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龍爸媽載歌載舞,拉着壯壯跳圈圈。筆硯閣 m.biyange.net
賽龍爸說:「女婿啊。我盼你盼了十幾年終於盼到你了。身體這麼壯,一定受得了我女兒的毒打。自從我女兒十八歲那年起,我就打不過她了,那時開始我就愁她以後怎麼嫁人。還好你來了!」
賽龍媽說:「是啊。當初我想嫁想瘋了,天天拿七星穿雲追魂箭釘情書,好幾次釘到你爸吃蘋果,你爸忍無可忍才同意。我還以為女兒要走我老路呢。還好有你。」
壯壯從拳館出來,哭了一路,也笑了一路。
哭是因為想到將來要受的毒打。
笑是因為那兩百萬嫁妝。
他猶豫了。
到底分不分手?
壯壯龍健身房,柔道室內,壯壯和賽龍面對面坐着。
賽龍臉紅紅的,全是汗。
剛剛賽龍和她的師弟過招,把一個200斤的大漢當破抹布一樣甩,按在地上捶,看得壯壯膽戰心驚。
賽龍問:「你怎麼現在才過來?人家都等了你好幾天了。」
壯壯問:「剛才那招是什麼?」
賽龍說:「大外刈,摔地上,然後猛捶就好了。真爽啊。這幾天等你等得有點煩躁,摔過之後就舒服了。」
賽龍扭扭脖子,骨節嘎吱蹦響。
壯壯眉毛直跳:「賽龍,你,我想」
分手兩個字到了舌尖,怎麼也說不出來,他想先叫輛救護車在門口等着,心裏才踏實些。
「你想學嗎?可簡單了,你身體這麼壯,很好學的。看我的手」賽龍把壯壯的手拉過來,手把手地教他柔道的抓人手勢,一般的順序都是拳、掌、爪,具體的技術可以簡單地分成兩類,穿衣服的和沒穿衣服的。
「什麼?你想學沒穿衣服的?討厭!」賽龍小鳥依人,靠壯壯懷裏,壯壯仰天就倒,淚水在空中劃出兩道銀線,滿是不甘與委屈:我剛才就沒說話!
「不是,賽龍!你聽我說!我想」
「別說了,我知道你想什麼。」
「你知道?」
「你都偷偷跑去見我爸媽了,我還不知道?討厭!人家還沒準備好呢!還拿出二十萬要當彩禮錢,傻瓜,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還這麼計較幹什麼?」
不!你不是我的!
壯壯想抗議,但說不出話。
他在柔道室里一直呆了一個小時,出來後,頭髮亂糟糟的,眼神迷離,像放到洗衣機里脫毛的鴨,路都走不穩。
賽龍的師弟師妹們上前慰問,夸壯壯真棒,能在大師姐手下過這麼多招,是個狼人。
壯壯回藍桂坊,呆呆的,無名問他是不是被豬撞了,為什麼表情如此恍惚,快,有客人來了。
壯壯打起精神,捂着腰站起,去接待客人。
他用英文問客人的名字,陪她聊天,讓她愛自己愛得死去活來。
客人開了瓶酒,衝着他的臉噴酒氣,說:「你人這麼好,可以去工地搬磚啊,我家專門包工程的,讓我包你吧。為什麼一定要做這個呢?」
壯壯醞釀了下情緒,眼中含淚,打開手機相冊,柔情滿溢,正要說話,卻在手機屏幕上看到賽龍的大臉,對着鏡頭比v字自拍微笑。
「對不起,不是這張。」
壯壯又劃了幾下,絕望地發現全是賽龍的自拍。一定是在柔道室把自己摔暈的那個空檔,賽龍拿手機拍的。
「這女人是誰?」客人問。
「我、我妹妹。」壯壯真的掉眼淚了。
「你妹妹挺壯的啊。」客人看看壯壯。
壯壯說是。然後就不說話了。
他滿腦子都是賽龍大外刈的身影,然後像尊銅像坐在他身上,鎮壓千年不得翻身。
他要自由。要被女人揩油,還收錢的自由,勝過對金錢本身的渴望。
他站起來,不顧客人驚愕的目光,衝到醫院,找到正在值夜班的骨科大夫。
「大夫,我要住院!」
「啥病啊?」
「沒病。不過馬上就有了。求你了,讓我住院!」
最後看在這麼多年,壯壯給骨科貢獻的醫藥費,大夫給他安排了一個空的床位,壯壯也向大夫保證第二天腿一定會斷,到時候你快點給我治,要不,真的會出人命的。
大夫見多了提前出院的,還從沒見過提前住院的。又不是生孩子。他很想把壯壯轉到精神科去。
壯壯盯着手機上賽龍的照片,足足盯到天亮,窗外天光曬進來,他才給賽龍發消息:「我們分手吧。」
然後他焦灼地等,像油鍋里等着煎熬的小龍蝦。
賽龍很快就回了,就一個問號。
然後賽龍打電話過來,壯壯不敢接,掛掉。
賽龍發消息:「你在哪?」
壯壯用發抖的手指打字,回覆:市人民醫院,住院部三樓。307。
發完,他閉上眼,等賽龍過來。
醫院裏,應該死不掉吧?
這感覺就像在泉水復活點被打似的。
就看是掉血快,還是回血快了。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叫來砍哥。
柳砍到了。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不找韋哥?」
壯壯說:「今晚明月臣結婚,大擺宴席,韋哥和保安們都去了。」
「韋哥去參加婚禮?」柳砍有些吃驚,印象中明月臣和韋哥沒什麼交集啊。
「不,去當保安維持秩序,一夜五百,挺賺的。」
壯壯抓住柳砍的手,緊緊的,「砍哥,就你能救我了,一會兒賽龍過來,你就打我,假裝是誰的哥哥,罵我腳踩幾條船,禍害你妹妹,往死里打,打得越慘越好。」
「真打?」
「真打!」
「不好吧,萬一傷到你」
「放心。再傷,也沒她傷。砍哥,嗚嗚你是沒見過她的大外刈啊!」
柳砍跟壯壯再三確認後,決定重點打擊壯壯臉部。
「藍桂坊里除了我,就你最丑,打臉損失最小。」柳砍說。
壯壯盯着柳砍的大光頭,覺得砍哥說的很有道理。
這時遠方響起煙花聲,兩人朝窗外看去,天邊炸起一朵朵煙花,大白天的,像升起三兩寂寥的星。
「是九平路方向的,明月臣的婚禮,現在就放煙花,會不會太早了點?」壯壯說。
柳砍不說話,坐下來,等賽龍過來。
兩人就這樣一句話也沒說,一直等到天黑。
煙花開在窗戶上,像被炸碎的月亮。
房間裏沒開燈,一明一暗的。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門突然開了。
柳砍一個激零坐直,對上壯壯毅然無悔的目光,柳砍二話不說,一個巴掌扇過去,抽得壯壯兩眼發直,險些暈過去。
然後一個護士抱着文件夾走進來,問:「壯壯有病了嗎?」
壯壯捂着臉,委屈地說:「快了。」
護士嘟噥了幾聲,沒病住什麼院啊,又走出去。
柳砍心痛地看壯壯腫了一邊的臉,說:「對不起,我反應太快。」
壯壯搖頭,眼神中的「毅然無悔」也像臉一樣腫起來,「不!砍哥,你做的很好,就是要反應快!快到賽龍根本插不了手」
門又開了,一個人走進來。
啪!
柳砍又扇了壯壯一大耳光,壯壯痛得彈起來,又摔下去,翻着白眼看向門口。
骨科大夫站門口,問:「腿斷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