,讓自己再來一次,會不會答應了公主。她這麼好,若是能一生一世能跟她在一起,該有多好呢!
「我姐夫說,你會是個好官,跤州也需要你這樣的官。」阿白說。
何弘鳳自然知道她姐夫是何人?那是是他最最敬仰的寧侯!
「你到了跤州,就沒有人給你介紹娶親?」阿白道。
「自然、自然是有的……」何弘鳳道。
「那你為何不成親?」
「我總想,總要做出一些成績,如此以後有一天能有面目見你。」他說。
「見我做什麼,說不下我都已經有駙馬了。」她說。
「公主有駙馬了?」何弘鳳臉一白,一時間頭腦一片空白,只覺得眼前一片昏暗。
「你不想做我駙馬,總有人想做我的駙馬。」阿白故意逗他。
「是的,公主這麼好,若能做公主的駙馬,必下是三生之幸。」何弘鳳他臉色白的嚇人,手心更是一片冰冷。
阿白看他這模樣,一時心不忍,不再逗他:「騙你的……」
「那必定是極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公主,一下……」何弘鳳壓根沒聽到她說什麼,腦海中只想到她有駙馬了!她有駙馬了!
一時間,仿佛天崩地裂,他幾乎窒息。
「……」阿白沒有想到,自己賭氣的一句話,竟把他嚇成這樣。
「何探花,我說了我沒有……」
何弘鳳站了起來,慌亂無措的見禮:「下官、學生恭喜公主,我……」
他話沒說話,船突然晃了一下,他本來就頭暈目眩,身體一歪直直摔到湖裏走了。
「……」阿白懵了,沒有猶豫也跟着跳到了湖裏。
她跟着哥哥學過游泳,水性不可以,見何弘鳳在水裏撲騰,游過去抱住了他。
「何弘鳳,你怎麼會這麼傻啊!。」阿白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如此。
「公主。」何弘鳳也是會水的,只是太慌太亂,一落水就嗆了幾口水,才會如此。此時公主抓着他,他就順勢浮起來了。
「你能不能好好聽人說話。」阿白也顧不得一身濕,「我說我騙你的,我若是有駙馬了,怎麼會來這裏找你?」
這下,何弘鳳才真的聽清楚他說的話:「沒有駙馬……」
「沒有駙馬!」阿白笑了,一時間對他的愛意更深,「真是傻子!」
月白風清等皆在船上,她們知道主子會水,但還是在船邊注意水中動向。
「主子,先上來吧。」月白大聲說
何弘鳳在水裏,又反手摟住了她,像是要再確認:「沒有駙馬?」
「對,我故意逗你的。」阿白又想起來他之前被哥哥捉弄的模樣,又看他現在這模樣,不由開心的笑出聲來。
「你說,你是特意來找我的。」何弘鳳說着一雙手將她摟的更緊些。
「看來你不傻嗎」
「你是來找我的,你也喜歡我的。」他又重複了一遍。
「不然這裏山高水遠,我坐那麼多天的船是來幹什麼。」她說。
「你是來找我的。」他高興了,太歡喜了,不由額頭抵在她的額頭,「沒有駙馬,你是來找我的。」
「是,是,我來找你的。」阿白被他摟着,見他這般傻氣,自然誠實的承認。
「我好高興。」也不知他哪裏來的勇氣,就在水緊緊摟着她,然後重重親上去。
阿白一下子懵了!
這最規矩的書呆子,竟敢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待她!
等上岸,回到瓊琚別苑時,阿白沐浴更衣時,還不時想到在水裏的那個親吻不由摸摸自己的唇。
「公主,那書呆子真是大膽,我看他一點都不傻嘛!」月白說。
「他的確不傻啊!」她說。
等她換完衣裳,何弘鳳也換完衣裳。他穿的是阿白自己帶來的男裝,沒想到他穿她的衣裳居然也能穿,就是稍稍小些,他穿着更顯俊美。
「公主……」他幾步走到她面前。
「這衣裳你穿竟也很適合啊!」她說。
「嗯……」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公主,我……我寫信給皇上,求娶你好不好?」
「你覺得我皇兄會答意你嗎?」她說。
「我總一封封信求就是了。」他說。
何弘鳳在這方面就是個直性子,他要跟朝廷要東西,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二次就第三次。他的上峰郝懷古常常被他纏沒辦法,十次里有六次還是會允了他。
「……」阿白不由想笑,「真是傻。」
「我是傻,可是我心裏只喜歡你,只想娶你,我會待你好的,會很好很好的。」何弘鳳道。
「你要是做了駙馬,我皇兄不讓你做官了怎麼辦?」阿白道。
「那我就寫書,我就去做個先生,我做先生還是可以的。」何弘鳳道。
「我姐夫說的對,你一點都不傻,沒人比你更聰明了。」阿白道。
何弘鳳搖頭:「我爹總說我不聰明的。」
「我說你聰明就是聰明,你聽不聽我的?」
「自然是聽你的。」他以後都聽她的。
在這一刻,阿白知道她來這裏沒錯,她的玉手撫上他的臉,輕喃一聲:「傻子。」
一年後。
柔嘉公主大婚,嫁給跤州知府何弘鳳。
皇帝就這麼一個親妹妹,無比珍視,大婚自然十分隆重。
何家一有皆入東安城。
何弘鳳的父親何惠,乃當世大儒,他萬萬沒有想到兒子有一天會娶公主。
不僅如此,他們成婚後公主竟會跟何弘鳳去跤州。
皇帝似乎還打算重用何弘鳳,只要何弘鳳在跤州做出成績,以後入京是遲早的事。
成婚之後,何弘鳳就得南下走了。
靜平去送妹妹。到底是寵在心尖尖的妹妹,她萬分捨不得,拭去眼角的淚:「要常常回來。」
「我會的。」阿白抱了抱姐姐。
目送妹妹離開,靜平很是難過。
「我好像一次次送他們離開。」靜平對丈夫說。
「別怕,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寧毅摟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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