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寒的勁風頓時灌入雲崢張的老大的嘴裏。茶壺小說網 m.chahu123.com他趕忙閉上嘴巴,向着一旁的一塊巨石閃過去。
無數冰塵呼嘯着從巨石兩側衝過,直向着下方的邢百德涌下去。便是在這洶湧的氣流中,雲崢都看見邢百德那震驚的眼神。
身後巨石猛地一震,無數極大塊的冰雪從頭頂和兩側翻過而下。雲崢藏身的這塊巨石,雖然有數百萬斤之重,在這白色洪流里,也只是多挺了那麼幾秒,便被裹挾起來,衝到下方去了。
邢百德扭頭就往山下跑去,以他金丹真人的身法,也無法跑贏天崩地裂般的冰雪洪流。只多跑了百餘丈,就被後面數百丈高的白雪淹沒。
從遠處看去,這股從天都山脈最高處墜落的冰川,以翻山倒海之勢,從幾千丈的高處落下,一路裹挾着無數巨石,摧朽拉枯的衝進下方的叢林裏。這邊的冰崩引起的震動,讓相鄰山峰上的冰川也紛紛崩塌,許多冰雪相繼墜入起始的這條冰河裏,使得這滑落的冰雪,湮滅了下方數百里方圓的綠色叢林。
這場冰崩由此生發,在山脈兩側向着南北兩個方向不斷延伸着。半日後,這場冰崩一直延續到兩界關 。關里的執守修士瞠目結舌,看着南邊高處的冰雪瀑布般的滑落,沖毀了數里長的一段城牆。
「這是什麼情況?」常洛與穆圖面面相覷,驚詫不已。
也是因為有兩界關的存在,這場大雪崩,至此嘎然而止。這邊城牆上雖然也落下無數巨石冰塊,可比起那頭來,只是小巫見大巫了。
「速速向掌門回報,把這裏的情況說明白!」穆圖找來一人,讓他趕緊回無鋒門去。
如此天地異想,怕是上天給世人的警示吧!兩人沒有言語,心中卻俱是這樣想道。
還有一人也遠遠的看見這場空前絕後的大雪崩。流雲派李真人得了消息,急匆匆的向着這邊趕來。在五十餘里之外,看着眼前的大山就像突然倒下來一般,飛崩的雪沫都噴到他這裏來,吹得他的飛劍都有了一絲搖晃。
他臉上一片煞白,嘴裏喃喃地道:「老天,老天,你是真要滅我流雲一脈嗎?百年了,好容易有這麼一個苗子,你也要拿走嗎?」
李真人一下子就像老了許多歲。這麼些年了,他已經沒有多少希望,只想着在自己有生之年,那幾人里可以有人結丹,把守護宗門的重任,從他肩上扛下去。
可是幾十年過去,留給他的,只是心寒與絕望。後來,殷遠圖的降生,由帶給他一絲希望。一個極品火靈根修士,只要踏踏實實,結丹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雖然殷家在流雲派里拉幫結派,以權牟私,可為了以後,他也忍了。
只道老天垂憐,忽然來了個雲崢,心正眼明,樣樣都被殷遠圖強。不但許望亭喜歡,他也着實開心,還以為從此流雲派中興有望了!可誰知道?
唉,天意難測,造化弄人啊!
「五百年來都一夢,隨雲飄去何處尋?」李真人望着那一片奔騰的白色,嘆了口氣,轉身向着流雲派而去。
雲崢早在冰崩及身之際,已經躲入演天壺裏。前一秒還看到外面白茫茫一片,後來被不知多厚的白雪冰塊給埋了,神識探出去皆是冰雪,什麼都看不出來。
聽的外面好沒什麼動靜了,雲崢才從演天壺裏出來。這裏剛好幾塊極大的冰塊堆積,留下一個剛能容人的小洞。
讓小寶辨別了一下方向,雲崢拿出青雲劍,開始賣力的挖起來,挖下來的冰雪,就收在儲物戒指里。
直到挖到上面來,雲崢才知道,自己被埋在三百多丈深的冰河之下。回頭一看,自己已經離開冰峰數十里遠。
四下里一片寂靜,好像洪荒初開一般安靜。忽然咔的一聲,下方不遠處,一方冰塊忽然飛起,跟着聽的一聲大叫,有人忽地躍了出來,暢然大笑。
雲崢吃驚的張大了嘴巴!那人忽見有人,先是有些迷茫,跟着便暴怒道:「你個小壞蛋居然沒死!」
「啊!」雲崢一聲大叫,轉身向着山峰便跑。
邢百德叫道:「哪裏跑?」跟着拔腿追了過來。
雖說邢百德修為高深,可在這天地之威下,也多少受了點傷。況且催發護罩抵擋冰崩,也讓他的功力損耗大半。雲崢卻是在演天壺裏修整了半日,已經神圓氣足。這一跑,邢百德居然一時追之不及。
兩人一前一後,翻過天都山脊,進入靖州地界。
這邊也是一片狼藉,滿山都是垮下去的冰雪劃痕,無數冰雪將下方的深林埋了近半。
雲崢連滾帶爬的自冰岩雪堆上越過,向着下方飛快奔跑着。一邊跑一邊用靈力試探着,看是不是已經脫離陣法的範圍。
神識忽地彈了出去,雲崢大喜,架起青雲劍便跑。邢百德看的清清楚楚,一到地界,也御劍飛起。
