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國小白臉 第92章 那個冬天

    很難說，精神上的折磨和身體上的傷害，到底哪一種更痛苦一些。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現在好了，這兩種痛苦，張守城都是經歷了的，項目的事兒在精神上幾乎把他逼到了絕境，而在好人國那邊，有一次他也是差點被炸死的。

    就張守城個人而言，精神上的折磨是更可怕的，這種痛苦來源於自己跟自己的鬥爭，贏了，自己會更進一步，輸了，那種慘狀就會成為自己一輩子的陰影的，至少是遺憾……

    張守城還沒有認輸，但戰況對他來說是越來越不利的。

    天氣越來越冷了，動物也好，植物也好，生命力的頑強程度都是進一個『潛伏期』的。

    針對生命力的實驗碰到這種潛伏期，簡直就是遇到了劫數，張守城是感受到了人與自然抗衡的力道的，他有點承受不起。

    失敗，愈演愈烈的失敗，張守城也沒有想到，當他瀕臨絕境的時候，遇到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慘痛的教訓，這樣的折磨，真是讓人承受不起……

    「守城，現在怎麼樣了？」顧黑天是注意到了的，張守城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問題反而是更嚴重了的。

    「老顧，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張守城只能苦中作樂了，不知怎麼，他就覺得顧黑天比王寶寶還了解他。

    「……情況怎麼樣了？」顧黑天可不想聽這些沒用的情感話題，他在意的是情況。

    「情況很不妙，我們遇到劫數了……」張守城覺得，把劫數這個詞說給顧黑天聽，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顧黑天是明白『劫數』二字在修煉路上意味着什麼的。

    「……」張守城可憐兮兮地看着顧黑天，終於發現，現在顧黑天是比他幸福一點兒的了。

    「你教我怎麼做？」顧黑天之前有些着急，現在是不敢着急了。

    「硬闖吧，闖過去了，我們還有希望，闖不過去，我們就功虧一簣了。」張守城現在的狀態可不是那麼好的，說這種喪氣話，幾乎是常態了。

    「嗯！」顧黑天是信心十足的，既然還有『硬闖』這條路可以走，那他們就走唄。

    「……」張守城發現，顧黑天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堅韌一些。

    那就這樣面對着這個冬天吧。

    張守城真的是被失敗打擊到谷底了，只能在無奈之中選擇硬着頭皮這樣的方法面對。

    耍一次賴吧，誰這輩子也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很多人都會有這種被打擊到谷底的境遇的，張守城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這個冬天……

    張守城成了這樣。

    整個通天城的氣氛都跟着低迷了。

    這也是正常的，很多人都是想儘早離開通天城的，於是就只能盼着張守城和顧黑天儘快把他們想做的事情做完。

    現在事情做不下去了，張守城只剩下了慌亂中的壓抑，顧黑天那邊心情也是不太好的，從他們倆往下影響，沒有人會多開心的……

    硬闖，確實就是這樣的狀態了。

    但硬闖的內核卻不是這樣的，硬闖就是要闖過去。

    通天城的工匠並沒有躺在家裏休息，研究室里的天才還是不舍晝夜的工作的，張守城和顧黑天雖然減少了去實驗室的次數，但他們也是一直在工作的。

    忍耐，在不可抗拒的力量前忍耐，等這一股力量消失或者減弱時，忍耐中的人總會爆發的，這樣的爆發，是更具威力的，不一定成功，但前進的腳步會更加堅實的……

    「守城，要不咱們走吧？」王寶寶關注張守城的側重點是不同的，她關心的是張守城這個人，覺得放下通天城這裏的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張守城能好好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不走……」說了太多次了，張守城已經不想再跟王寶寶解釋什麼了，只是這樣說而已。

    「為什麼不走！？」王寶寶都急了。

    「……」張守城不說話了。

    其實，王寶寶已經為這個樣子的張守城掉過眼淚了。

    王寶寶以前認識的張守城，可能也有點糊塗，但整個人的狀態是很不凡的。

    現在好了，名震八方的張守城簡直成了街邊的醉鬼，就差他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了，人都不對了。