兩道劍光,飛速划過覆雪的山峰,進入茫茫從林。
不用回頭看,雲崢也知道邢百德越來近了。反手丟出幾張靈符,也不起什麼作用,被他掩着頭面一衝而過。
正想着要不要把宋樹招出來,忽地靈劍一歪,向着下方衝去。
雲崢嚇了一跳,先穩住自己,想要御使青雲劍往高處飛,卻是不能,劃着一道弧線,掉到密林中去。
「小子,這樣的計碼不新鮮了!」後面的邢百德長笑一聲,也跟着沖了下來。
「愚蠢!」雲崢無聲的暗罵一句,一道火系靈符向着前方散去。「嘣」的一聲,青雲劍唰的彈了回來。雲崢伸手接住,揮手一劍,堪堪擋住邢百德刺來的坎水虹光劍。
「砰」,雲崢被劍上湧來的巨力擊的倒飛出去,狠狠地撞在後方的大樹上,縱有金絲藤軟甲護着,也不禁肺腑巨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小子,你再跑啊?」邢百德嘴角勾起,手裏的劍挽了幾道劍花。
「臨死能有一個真人陪葬,我雲崢這輩子也算值了!」雲崢看着邢百德,冷冷笑着道。
「死鴨子嘴硬!」邢百德踏上幾步,舉劍向着雲崢刺下。
李真人返回流雲派,悶在屋裏呆了一日一夜,才走出房間,着人把許望亭請來。
聽李真人把事情一說,許望亭眼睛的神采慢慢的落下來,頹廢的坐在椅子上,嘴裏喃喃自語:「不會的,不會的,這孩子分明不是夭折之相啊!」
李真人嘆了口氣道:「掌門師侄,這事是我親眼所見,兩人齊齊被山上落下的數百里的冰川給掩埋了。邢百德倒也算了,好歹也是金丹真人,或許還能撿一條命。雲崢還在前頭,那是十死無生啊!」李真人說罷,有是長長嘆氣。
「不會,我偷偷給他算過的,他的命相極貴,日後成就不可限量!這是銀流祖師傳下來的秘法,不會不準的!」許望亭雙眼一紅,落下兩滴淚來。
李真人嘆了口氣道:「在高明的術法,也抵不過命!這恐怕,就是咱們流雲派的宿命吧!」跟着又對許望亭道:「那天策之術,以後還是少用為妙,極損壽數的!」
「是,師伯!」許望亭擦擦雙眼。在李真人面前,他還可以軟弱一下,等出了這個房間,他依然是那個春風和睦的許掌門人。
「看來,還是把注意力放在殷遠圖這邊吧!雖然這些年這孩子不怎麼顯眼,卻也是被雲崢擋住了光輝。好好培養,將來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他淡淡的說着,聲音飄忽無定。
「從今天起,我就要閉死關了!若老天垂憐,等我出來,自是另一番天地。」他沉聲說道:「若是事有不妥,也不要張揚,直接把我閉關的密室封了即可。不要發喪,也無需昭告眾派,能瞞幾天是幾天。到時候,切記要給流雲派留下一些火種,方可待來日啊!」說罷,他緩緩閉上眼睛。
話盡於此,許望亭對着李真人深深一躬,轉身告辭。
次日,一道任命頒下,殷遠圖,成為宗門第十長老。
殷遠圖洋洋自得的在流雲派里穿梭,享受着眾人諂媚的奉承。雲崢在靈石礦洞與邢百德的衝突,已經慢慢傳到宗門之內。大概所有的人都認為雲崢此番必然無幸,雲鎮岳和楊梅雪,幾乎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裏,便來湖畔小築帶着阮星落離宗而去。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幫雲崢保住這唯一的傳承才是最重要的。
阮星落一開始還不走,「我就在這裏,等我師父回來!」她兩眼淚汪汪的,倔強的對着二人說道。
雲鎮岳有些無奈,一個小姑娘,又不能用強。他看了看楊梅雪,示意讓她來說。
楊梅雪抱着阮星落的肩膀。這小姑娘這兩個月雖然長了一些,可依然瘦瘦小小的。依在她溫暖的懷裏,那個小小的身子卻在抖動着。
楊梅雪輕輕的說道:「對於我們修士,其實父母子女,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一生的心血有沒有人可以繼承!你師父年輕,才剛剛有你一個徒弟。若是他不幸遇難,你就是他唯一的傳承。難道你就忍心,讓他的傳承就此斷絕?」
阮星落心裏一震,她哭着道:「師父會回來的!」
「對,他肯定會回來!」楊梅雪斬釘截鐵的道:「可是,若是他回來了,你卻發生了意外,這該讓他情何以堪呀!」
雲鎮岳點點頭,暗道:還是女人會勸人!
阮星落不在倔強,站起身來道:「好,我們走!」