    王寶寶甚至都覺得，張守城還不如街邊的醉鬼，人家醉鬼還能喝醉了發泄一下，張守城根本就成了一個膽小如鼠的人，就是一直在那兒瑟瑟發抖，跟個傻子似的……

    放下也是一種反抗嘛。

    就張守城之前所取得的成就，他也足以站在頂端過完他的餘生了。

    已經是如此輝煌的一個人了，何必為了一件事情執着如此呢，對張守城來說，放下也正是一種成功。

    可張守城現在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他寧願躲在失敗的角落裏瑟瑟發抖，也不願意看看別處的風景去，這種困境，可憐又可恨。

    王寶寶看到這些，能不傷心麼，她堅持認為她現在做的事兒，就是在拯救張守城，可張守城呢，怎麼着都不理會她了，一直在那兒犯傻……

    王寶寶找張守城鬧過不止一次兩次了。

    她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刺激張守城，希望張守城能從困境中走出來。

    可是，沒用，不管她做什麼都沒用，甚至王寶寶都想到了，是不是把薛薇兒找來，勸勸張守城。

    但王寶寶最終是沒有去找薛薇兒的，她堅信，自己既然也成為了張守城身邊的人，就一定能做好這件事……

    王寶寶的努力，在張守城這兒基本上是無效的。

    唯一給到張守城一點刺激的是，在寒冬時期，數理化實驗室那邊研究出了『裂變』的方法。

    那段時間，張守城幾乎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很激動地帶着顧黑天做這做那的，甚至把整個通天城都帶動了。

    接着就是一聲聲無比恐怖的炸雷和熱浪一次次地驚醒通天城裏的人了，甚至有些房屋都被震塌了，有些孩子嚇的嚎啕不已……

    這就是第三階段的試驗了。

    張守城本來想着，是不用走到這一步的，甚至不是這個方向。

    可身在困境中的他，做出的決定是失常的，他只能期盼着這一次次的爆炸，能帶給他一些轉機。

    以前的實驗還只局限在通天城裏，當爆炸開始的時候，通天城南邊的大片土地都被張守城徵用了，還毀壞了。

    張守城已經是很控制了，可那些爆炸的威力，是超乎人們的想像的，至於那些被投入實驗的動物麼，情況是更加讓人失望的……

    張守城突然激動了一段時間，突然又陷入了抑鬱，比瘋子傻子還可怕的抑鬱。

    王寶寶簡直要嚇死了，照這樣下去，張守城非耗死在這個地方不可，所以，她就想帶着張守城離開了。

    不巧的是，張守城的抑鬱是自發性的，他還懂得一些事，所以，他是制止了王寶寶的各種行為的，還是要留在通天城裏……

    「顧黑天，張守城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了，照這樣下去，你會把張守城害死在這裏的，我求求你，幫幫張守城行不行？你去想想辦法，讓我帶着他離開吧，你想要什麼東西，我們是有能力給你的！就算你為張守城想想行不行！？」不得已，王寶寶又來找顧黑天商量了。

    「王姑娘，我和守城是在修仙，現在是劫數來了，劫數你懂不懂？守城跟我說過，碰到這種劫數，我們就是要硬闖過去，現在張守城還沒有放棄，我是不可能退縮的！」顧黑天的思考方式跟王寶寶是南轅北轍的，他仍然覺得，現在的情況都是正常的。

    「什麼修仙，什麼劫數，他騙你的你知不知道，你去研究室里看看那些東西都是怎麼回事，你去看看啊！」王寶寶是真急了，把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你不懂，守城的情況，我也會注意的。」顧黑天對張守城的信任，也是超出了一定範疇的，他幾乎是把張守城當成他的信念了，信念，可不是這麼輕易就會破滅的。

    「……你，你這個人這麼聽不懂人話啊？！」王寶寶終於感受到顧黑天的瘮人了，張守城都成這樣了，他竟然還這麼說。

    「我聽得懂。」顧黑天是不想搭理王寶寶的，他覺得，張守城和他是一路人，而王寶寶跟張守城，根本不是一路人。

    「你，我……」王寶寶差點動手打了顧黑天。

    「你們別動！」顧黑天肯定不會為難王寶寶的，甚至願意讓王寶寶打她一頓，他可能認為，這也是他劫數里該遭受的事兒。

    「……」這下，王寶寶連打都不想打了。

    王寶寶找顧黑天商量無果，只好跑回去拉張守城了，想強行把張守城帶走，直接帶到天才村那邊去。

    顧黑天和他手下的人都沒有攔王寶寶，張守城卻是不願意走的。

    王寶寶走了，氣哭了走了……

    過了沒兩天，王寶寶又急着跑回來了。

    張守城都成了這樣了，她要是還不在張守城身邊，張守城非出事不可。

    張守城的狀況真的很糟糕，王寶寶走了又回來，他也不知道勸勸，只是給王寶寶說，他是能闖過去的。

    王寶寶什麼話都不想跟張守城說了，她就想默默地陪在張守城身邊，希望張守城快點好起來，然後，他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一輩子都不來了。

    張守城的這種狀況，在外人看來其實是沒那麼嚴重的，他能吃能睡能蹦能跳的，衣服穿的也算板正，這樣的人，能有什麼問題，或許，還會有人羨慕這樣的張守城呢。

    讓王寶寶看，張守城自然是出了大問題的，而張守城自己，幾乎已經意識不到他的狀態了，常年跟這些天才打交道，又碰到了一個如此吸引他的項目，從一開始的瘋狂，到後來的接連的失敗，張守城又不是鐵打的，精神上真的是出問題了……

    眼看着又要過年了。

    張守城還是南城北城兩點一線的固定路線，每天都跟個影子一樣來來回回的走着。

    王寶寶沒有以淚洗面，她對張守城也是有一份堅信的，她相信，張守城一定能闖過這一關的，病好了，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無人可及的張守城。

    顧黑天的情況就比張守城好的多了，他那強大到變態程度的心理素質，在這種情況下起了很大的作用，也可能是因為，他一直就不知道他和張守城要面臨什麼樣的困境吧。

    要不是張守城跟顧黑天說了個『劫數』，顧黑天可能就是一直若無其事地等下去了，或許還能騰出手來，處理處理白米商會的事兒……

    過年了。

    沒有人找到通天城裏來看看張守城。

    連陳章他們，都是王寶寶拉着張守城出去見的。

    陳章從一早開始就知道張守城的情況不對了，可他一直都是無能為力的。

    出去見了見陳章他們，張守城和王寶寶又回到了通天城裏，這個年，就算過去了。

    春天到了。

    一直呈現抑鬱症狀態的張守城，漸漸活躍起來了。

    並不是因為張守城意識到了，在這個春天裏會發生些什麼，只是他想到了，自己再這麼躲避下去，可能也是沒用的了。

    既然已經敗到了這種地步，很多事情就得換一種方式考慮了，比如，把它們當成一場夢，夢裏的失敗，還算的了什麼呢……

    「寶寶，那個冬天苦了你了，放心吧，我會慢慢好起來的。」張守城已經承認他這一次的失敗了，準備把這個項目留在他人生的陰影里，然後，想辦法去過好他以後的日子。

    「你終於好了，你終於好了……」王寶寶是撲到了張守城的懷裏的，喜極而泣，她就知道，張守城會好起來的，只是前一段時間，張守城的情況太嚇人了。

    「……」張守城沒有說什麼，他自己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並不算好起來了，只是承認了那個陰影而已。

    話已經說出來了，張守城肯定會按照這個意思去做事的，現在他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安全地擺脫顧黑天，還要把研究室里那些天才帶走。

    張守城覺得這是很難很難的，在增加壽命的項目上，他還知道回頭，可在修仙這件事上，顧黑天是不會回頭的。

    正在這個時候，轉機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